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喜当爹》水查查

64、第 64 章

　　小崽子吓得搂紧沈明璟的脖子，埋进去。

　　“怎么了？”沈明璟关切地问。

　　“沈叔叔，我本来不想原谅赵谦的。”易简瓮声瓮气地说，“可是我看见他的爸爸妈妈，感觉他好像比我还可怜。”

　　沈明璟抱紧了小孩：“乖，简简并不可怜。”

　　“嗯，我有爸爸，才不是野种。”易简小声嘀咕。

　　沈明璟心口一怔，幽深的目光黯了黯。

　　易简自发地钻入后排车座，规规矩矩地坐好，扬起玉白的小脸问：“沈叔叔，你能帮我问问他今天什么回来吗？”

　　“好。”
　　沈明璟挨着坐下，今天来得匆忙，会议中途接到电话赶来，是司机开的车。

　　他瞥见小家伙的背带裤斜挂肩膀上，抬手帮他整理一下，欲言又止。

　　易简睁着眼疑惑地看他。

　　沈明璟目光一闪，迟疑道：“简简，叔叔想要告诉你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你愿意听吗？”

　　易简茫然地点点头：“嗯。”

　　“我，”沈明璟望着小家伙纯真懵懂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他垂下眼，“等我们回家再说。”

　　熟悉的家门口，沈明璟提着易简的小包看似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实则步履沉重。

　　易简进屋，探头探脑地巡视一圈，失望地叹口气，小鱼今天又没有早早回来。

　　“叔叔，你要和我说什么？”易简记性好，还没忘记沈明璟要和他说重要的大事。

　　正把小包放在收纳柜上的沈明璟手头一顿，笑笑说：“小鱼说今天会早点回家吃晚饭。”

　　“嗯嗯。”

　　沈明璟蹲下身：“简简先自己玩会儿好吗？”

　　易简眨眨眼：“还有呢？”

　　“简简，这件事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沈明璟唇色苍白，生出一股无力感，一瞬间的坦白欲没能在情绪浓烈时爆发，现下却多出几分怯意。

　　或许是害怕了，久违的后退之意徘徊在心底。
　　他这辈子也就在易知余一个人身上栽过，没曾想还有一个未满四岁的小孩子。

　　易简直直和沈明璟对视，满腹疑问，眉头微微皱着，大大的眼睛里倒映出沈明璟此刻纠结的身影。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易简不明白。

　　沈明璟对上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只重复说：“简简。”
　　所有的复杂情绪浓缩在这一声名字中。

　　“谢谢沈叔叔。”易简倏地扭捏地搅着衣角，长睫毛扑闪扑闪，嘴唇抿起害羞的笑，“谢谢叔叔今天愿意帮我说话，赵谦的妈妈好凶，乔老师都被她怼的不敢说话，我更不敢说了。”

　　沈明璟看着他浅浅的小梨涡，久久无言。
　　他想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又觉得过于官方，不像一个父亲对孩子说的话。

　　他又想说，简简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不要怕，在保护好自身的基础上，可以适当地予以反击，据理力争。
　　但似乎过于笼统，浮于表面。

　　或许作为一个父亲，他该带孩子学学防身术。

　　作为一个父亲，“父亲”重若千斤的两字压在沈明璟心上，好像他使了浑身的力气也抬不动。

　　“沈叔叔？”易简往前一步，手推了推大人的膝弯。

　　沈明璟回过神。
　　“简简，你有没有想过你另一个爸爸是什么样子的？”他怀着难以言喻的心发问。

　　易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躺在墓地里的样子，一动不动，不会说话。”

　　沈明璟：“……”

　　易简补充说：“我大爸爸已经去世啦，我从小就没见过他。”

　　沈明璟如鲠在喉：“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小鱼啦！”易简笑哈哈道。

　　沈明璟喉头滚动，试探问：“如果他还没有过世，简简觉得他会是什么样子的？”

　　易简歪着头想了想，摇头说：“想不到呀，小鱼很少提到他。”

　　“那你希望他是什么样子的？”沈明璟锲而不舍地发问。

　　易简胡乱说：“像沈叔叔这样子也可以。”
　　小崽子向来嘴甜如蜜。

　　童声稚语不紧不慢地传入沈明璟耳里，他的心忽然急速跳动，周身的血液直奔大脑皮层，漆黑的眼里幽深，浓重的黑犹如化不开的夜幕。

　　他深深地望着懵懂的小孩子：“简简，如果我说，你的大爸爸并没有过世呢？”他语气停留片刻，“我其实是你另一个爸爸。”
　　脱口而出的话如离弦的箭，顷刻间搬走心头的两座大山。
　　忐忑侵占了整个大脑，心脏不规律地搏动，鼓噪着薄如蝉翼的耳膜。

　　易简愣了愣，转而捂嘴笑出声：“呀，沈叔叔你是不是追到我爸爸啦？”

　　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戛然而止，沈明璟怔住。

　　易简笑得牙不见眼：“小鱼还没有告诉我呢。”

