《庶女是朵灵芝精》翛然瑄

57、第57章 吐谷浑族

　　1

　　沿途，吐蕃的地貌壮阔，虽然没有很高的山，大底都是起伏跌宕的丘陵。可是这看上去一马平川，实则行进起来很是艰难。灵芝的马车几次陷入沟壑里，吐蕃人每次都得找十几个人，才能将车抬出来，很是兴师动众。

　　队伍行进的越远，灵芝等人就愈发感受到海拔在不断升高。小莱只要稍微蹦跳几下，就气喘吁吁，感觉上不来气。潘老先生的身体状况更是恐怖，离开了措温布湖，就一直在流鼻血。灵芝拿了帕子怎么捂着都不管用，最后不得不暗中持续输送法力，调养潘老先生，鼻血才止住。折让灵芝消耗得就更加厉害了，虚弱的这一路几乎睡着过来的。

　　马车行进了两天，才抵达这位洁尔的传音人口中所谓的“戎羌城”。快入城之前，传音人就将灵芝他们叫醒，要求小莱和潘老先生从马车里出来，只能随车行走，不可与灵芝同乘，潘老先生问及原因，传音人要死不说。最后僵持不下，还是潘老先生和小莱妥协，同意跟着马车走进城。

　　灵芝十分担心二人的身体，只是稍微蹦跳两下，小莱就已然气喘吁吁上不来气了。潘老先生年事已高，身体更是难以适应这里，灵芝好不容易输送法力才维持住了二人的健康。眼瞅着戎羌城规模不小，这一路跟着马车走进城，肯定能要了这两个人的命。灵芝一再跟传音人要求，传音人拗不过，才同意调来了两匹马，让二人骑在马上前行。

　　马车进了戎羌城，灵芝对眼前的一切更是新奇了。这座城是依山而建，居民的房子多为木石结构，外形端庄稳固，风格十分古朴粗狂。大都是两层的建筑。底层为畜牧的圈和储藏室，层高比起金城，很低；二层似乎才是他们用来居住的，偶尔几栋碉房还有三层，上面挂着晒晾的衣服，皮草。因这些房子看似碉堡，故被称为碉房。

　　灵芝扒在马车的车窗上，好奇地看着一切，这里虽比不上金城繁华，但是人们的生活状态，集市贩卖货物的行为都与我朝大同小异。灵芝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吐蕃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如同金城的百姓一样，在集市采购，在街角攀谈。尽管衣着破旧，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生活的热情。也许吐蕃人也不是金城盛传的那样，各个杀人如麻，嗜血好斗，他们的百姓也跟金城的百姓一样，努力生活，养育子嗣。

　　这里的男人们头上都包着黑色的头巾，女人们的发型到很是自由，有的挽成发髻，也有人喜欢披着。但更多的年轻女孩们更喜欢在头上编满细细的小辫子，混上五彩的头绳，很是好看。这里的人长相也与汉人不同，尤其是他们的鼻子，高挺而肥大，因为高原的气候，皮肤都又红又黑。只是所有人都很消瘦，似是吃不饱饭的样子。看样子金城的诸多关于吐蕃人的传闻里，唯一正确的就是：土地荒芜，粮食匮乏，人民贫穷。

　　传音人坐在拉着灵芝的马车前，街上的吐蕃人看到她，都会深深地低下头，以表敬意。再看到马车旁跟着的小莱和潘老先生，都皱着眉头，似乎很是厌恶。灵芝从他们的脸上读到了恶意，如果不是尊重传音人，灵芝毫不怀疑他们会立刻冲上来要了他们三个人的命。其实这种情绪在灵芝看来也不难理解，毕竟两国正在交战，这里的吐蕃人自然也跟金城的汉人一样讨厌着对方。

　　穿过集市，传音人架着马车带着灵芝等人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建筑前。建筑是戎羌城里唯一的砖瓦建筑，通体被涂成了深红色，只有靠近顶部的地方，有一道两尺来宽的地方才涂成白色。建筑的顶部镶嵌着两只金色的神兽，神兽对着一块太阳形状的金色圆盘。建筑的四个角，有四座金色的塔。入口的大门上，挂着金黄色的帘子，很是神秘。

　　灵芝看着这个金光熠熠地建筑，想来沿途看到衣着褴褛的平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房顶这些金子拆下来，换成银子，应该能好好改善改善那些吐蕃百姓的生活吧。

　　“这是什么地方？”灵芝撩开帘子，问传音人。

　　“赛宗寺。”传音人皱着眉头，操着仅会的几句汉话说道：“你，进去，等着！”

　　灵芝见传音人面色不好，赶紧吐吐舌头，回到马车里乖乖坐好。

　　“赛宗寺是现在吐蕃所剩不多的苯教寺庙了，”马车外，潘老先生从马上下来，凑到马车车窗旁，小声说：“吐蕃现在的赞普打压得厉害，这里还能这么有规模，估计还是有些背景的。”

　　“不说！”传音人扯着嘶哑的嗓子，对潘老先生吼道：“尊重！要尊重！”

　　潘老先生赶紧闭上嘴，乖乖站在那里。

　　不一会儿，十几个穿着黑色僧衣，包着红底黑色头巾的苯教僧侣疾步跑了出来，齐刷刷地站在马车左右。这些僧侣跟集市里的吐蕃人很是不同，各个吃得膀大腰圆，绝没有挨饿的样子。乍一看，几乎看不出他们跟介绍的吐蕃人是一个民|族。传音人见着阵势，也慌忙从马车上下来，立在一旁。

