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兽渡河》帅一天

9、第 9 章

　　传说在公交车上，乘务员突然莫名地吆喝往里走走，是在提醒有小偷正在作案，每个人都要小心一下。但是在京城的公交车上，其实不然，这只是他们的口头禅而已。
　　公交车乘务员带着京腔吆喝着的“里面儿走走，往里人少”堪称公交车第一大谎言。白漉碰到过几次根本都没法上车关门的情况，他们还是喊着“往里走走，里面儿人少。”其实也没办法，总不能禁止人上车呀。
　　在这并不拥挤的星期六下午，耳朵里依然伴着售票员的口头禅，白漉昏昏欲睡，好在一上车就找到了一个座位，并不辛苦。
　　但是，过了五道口之后，白漉就觉得不太自在，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白漉蓦然地开始找寻这个目光。
　　不用太费劲，白漉看到了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饱含深情，或许带了些嗔怪责备。
　　白漉吃了一惊，浑身发冷，“这是被盯上了吗？”
　　在站台的时候，看到她倒是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人流大，白漉也就没有在意。“可是，她竟然跟我上了同一辆车，还这么看着我。”白漉越想越可怕，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点儿……竟然跟踪。
　　白漉如芒在背，竟是坐也坐不安生了。
　　那个女生看到白漉也在盯着她，竟然直接走了过来。白漉看她走了过来，本能地看向窗外。
　　白漉听到女生走到了他身边，并且就停在了他的旁边，瞬间紧张异常，“这是要再次被她搭讪了吗？没见过这么主动的人。”
　　只听见耳边传来怯怯的声音，“同学，你好，可以让个座吗？”
　　白漉只觉得打了个晃，千猜万猜没想到会等来这句，心里不禁纳闷儿，“现在搭讪都流行这么搭了？还是她有隐疾？怀孕了？来例假了？”白漉木木地扭过头，“怎么了？”
　　“您看这位老大爷身体不太好……”这句说完后面还传来年迈老大爷的声音，“不用了，不用了。”
　　白漉这才回头去看，只见他侧后方站着一位几乎没什么头发的老大爷，颤颤巍巍地，确实需要“尊老”一下。
　　白漉的脸不禁一红，急忙站起身来，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没有发现您在我后面。您快坐。”老大爷这才哆哆嗦嗦地坐下。
　　白漉微微低着头，讷讷地说，“你刚才一直盯着我，是这个意思呀？”
　　胡山山给他一个白眼，“你以为呢。”
　　胡山山上车以后一直站在车厢靠前的地方，并没有发现白漉。可到五道口之后，涌上来不少人，其中就有那位老大爷。老大爷可能并不太想麻烦别人，一直往后走，走到了靠后的白漉旁边。哪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直在那里装睡，也不起来让座，胡山山只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
　　哪知道这人不装睡了，眼睁开了，也不让座。最后胡山山忍不住了，这才赶上前来，请他让座。
　　对于这种人，胡山山实在懒得多说一句话，看着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就是岳不群似的伪君子，没一点落在行动上。尤其是中午在食堂刚刚被这伪君子折了面子。
　　胡山山见目的已经达到，这才不紧不慢地往靠门的方向挪动了挪动，似是十分不喜与白漉站在一起。
　　白漉却也淡然，本来就是个误会，也没想与这小姑娘多些瓜葛，一路无话。
　　胡山山好不容易捱到月坛北街，在人流中匆匆下了车，愤愤地扭头瞅那个伪君子，没想到他……就在身后。
　　胡山山顿时觉得十分不快，转身冲到白漉跟前，“你到底想干吗？就是找你让了个座，至于这么小气吗？”
　　白漉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胡山山也下了车，一时有点难以反应，顿了几秒，“这太危险，咱们上了人行道说。”
　　胡山山瞪着白漉，满是疑惑，反感，讨厌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不过，还是跟着他走到了旁边的人行道。
　　白漉看着胡山山，不紧不慢地说，“你好，刚才你说什么？”
　　胡山山对白漉又厌恶，又害怕，掂量了一下，说，“你为什么跟着我？”
　　白漉冷笑一声，“怎么说我跟着你？”
　　胡山山心道，这还耍上赖皮不承认了，不屑地说，“同一个食堂吃午饭，同一个站台等公交，同一辆公交坐汽车，同一个站台再下车，一切都是巧合吗？”
　　白漉没想到这都扯到吃午饭上了，恳切地说，“同学，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真是到这里下车。”
　　胡山山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急忙追问，“你到这里干吗？”
　　白漉心想，我跟你说得着吗，抬头看了看，旁边有家书店，“我买书。”
　　胡山山当然仍是不信，但是再拆穿也没什么意思了，既然说买书那就进去买吧，嘴上赶紧补到，“那你进去吧。”说罢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漉看看时间，两点十分，还早，那就只好先去书店等一会儿了，想罢并没有回答胡山山，直奔书店而去。
　　胡山山看白漉进了书店之后，又等了几分钟才动。
　　胡山山本来今天是来看望大姨和大姨父的，毕竟晴晴姐的事情出了之后，两位老人受的打击不小，这也是亲爱的母亲大人叮嘱的，“周末有空没空都去看看你大姨。”
