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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试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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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的苏大人,有个美好的愿望——
与出帝和谐共处。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要说这姬出,其实也是个天资聪颖的皇子,虽不是“文能提笔安天下”的那块料,倒也是“武能上马定乾坤”。
毕竟这“文”的事,咳,全都交给国师木清华了。
但这位出帝的性子嘛,那实在令人头疼:阴鸷乖僻,冷血无情,报复心也强了些。咳,断袖也断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且,平日里只要不见到美人,这位出帝的智商就基本还在线,不然也不可能三年内就雷霆手段平复了战乱。
倘若一旦见到了美人儿……
让我们把镜头拉回朝堂上……
户部:“皇上,今南方先旱后涝,水患尚未除去,但当地州郡的物资已经告急,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盯苏晓,嘿嘿!苏爱卿今天的皮肤真好……
兵部:“皇上!北疆蛮夷又在虎视眈眈,内线探子来报,鞑靼今年在塞上屯的兵马粮草是往年数倍,鞑靼王居心难测啊!”
皇上:“哦?”继续盯苏晓左眉的那颗梅花痣,啧啧,开的这么栩栩如生,究竟是画上去还是天生的?好想摸一下……
“皇上!”
“皇上!臣以为……”
“臣,不这么认为!@%R*#%!……”整个朝堂一片混乱。
啪!一旁的国师实在看不下去了,手中千机扇狠狠一收,抚了抚双眸,一脸黑线。
当然,他没看到——
见木清华又要动气,身后那人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点难以察觉的愉悦,像是个刚刚偷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不过马上,姬出又恢复刚刚那副风流成性的样子,继续笑吟吟盯着苏晓,一副垂涎状。
此刻,木清华的嘴角微微抽搐,表面岿然不动,内心已忍不住疯狂吐糟:师尊啊师尊,您夜观天象,派我去辅佐姬出这个小狼崽儿成立燎国……
可您也仔细看看,这小子是紫微星正主该有的样子吗???!您老人家确定不是坑我?!
在军营的时候,这娃娃非闹着和我一个帐子抱着哄他睡觉就罢了,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我忍。
敢情现在长大了,这小子治国理政还得全靠我?
这我也忍了,可是我堂堂一个国师!干嘛还要拿皇后的剧本?整日里操心皇帝的后宫问题?天天提心吊胆防着皇上和苏晓这个绝色祸水、天煞孤星上床,就怕他哪天一命呜呼了燎国绝后,我容易吗师尊!
木清华揉了揉眉心,望着苏晓生无可恋。
这时身后那人发话了,只听出帝悠悠道:“咳咳,苏大人,不如你来说说?”语调子里满是玩味。
文武百官一齐回头剐了苏晓一眼,幸灾乐祸,就差拿上瓜子小糖小板凳儿,排排坐等好戏。
这个苏晓!年纪轻轻的就撞大运似的,被点上了大学士,不过就是仗着张好看的面皮——这种绣花枕头,能有个什么出息?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好策略……
殿下,苏晓自打进了朝堂,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偏僻的角落里,就差没写个“求皇上别再注意我”的牌子挂在胸前,就这般谨慎还是被盯上了,不禁默默扶了扶额。
他一边缓缓向前,尽力拖慢脚步思索着,一边在心里郁闷:
自重生后,自己就一直被关在苏府的后花园,还没长大点儿又被送往道观,记忆莫名缺失了大半就罢了,居然还要被囚禁……
十几岁的少年人了,却几乎和现在的外界没什么接触。想想真真是太憋屈了些!好不容易出帝召他回京,这才被道观放了出来,本以为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太平日子了,却又给莫名点进了朝廷里……
若论起吟诗作赋,风花雪月,执笔泼墨的那些文人风雅事,自己倒是胸有成竹、别有造诣。
可论这社会民情、治理水患、提兵打仗什么的,可真不是我的老本行啊!
苏晓扶额:唉,国师啊国师,皇上可是您亲手教导的,您管管他可好……
·
朝堂上有人窃窃私语:“我看木国师好像有些生气?”
“唉,也难怪,这搁谁能心情好啊,人家木国师辛辛苦苦辅佐皇上多年,那是一路从塞外跟到永安的。可现在皇上一遇上治国的事,应对还是不成样子。”
“刚才皇上一直不答话,是在看小苏大人罢?”
“啐,可不是!依我看,昨天晚上这厮又和皇上干多了不该干的事儿吧。”
“贱胚,怪不得连累老丞相一家遭了殃,真是可怜。”
“上个朝还在那暗送秋波,狐媚劲儿回床上施展去,在朝堂上眉来眼去的成何体统!”
“……”
苏晓很无奈,苏晓很惆怅。
苏晓的内心是:冤枉啊,这我还真没!皇上,您、您您还我清白可好……
苏晓:……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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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装作空气,作壁上观。
不过,既然被皇上亲自点名了,那就是不想说也得说,不会说也得编可不!