　　众人站好后，一个身材高挑，身上穿着蓝色布衣，金色马褂的男子从赛宗寺内走了出来。男子五官凌厉，浓郁的眉毛又粗又黑，鼻子如同所有的吐蕃人一样挺拔，但没有多余的肉感，萧条干脆而又好看。尤其是那对眼睛，如同吐蕃国夜晚的星星，又黑又亮，两片嘴唇饱满而又性感。他的头上没有包黑头巾，而是带着一顶如同金城的吐蕃人一样的白色毡帽，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桀骜的气质。

　　小莱看到这个男子，都有些呆了。上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还是在金城的时候，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跟小莱在金城见过的所有好看的男人们都不一样。他好看得五官可以跟胡大夫有一拼了，可是他的气场又比胡大夫更粗犷；他的粗犷，比同样粗犷的原风义多了几分颓废；他的颓废，又比诸太傅的儿子诸熏多了些许傲气；他的傲气，又比梁肃的傲气少了几分圆润。只肖一瞬的功夫，小莱就把眼前这个男子的美貌度排在了次胡大夫之下的第二位。

　　男子上前走到传音人面前，单膝跪下，吻了吻她的衣角，然后站起身来。

　　传音人警戒地看了眼潘老先生，便拉着男子站得稍微远了些，才说起话来。期间男子不住地看向灵芝所在的马车里，似是若有所思，但同时也担忧着什么。

　　约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回来。男子便指使两个僧侣架着马车，向赛宗寺的后院走去。小莱和潘老先生看到传音人径直进入了赛宗寺，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但还是快步跟上了马车。

　　2

　　灵芝被安排在了赛宗寺后院的一个房间内，小莱和潘老先生被安排在左右两边的耳房。房间内倒是一应俱全，似乎是提前就打理好的，还按照汉人女子的习惯，胭脂脂粉篦子，一样不差。

　　灵芝试着推门出去，但被守在门口的僧侣拦住，似乎是有意将三个人隔离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先前的男子端着一碗棕色的汤药，独自来到了灵芝的房间内。

　　男子进屋，将汤药端给灵芝，示意她喝下去。灵芝看到他手里的汤药，很是惊异，这可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药水，在灵芝的眼里看来，那棕色的汤药竟然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只是闻着散发的味道，就知道对她极有益处，灵芝这样的修道之人自然是一眼便看出这不是凡品。遂也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喝了下去。这汤药一进肚灵芝顿时觉得全身舒畅，连日来耗费的法力竟然有了些许恢复。

　　男子见灵芝如此果决，一时不确定是她信任自己，还是能分辨出好坏。但想起传音人对他说的话，觉得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男子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汉人女子，似乎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未长成，却已然出落得美艳动人。即便她现在衣衫破旧，但还是能看出是个美人。她的美，跟雪域高原的女人完全不同，带着平原低地那里温和的气候滋养出的柔美和纤弱。是让男人看了忍不住想深深藏起来，好好保护的类型。

　　男子看得竟有些发怔，赶紧将自己的眼神移开，环视屋内，见灵芝并未碰其他的东西，随口问道：“你是对这里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吗？”

　　男子的汉话说得极好，尽管口音略微有些奇怪，但已经很是厉害了。

　　灵芝赶紧咽下最后一口药，惊异地看着他，问道：“你会说汉话？”

　　男子点了点头。

　　“你是谁？你叫什么？”灵芝问道。

　　“我叫……”男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看着灵芝说：“我叫辟奚。”

　　“你姓辟？”灵芝问道：“听着好生奇怪。”

　　“不，我姓吐谷浑。”辟奚耐心地解释道：“辟奚只是我的名字。”

　　“这样啊……”灵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诸太傅以前说过吐谷浑，说十多年前被吐蕃吞并，如果眼前这个男子说自己姓吐谷浑，那么潘老先生好奇的苯教教徒为什么这么多，也就清楚了。苯教是吐谷浑的国教，吐蕃力图推翻苯教的影响力，但这座戎羌城已然是苯教的聚集地，此人又姓吐谷浑，那也就是说，恐怕戎羌城是吐谷浑王族在吐蕃国的隐居地了。想到这一层，灵芝打了一个寒颤，怪不得！怪不得遣送他们的吐蕃军会决定把他们这些战俘处死，是不想他们落入吐谷浑的势力内！

　　灵芝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拿起碗，问道：“这个汤药还有吗？还能再给我点吗？”

　　无论如何这汤药真是个好东西，多喝几碗下去，灵芝恢复灵力简直指日可待。到时候再想办法带着小莱和潘老先生逃出去也不迟，当下首要任务是装傻充愣，养精蓄锐。

　　“没有了，”辟奚耸了耸肩膀，说：“这是虫草，戎羌特有的，但是还是很稀少，我派了五千士兵花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了六根，命人磨成了粉，煮成这碗汤，你要还想喝，恐怕得再等两天了。”

　　灵芝听到辟奚这么说，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五千人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六根！这也太奢侈了！这么劳民伤财的事情，真是罪过！向来城内的普通人，饭都吃不饱，灵芝作为一个俘虏，哪好意思动用人家五千兵力找这什么虫草吃。

　　灵芝赶忙摆摆手，说：“这么麻烦，那不用了，不用了！”

　　辟奚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说道：“没关系，你要想喝，我多派些人再去找找便是。”

　　说完，辟奚起身离开，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灵芝。那一眼，看得灵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知是他看透了自己的伪装还是怎样，因为灵芝从他眼里看到了好多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