　　胡山山边走路边回头看，还在担心那个伪君子尾随，见没人跟着，这才放下心来。
　　胡山山敲门的时候，阮冲夫妇刚刚午休起来，正在客厅里品茶。
　　阮晴母亲徐汇沂大伤初愈，又痛失爱女，心情自然十分悲痛，但也正在从悲伤里一点点往外走，人总是要朝前看的。本来今天就听老阮说，晴晴的男朋友要过来，已是十分高兴，好像现在这个男朋友就是阮晴留下的“宝贝”，也成了他们的精神寄托。再看到阮冲把胡山山迎进门来，心里更加愉悦了。
　　徐汇沂本来就特别喜欢这个小外甥女。胡山山虽然比阮晴小两岁，但是两姐妹长得都像自己的妈妈，自小就十分相像，所以徐汇沂和胡山山的妈妈徐汇凉两亲姐妹对胡山山和阮晴这两个表姐妹从来都是不分彼此的，都当亲生闺女。
　　徐汇沂还不能起身，但还是抬手去引了胡山山，“山山快坐。”
　　胡山山见到大姨，自是十分亲切，上前轻轻地扑向徐汇沂，虚抱了一下，“大姨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徐汇沂轻叹了一口气，“好多了，但却是不能完全好了。”
　　胡山山担心她又要想阮晴，忙道,“谁说不能完全好了，大姨你还年轻的，身体机能恢复得快，没准儿还能再发育发育呢。”
　　徐汇沂不禁一笑，知道这孩子再逗自己开心，故作嗔怒，“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
　　胡山山嘿嘿一笑，“还不是大姨您太年轻了，咱俩看看不出谁大谁小了，哈哈哈”
　　阮冲也乐呵呵地，“你呀，就会逗你大姨开心。”
　　三个人其乐融融，满屋透露着笑声。胡山山只在偷偷看到客厅里全家福的时候，才觉得这笑声里可能多少包含些苦涩。
　　三个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又有人敲门。胡山山弹簧式地一跳，窜起身来，“我去开门。”
　　阮冲和徐汇沂同时看了看时间，猜到了是谁，心里也有些许激动。
　　胡山山风风火火地打开门，愣住了，“怎么又是你？”
　　门口的白漉这下是真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只呆住了片刻，就回复了正常人的思考，“这是阮冲叔叔家吧？”
　　胡山山知道门口这位是阮晴的同学，但是没想到能跟阮家关系这么密切，竟然单独一个人来访，由此十分惊讶。但还是扭头对着阮冲喊到，“这是家里的客人吗？”
　　阮冲刚才根本没想到这一层，门口这两位不认识，听到山山的招呼，这才急匆匆走到门口，“小白呀，快进屋。”
　　白漉被阮冲直接引到徐汇沂面前，“老徐，这就是小白。”，又扭头对白漉说，“小白，这是你徐阿姨。”
　　白漉忙道，“徐阿姨，您好，上次我去医院看过您。只是您可能在休息，没见上面。我本早应该再来看望您和叔叔，我来晚了。”
　　徐汇沂两眼发亮，满眼写满了喜欢两个字，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呀，“小白，别客气，先坐。真是个好小伙子呀。”
　　白漉这才半坐在沙发上，旁边胡山山一脸懵懂，讪讪地说，“大姨父，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白漉这才想起来，她到底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阮冲尴尬地一笑，“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小白，这是晴晴的表妹，山山。山山，这是……晴晴的同学，小白。”
　　白漉这才客气地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白漉。”
　　胡山山也礼貌地回了一下，“你好，我是胡山山。”
　　白漉这才记起这个名字，学生证注册的时候，马沱倒是提了一嘴胡山山的名字，不过白漉早就忘了，只记得这是像阮晴的人。
　　阮冲看两个人的表情有点奇怪，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俩见过？”
　　胡山山一急，“没有。”
　　但是几乎同时，传来白漉的声音，“见过。”
　　白漉急忙解释，“我说看着眼熟，我下车的时候好像看见胡同学了，但她没注意我。”
　　阮冲一脸疑惑，“你俩同时下车，怎么你这么慢，山山都到了半小时了。”
　　白漉不好意思地一笑，“阮叔叔，我看时间有点早，担心打扰您和阿姨，就去路口的书店看了会儿书。”
　　胡山山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真的完全误会了白漉，原来一切真的是巧合。
　　这时，徐汇沂冲阮冲使了使眼色。阮冲立即明白，忙道，“我先服侍你阿姨去个厕所，你们两个先聊一聊。山山招呼客人。”
　　胡山山愕然一惊，心道，我们俩有什么可聊的。
　　虽然没什么可聊的，但胡山山作为半个主人，确实是需要招呼客人的。两个人互相尴尬了一下，胡山山先道，“对不起呀，刚才下车的时候误会你了。”
　　白漉礼貌性地一笑，“没事儿。”
　　胡山山十分紧张，“我妈妈和晴晴姐的妈妈是亲姊妹，所以你的徐阿姨是我的亲大姨。”说完了，胡山山不禁觉得太傻，干嘛要自报家门。
　　白漉淡淡地笑了笑，“哦，我明白。”
　　胡山山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人真是难聊，但是偏偏白漉的回答让人挑不出刺来，而且都很礼貌。
　　胡山山拼命在脑袋里找着话题，只搜罗了个天翻地覆，最后竟然也落了俗套，八卦了一下，“你到底是晴晴姐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