心底长叹一声,苏晓略作思忖,轻轻向殿上一拱手道:“昨日,臣在乡间偶然听闻有小儿传唱一首南方的《水患歌》:
上天降灾南疆荒,低田水淹高风筛。
去岁村农仅半饱,今春徂夏苦潦滋。
九澧漫漫接洞庭,弥望关彭两点青。
哀鸿满城莩满野,团焦船载出公厅。
楚末初霁迎大旱,今朝又怨源太多。
湖匪梗道泛州难,米价腾贵百钱满。
平世不敢为盗贼,菜根掘尽尽菜色。
更极伤惨遍里闾,劝捐劝赈乞无余。
稿葬幸有施惠人,招手愿俟少延伫。
侧闻藩府巡朗澧,上官远道迓恺悌。”
少年的声音清亮而柔和,如珠入玉盘。
他顿了顿,柔声缓缓道:“歌为民心声,燎国开国后南方水旱相连,百姓的生存和生活生产都极为困难。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臣不才,斗胆进言以赈灾为先。”
环顾四周,倒也无人反对。
苏晓微微一笑,颔首继续说下去:“至于这赈灾的方法,臣有个主意。现今,我燎国朝中的官员众多,尤其是户部的银饷最为充裕,可从户部暂调些银饷用于救助灾民。”
“同时,正如民歌中所言,朝廷还应鼓励各知州带头捐款、多方赈灾,齐心协力疏浚河道,开沟泄洪。对了!还要特别建立起制度,动员当地富户去救济穷人。南方疆域正处于非常时期,若有无赖吏胥营私舞弊,或对藩府和灾民的问题置之不管者,一旦发现则需严惩,以儆效尤。”
一段话清晰明了,赈灾的方案也别出心裁,从民歌入手体察民意,制定出一整套完备的水患治理方略,各项事务的安排既分轻重缓急,又疏而不漏。
“至于北疆的兵马问题,鞑靼先王年初刚殁,新王根基仍不稳,若此时进犯我燎国边境,其后方必定大乱,实属下策,想必鞑靼王不敢轻易动兵……不过为稳定大局,还请皇上亲自休书一封,信中对鞑靼新王以安抚为主,同时展示我燎国军备的强劲之势,断其动兵的念想,等水患过去,再做进一步定夺也不迟。”
苏晓言罢,朝堂倒是安静了。
他本就生的美貌冠世,可若只是个漂亮的小白脸倒也罢了,关键这么一看,竟是才学上也颇有见地,才貌双全。
众人只觉得,好像这金碧辉煌的永安殿也变得光辉黯淡。
眼前唯有这个名为苏晓的绝美少年,安静立于殿前。
他的双眸温和而坚定,一身素衣却难掩其芒,反倒更添了几分遗世的风骨。
连出帝和国师也跟着有些怔神。
“哐当”一声,皇上手里的金樽落地,泼洒的酒水浸湿龙袍,宫人连忙上前为其擦拭,众人方如梦初醒。
百官们各个面面相觑:这个苏晓,平时看他都是淡淡然,不和旁人结交,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顺从乖巧模样,都道他不过就是个皇上在私下豢养的绝色男宠罢了。
没想到今日一看,嗬!原来这小子除了姿容绝艳无双,竟还颇有些独特的见解,倒不是个金玉其外的家伙。
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妈的,苏晓你从户部调银子?这不是在动老子的工资吗?
苏晓你……你,大义灭亲!你弃金银如弊履,你你你……你有皇上宠着疼着不缺钱,可别捎带上我们啊!!
户部,历来就是各代朝廷中油水最大的部门,掌管文武百官的俸禄发放。而户部尚书,也是全天下最富有的肥差之一,但往往在这个职位上的,也是看钱财极重的人。
燎国的户部尚书——吴仁,就是出了名的铁公鸡。
想从吴大人的嘴抢银子?呵呵,无异于虎口夺食。
此时,对面吴大人的面色已经难看,正要前来反对,刚跨出半条腿还悬在空中。
不料殿上——出帝忽然龙颜大展,哈哈大笑道:“好你个苏晓,平日里看你文文气气的,不喜言语,没想到论起谋略,竟还有如此才干。来人,给我重赏!苏爱卿的法子,朕——准了!”
吴大人很没面子地默默收回刚跨出去的半条大腿……
场面尴尬,十分的尴尬。
吴仁暗暗咬牙:好你个苏晓,你可等着!来日方长,我吴仁日后不从你这捞回这笔账,我就不姓吴!
另一边儿,出帝难得一扫平日里脸上的阴鸷,唇角一勾愉悦的道:“今天的军民事务就这么定了,苏爱卿甚得朕心。事情解决了,苏晓你留下,其他文武百官——退朝!”
什么?木清华的眉毛再次跳了起来。
小狼崽子!又想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水患歌》改编自清道光二十九年,文人吴善写的长排诗《大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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