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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四】~【七】 ...

  •   【四】

      在今晚临行前,父亲便再三警告过我。

      ——这次跟黑崎会的合作势在必得,你要趁着九鬼源治还对你感兴趣抓紧他,不该说的给我闭嘴。

      我能理解他对权利的执着由何而来,甚至不惜将我当做弃子来换取利益,或许这就是道上的常态,他曾教我感情是最软弱的东西,那么理所当然的,血缘关系也不会成为阻碍我抉择的石子。

      我要为自己活着。

      我过去的年月里,除了将自己作为家族继承人而努力,似乎从未作过其他选择。
      并非我选择这条路,而是摆在我眼前的只有这条路。

      病情爆发被下了审判后的这段日子,我卸去了责任和压力,时常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看便是一整日,不断的回想起那个人。

      任性,肆无忌惮,仿佛就像是光一样。

      从发小到夫妻,我们感情的定义尚未清晰,在这种环境活得久了,说不定连爱人的能力都会坏掉。

      喜欢与不喜欢,我想,这个问题在见到他的时候自然会找到答案。

      因此,我决定了。

      我要去找他。

      【五】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在我说完话后,九鬼源治没有任何反应。

      我别过鬓角的碎发到耳后,微抬下颌,抱臂看着他,姿态傲慢。

      我和纪久的婚礼,在解除盟约后即使有着笼岛会的手笔压了下来,受邀的人和道上还是有不少知晓的,以黑崎会的势力覆盖范围,他不感到意外也是必然的。

      或者可以说,他是在明知的情况下赴约的。

      概因他喜欢我。

      据说是在某个地方对我一见钟情,虽然在此之前我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我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

      但既然喜欢我,那么我拒绝了婚约,会感到生气吧?

      我终究还是不太了解男人这一物种。

      九鬼源治喉结滚动吞下食物,慢条斯理地品上一口红酒,他才放下刀叉拿餐巾沾了沾嘴,与我对上视线。

      他严肃习惯了的脸刻意牵起笑意,异样的别扭感。

      “你是说你那个前夫,日向家的四子吗?”他说。

      什么,这都变成前夫了?

      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并不好笑。”他收敛笑意,总算不再挂着那幅奇怪的表情,“日向会已是丧家之犬,死守那种人没有价值。”

      不止跟我父亲像,就连说话方式都如出一辙。

      我扶着下颌,胳肘置于桌面,凝视着他一瞬间如炬汹涌的黑眸,说道,“我也没有价值。”

      “我喜欢你,所以你有价值。”

      “你是想说,我的价值由你决定吗?”我说。

      他敛言不语。

      我忍不住又是一笑,“你说的对。”

      我的态度误让他以为放软,因此他更加没有顾忌地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他出狱有些时日了。”

      我睫羽轻颤,不作言语,低垂眼帘看着酒杯中暗红色的液体。

      关于纪久的消息在笼岛家被禁止任何人传递到我耳里,即便我有心打听,也知之甚少。

      眼下有人上赶着送消息,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出狱的日子没这么快吧?”

      “家村会出手将他从罗千监狱里弄出来,似乎是想借他的手在sword做些什么。”

      他话头点到即止,显然是不想跟我透漏太多。

      家村会隶属于九龙集团,黑崎会也是,所以我不怀疑他消息的真实性。

      九龙集团是由九个在各自领域都有强大能量的帮会组成的庞大利益体系,他们相互利用相互勾结,跟政界高官都有交易联系,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曾经日向会也是他们其中一员,只是失去了价值,抛弃得也很干脆。

      这样的组织想出手捞人轻而易举,就是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sword……吗。

      默默记住这个信息点,我缓缓坐了回去,背靠座椅,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继续套话。

      “他一心复仇,也不一定会照办吧。”

      “复仇?”九鬼源治说道,“只不过是家村会的棋子。”

      我握着杯柄的手一紧,从底部往上蔓延了蛛丝般的裂痕,再稍微用一点力,便会分崩离析。

      他那样任意妄为的人,棋子?谁利用谁还不一定。

      九鬼源治接着说道,“这也正好,他要是回来,我对他动手你也会为难的。”

