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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三】 ...

  •   【一】

      “阿遥。”

      “喂,笼岛时遥——”

      混沌的光影明暗交织,影影绰绰勾勒出少年轮廓,恍惚间我似乎又回到从前。

      “愣着做什么,我们快走啊。”

      我迷茫间握住了他的手,跟着他奔向虚无的前路,这种状态不知维持了多久。

      我猛地睁开了眼,从梦中惊醒。

      心脏像被拧住般难受,我缓缓坐起身,几声低咳从指缝溢出,腥锈味在唇齿间漫开,热流顺着掌心纹路缓缓滴落,纯白床单上染出点点血红,恍惚间我觉得那像是花。

      我眨了眨眼睛回了神,猩红的血迹红得刺目,我意识到,我病得越严重了。

      母胎里带出的心脏病,从小有专人进行调理照顾,少有时候表现病症,然而当受到刺激便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瞬间崩溃。

      这次恶化来得猝不及防,我病倒了有些时日。

      身体状况本就不乐观,再加上频繁梦到了以前的事,我昏沉沉地连对时间的概念都有些模糊。

      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多久了?

      “时遥小姐,该服药了。”

      我的下属早叶觉察动静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她的视线在扫过床单上的狼藉和我手中流淌的血液,冰冷冷的表情依然泛不起任何波澜。

      □□组织从小培养的打手走过的都是用伤口与血铸就的道路,怜悯从不会在他们脸上产生。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我挥了挥手想将她打发出去,可她纹丝不动。

      “会长来了,他在楼下等你。”

      这回她连敬称都不带了。

      笼岛会统领的唯一长女,笼岛时遥,已经是个无力回天的病秧子,在被家族剥夺继承资格后,我已经习惯这种待遇了。

      我不受控制地又狠狠咳了两下,入眼是满目的血红。

      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烦躁的同时生出一股荒缪感。

      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当初,日向会需要笼岛会的力量稳固在九龙集团的地位,笼岛会则想借由日向会的联系攀上九龙这艘大船,哪怕是没有我和日向纪久这层青梅竹马的关系,这段由利益维系的政治联姻也是无法逃脱的。

      结婚前夕的进展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婚礼结束的当天傍晚,变故横生。

      日向会与新兴组织MUGEN的战斗以惨败收尾的消息一经传来,我的新婚丈夫头也不回地奔赴往本家根据地,与此同时,嗅到风向的笼岛会毫不留情地解除盟约,不多久,日向会被九龙集团抛弃后辙乱旗靡,就此拉下幕帘。

      彼时会内还在庆幸当机立断切除联系不被牵连,而我的担忧在听闻纪久他寻仇后入狱演变为病情的爆发,就此一病不起,直到现在,我的身体濒临在崩溃的边缘。

      被抛弃,被否定继承权,每天看的最多的便是窗外的风景。
      这样的日子,放在几个月前的笼岛时遥身上,是那么不可思议。

      可我竟丝毫不意外。

      【二】

      “时遥。”

      我眼皮轻颤,缓缓睁开眼,反应有些迟钝地看向门口出现的身影。

      他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硬朗的脸部线条依旧坚毅,仿佛没什么能让他动摇,野心在他眼底一目了然。

      “父亲。”我不带任何感情意味地称呼道。

      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冲他撒娇,被他吼了一句笼岛会的少主不需要软弱的感情,从此,冷淡的说话方式和表情是我在他面前的常态。

      “你病了这么久,也该好了。”他说。

      我看着地面还未干的血迹和一手的猩红,陷入沉默。

      “还记得黑崎会的九鬼源治吗?他还没有放弃你的意思,晚上去见一面,回来就选定日子结婚吧。”他平铺直叙地语调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背过手就要走。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上前两步,高声道。

      “可是我已经——”

      “闭嘴。”他停住脚步侧过身,阴霾覆上了他半边脸,“不准再提你已经结婚的事,这件事我会替你抹去。”

      “日向会已是丧家之犬,没有合作的必要,与其死守那种废物,还不如发挥你仅余的作用。”

      “不要忘记你所承担的责任,笼岛时遥。”

      他临走前最后看过来的一眼意味深长,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原本交好的两家在其中一方垮倒的时候,便被毫不留情地抛弃,□□的世界规则就是如此残酷。

      残酷到我无法理解。

      也正如我无法理解日向纪久为什么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什么都不留下,并且在那之后都不曾与我联系。

      这是他出狱后的第一个星期。

      为了预防我去寻他,我被禁足了。

      笼岛家失去了继承权的长女留下的价值只有一个,所承担的责任也只有一个,换取利益的联姻。

      没有了日向还有黑崎,没有黑崎还有下一个,直到最后一点价值榨光,这就是□□的世界,亲情在其面前只是养料。

      【三】

      “笼岛小姐,我可以直接叫你时遥吗?”

      我回过神来,目光凝聚在跳动的烛火上。

      四野岑寂的法式餐厅顶楼,随着舒缓的钢琴曲回旋的,是一室浪漫的气氛,鲜花、星空与烛光。

      暗红色酒液在他手中的高脚杯中摇曳,我今晚的共餐对象九鬼源治又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

      “可以吗?”

      “随便你。”我平静地回道。

      事实上我根本无所谓他说什么,反正今晚只是走个过场。

      “时遥,我想你父亲应该跟你说了,我们将要结婚的事。”

      我端起酒杯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我轻呡了一口酒液,回荡在口腔内的是一股酸涩感。

      压下那股不快,我这才徐徐抬眼,今晚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家伙。

      他镇定自若地切着手下的牛排,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即便有所压制,那股刀尖舔血的肃杀气息还是不动声色溢出。

      这种上位者自带的气场很是微妙,曾坐在继承人位置见识过无数风景的我,自然也是能分辨的。

      黑崎会的少统领吗?
      他跟我父亲很像,独断专行的狂妄,像得我心生抵触。

      “我结婚了,且没有离婚的打算,九鬼先生,我想今晚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反正人都会死,所以任由自己做想做的事人生才更有趣吧。

      日向纪久,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

      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像你那样任性地活着,能走到哪一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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