　　沈明璟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简简，我还没有追到小鱼，但我们四年前在一起，才有了你。”

　　“啊？”易简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

　　沈明璟颓然地松下手：“乖，你先去玩。等晚上小鱼回来，我们一起和你说。”

　　易简挠挠头，嘟起嘴：“好吧。”
　　沈叔叔和小鱼谈恋爱而已，他早就猜到了！马上他就和沈明爵哥哥是亲戚了耶！

　　*

　　易知余一进门，鼻尖四溢着一屋子的饭菜香，他一眼便看见餐桌正中央的蛋糕，造型精美，上面隐隐摆着一个可爱的玩偶挂件。
　　“嚯，怎么买蛋糕啦？”

　　易简连蹦带跳：“小鱼，你终于回来了！”他抱着易知余的胳膊撒娇，“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可以忘记呀？”

　　易简这话带着些许心虚，要不是沈叔叔事先提起，他也不记得。他心安理得地把这事怪罪到赵谦这个没事找事的家伙身上。

　　蛋糕是沈明璟在易知余回来之前定下的，本来他订了餐厅，等易知余回来后一家三口一同前往目的地。
　　然而，今天一件事情引起一连串的连锁效应，他也没了去餐厅的心思，加上易知余又踏着夜色回家，便让餐厅直接送货上门。

　　易知余瞧着一桌子复杂得眼花缭乱的菜式和精巧的摆盘，诧异问：“这不会也是你做的吧？”

　　沈明璟轻轻一笑：“我是不是应该高兴你认为我能做出这么一桌子菜，”他实诚说，“不是我做的，是餐厅的送餐服务。”

　　“谢谢。”易知余扫一眼精美的蛋糕，“我都不记得我今天过生日。”

　　沈明璟拉开座椅：“你太忙了，快坐吧。”

　　易简附和：“为了等小鱼，我好饿好饿！”

　　“那你快吃。”易知余笑话他，“你可馋死了。”

　　易知余看着小蛋糕，想起来问：“对了，今天乔老师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我好几个电话没接到。等我回电过去的时候，乔老师又说没事了。”

　　欢快的易简脸色一变，偷偷离易知余远了些，似乎这样爸爸就看不穿他。

　　易知余看清他的小动作，脸色一沉：“易简。”

　　易简支支吾吾：“有一点小事情，爸爸你去问沈叔叔。”

　　“你两谁说？”易知余扶着额头，“不说不可以吃蛋糕。”

　　沈明璟缓缓道：“班上有个小男孩出口辱骂简简，两人之间起了一些口角。”

　　“真的吗？”易知余狐疑地说，“我怎么不信呢，我来问问乔老师。”

　　“哦，还起了一些肢体冲突。”沈明璟适时说，“我已经去解决好了，现在是吃饭时间。”

　　“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易简乖乖认错，筷子放了下来，双手恭敬地摆在胸前，两只黑亮的眼睛似乎失去了光彩，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奶狗。

　　“简简，我不是想教训你，爸爸只是想弄清楚前因后果。”易知余触及孩子可怜兮兮的眼神，于心不忍，“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说。”

　　易简却咽不下这口气：“赵谦他骂我野种，我就打了一下他。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不会让老师喊家长。”

　　易知余拿着的筷子“啪嗒”一声落下，砸在桌面。他紧紧蹙眉：“你说什么？”

　　沈明璟叹口气说：“不是简简的错，赵谦这个小孩不知道怎么教育的，除了他，别的同学都挺好。”

　　易简想了想说：“赵谦的爸爸妈妈也好奇怪，和赵谦一样奇怪。”

　　“嗯，这件事咱们过去了。”沈明璟收尾。

　　易知余猛地一身站起来，眼里满是担忧：“是不是因为我带了易简去参加综艺，因为我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丑闻，所以易简才会被同学骂。”

　　“他们班上的那些孩子才几岁，怎么会骂人呢？”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盯着沈明璟，期盼他给出一个答案。

　　沈明璟起身，冷静说：“不是的，小鱼。我和这个赵谦的父母接触过，他们的家庭教育不正常，不是你的原因。”

　　“是吗？”易知余恍惚，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先是黄元毅当着他的面骂易简“野种”，以至于现在易简的同学在小孩子面前骂出这么一句脏话。

　　易知余喃喃道：“我先前很犹豫要不要带孩子上综艺，毕竟综艺是面向全国的，容易带来各种负面影响，但是我当时很缺钱，又签了合同，不得不得带着易简上综艺。”

　　“我以为易简这样开朗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被辱骂，可是因为我，因为我，这段时间多少人骂过他，骂过我。”

　　“我不上网，忙于工作，就当没看见。”他苦笑，“易简又不认识字，我以为他不会听到这样的话。”
　　他看了看小崽子幼小的脸庞，“今天之前，他可能还不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被人骂了以后才知道。”

　　“我真的。”易知余摸了摸自己的脸，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