      看来这场婚约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我笑了笑,轻轻地将杯子放回桌面,“你说的是。”

      “今晚过后,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他说,“婚礼你想什么时候。”

      我绕了绕垂落肩膀的发丝,微勾笑意,柔声说道。

      “不急,用完晚餐我们去散散步如何,约会培养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我抬眸直勾勾地看向他,俯身拉近距离,诱引般地低声开口。

      “就你和我。”

      他表情显而易见的松动了。

      对付男人,尤其是一个对你有意思的男人,这点勾引的小手段很容易奏效,哪怕我态度转变得有些生硬,男人的自信滤镜也会将怀疑自动打消。

      笼岛会派来监视的人和黑崎会的守卫很快被他打发走,我坐上了他的车,被他带着一路飚往我的指定地点,近海大桥。

      【六】

      无边辽阔的暗色,天帘上点亮几星微光,风泛着夜阑凉意拂来,海面泛动波光粼粼的碎波,单调而平静地悦动着银白的光辉。

      曾经肩负的责任太多,我很少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看着海景,印象中的一次,便是几年前纪久翻窗溜进笼岛宅邸,带着我出去浪了一圈。

      跟我这种独生女完全不同,那家伙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他无需承担过多,且天性自由。

      而如今没有了责任,跟我看风景的却不再是那个人。

      我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会,才意识到,我又不知不觉想起他了。

      “时遥。”

      九鬼源治喊着我的名字。

      我从思绪中抽神,抬头看向暗色天际,没有转头,只是浅浅地应了一声。

      “这是你喜欢的风景吗。”他问。

      “喜欢……吗。”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九鬼君,我有点冷。”

      凛凛的海风腥咸又寒凉,我身上穿着的是早叶特意为我挑选的裙子,纯白的颜色接近初雪一样的纯净,裙摆随风飞舞时是一种不染尘世的清雅感。

      早叶说,男人都喜欢这种。

      我还沉思了好一会问她,我们道上混的有什么装小白莲的必要。

      早叶被我哽得说不出话,就干脆不理我。

      裙子样式好看,但衣料单薄,虽说这点寒意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

      作为一个男人,在我这番明示下,他很绅士地脱下西装外衣披在了我身上。

      我微笑颌首矜持地道谢,拢了拢外衣,抬眼看他。

      他的穿着很随性,衬衫只扣上两颗扣子,身材健壮,背脊直挺,袖口挽起露出的半截胳臂力量感喷薄愈发。

      我略微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倘若没有第一场联姻的安排,我或许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我会服从既定命运的安排,从此被一路推着走,那么这个人会是我的丈夫。

      而不巧的是,人生就是充满变故的。

      “九鬼君。”我柔声细语地唤着他的名字,极尽缱绻的温柔。

      “谢谢你答应我来这里,你是个好人。”

      他并不知我口中的好人一词别有所指,只当是禁足久了难得见到风景的欣忭,他迈前两步与我并肩,表情没有变化,我还是看出了按捺住的愉悦。

      “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带你来。”

      我整理头发的动作有那么两秒僵了一下,所幸他没有发现,我很快恢复如常。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双手置于胸口紧握,目带期冀,仿佛已经在畅想美好的未来。

      “作为哄我开心的奖励,我会送你一个礼物。”

      “是什么?”他问。

      我低头忸怩地把玩着手指,抬眸偷瞄了他一眼又羞赧地垂下,“你闭上眼睛。”

      我态度的放软和转变让他明显地放松了警惕,在我刻意制造出来的氛围,和容易让人冲昏头脑的夜,他没有任何怀疑。

      他闭上了眼。

      我以指腹轻压按上他的唇,他身体明显一僵,我徐徐收回手,压低声音道。

      “不要睁开。”

      就当是,女孩子的害羞好了。

      他果然听话的依旧紧闭着眼。

      我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缓缓后退,远处货车驶过道路,轰鸣的声响盖过了一切。

      我坐在主驾驶位,插入从披着的西装口袋里摸出的车钥匙,点火启动,踩下油门,风驰电擎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切都如同计划那样顺利。

      后视镜的人影在拉远的距离里逐渐成为一个看不见的小黑点,我收回目光松了口气。

      欺骗一个喜欢我的人,到底还是有些罪恶感,不过这种情绪一文不值,只会成为反杀自己的致命弱点,因此我很快将这种情绪掐灭。

      欺骗和抛去感情,这些都是作为继承人必学的一课,我想他也是知道的,并且也该认输。

      【七】

      我前行的目的地是sword。

      那里原本不叫这个名,只是后来那片区域崛起了五方相互制衡的势力,五大势力的组织名首字母组合起来便是sword,那片区域也由此重新命名。

      sword这个名字,每个字母都代表着一方势力,而其中的D,便是我的目标。

      复仇的破坏一家——

      达磨一家。

      达磨有不倒翁之意,倒是挺符合那家伙的风格。

      能在日向会倒下后快速集结起一批新的人马,在这里重整势力,该说不愧是他吗。

      我不禁笑了笑,油门又往下猛踩,车速再次狂飙,按导航计算,从我的方位全速赶去最快也要一小时车程,我已经不耐烦了。

      这次出逃可以说是心血来潮,也可以说是预谋已久,只不过是想法有没有化为行动的区别。

      碍于情况,我什么都带不了,只趁早叶没注意带出了一柄枪,绑在了大腿内侧,以防特殊意外。

      这半年时间,我大多时候都是安静地在卧室里养病,很少操心劳累,连续一小时全神贯注地开车让我有些疲乏。

      到达目的地刹住车,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体的异样,捂住嘴喉间溢出一阵阵低闷的咳嗽。

      忘记带药出门,这可真是失策。

      下了车,夜风自由急遽地袭来,比平时要带点寒凉的滋味,茂林深篁,不远处坐落着达磨寺,寺前的油桶里燃起的篝火在风意中愈跳愈烈,带着不死不休的气势。

      这便是达磨一家的据点。

      导航里是有的,只不过一般人不敢来,要是无缘无故跑来招惹他们的话,就会像我现在一样——

      被几十个人包围着,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他们的眼神犹如出鞘的剑刃,泛着幽凉的寒意。

      “女人?还是独身一人,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歪头瞥向说话的人。

      银发,微胖,叼着烟,白帽衫外穿着制式一样的达磨一家红外衣,从周围人让路下意识低头打招呼来看,大概是干部之类的人物。

      那就好办了。

      “日向纪久在哪里。”我直入正题。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找日向的?”

      一旁的红发男人突兀地笑了起来,“该不会是日向惹的情债吧?”

      他没个正形地越笑越嗨,似乎觉得这个笑话挺成功的,倒是把沉闷的气氛活跃了一下。

      我微勾唇角,“你说对了。”

      他笑意顿时僵住,目光死死盯着我,企图找到那么一点玩笑的痕迹,遗憾的是他并不能看出什么,因为我是认真的。

      他眸色沉了沉,使了个眼神给一旁的人。

      “左京,你去把日向叫出来。”

      反戴鸭舌帽的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往里面走去,不疾不徐地步伐。

      我发现他们做事和反应都挺淡定的,这一点倒是随了日向纪久。

      这里距离山脚不远,丛林根深叶茂,盘虬卧龙的粗壮树木高耸入云,夜里更显压抑阴诡。

      唯一的光亮便是寺前点燃的篝火,隐隐绰绰地显现出一道身影,他漫漫地朝我走来。

      达磨一家的红外衣即便在这黑夜它的色彩也不曾逊色,张扬如炙焰,一如他本人。

      他似乎是刚睡醒,黑色的碎发不规矩地乱翘,他一只眼睛半睁,漆黑的瞳孔如同化不开的浓墨,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令人怀念的面孔啊。”

      懒散的声音悠悠响起,既陌生又熟悉。

      这是自婚后的第一次相见,在此之前,我想过很多,脑海里做了很多见面的预演,我以为我会控述我会感慨,再不济也是轻飘飘的一句好久不见来包含一切。

      我听见我不受控制地开了口。

      “纪久,你胡子该刮了。”

      狱中的日子这么难挨吗,我记忆中的清新少年哪里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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