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喜当爹》水查查

62、第 62 章

　　明灭的光影在湖面起起伏伏，沈明璟喉头溢出一声笑意：“是的。”

　　“小鱼你知道吗？他从此染上了一个难以启齿的习惯。”

　　易知余的胃口被吊起来：“什么习惯？”

　　“他和沈明爵也亲子鉴定过了，他不放心之后的每一任妻子所生的孩子。”沈明璟淡声说，“我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他们现在在国外，你没见过。”

　　易知余怔住：“我怎么从没听起过？”

　　“都是些不重要的小事，我和我爸那边关系不太好。”沈明璟微微垂头，鼻间满是小鱼周身自然的气息，“所以没必要特意拿出来说。”

　　“现在提起来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吧。”易知余哼笑一声，从他热气哄人的怀抱里探头。

　　“嗯，算是一部分，但是也想让你听一听我的事情。”沈明璟声音不疾不徐，飘散在夜风中。

　　现下易知余已然回神，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动悄然淡化。他一骨碌钻出沈明璟的环抱，三两步跨到湖边的长椅边坐下。

　　沈明璟怀中一空，骤然涌起一阵失落之感，顷刻间埋入心底。

　　易知余朝他招了招手：“你和我说说沈玉仁的事情吧，余玲玲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第一直觉并没有出错，没想到沈玉仁竟真的拐弯抹角和沈明璟攀上了关系，然而当时没有引起重视。

　　沈明璟坐在他身侧，长手舒展，搁在易知余背后的椅背上。远远看去，两人好像环抱在一起。

　　稳重的男低音娓娓道来：“我和林女士见了一面。”

　　林琪芯的消息来源是医生罗伊，罗伊是沈明璟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罗伊的父亲罗木给沈家做了一辈子的家庭医生，小罗伊从小陪沈明璟一起玩，两人在沈家老宅一同长大。按资历算，罗伊比周信更称得上发小关系。

　　罗木和林琪芯之间的情谊深厚，她离开沈家后常与罗木联系，一来二去也关照罗木的独子罗伊。罗伊藏不住事儿，一次谈话中被眼光毒辣的林琪芯瞧出端倪，几番一炸，炸出了自家儿子的大事。

　　这下，林琪芯哪能放过他，罗爸爸和林琪芯共处同一条战线，把罗伊盘问得连连告饶，能交代的全部交代了。

　　当时，林琪芯拿着亲子鉴定报告的手轻轻颤抖，比当年看到前夫和亲儿子的亲子报告还要惊讶，险些维持不住优雅的外表，差点拿不稳。

　　表面关系的母子两在林琪芯惯常居住的一处别墅见了面。

　　林琪芯在自己家也要穿得板板正正，一身暗红色的连襟盘扣旗袍，凸出长期坚持锻炼的玲珑身材。

　　沈明璟进门先喊了声：“妈。”

　　林琪芯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吐出来的话却是惊掉下巴：“沈明璟你个兔崽子！”

　　浅浅的茶盏里面的茶水似乎都要因为这声怒骂溅出来些许。

　　“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你好得很啊！我原以为你这个性子像我，怎么知道像了你个私人爸！”

　　“你们两是不是没有亲子鉴定不能活吗？你知道我当时多害怕，罗伊这孩子还不敢和我说，肯定是你这个兔崽子指使的！”

　　秀美纤长的食指直指沈明璟高挺的鼻梁，与鼻尖近在毫厘，沈明璟一张冷脸巍然不动，任由她骂。

　　伺候在旁的女管家见怪不怪，淡定地为夫人重新斟一盏热茶。

　　林琪芯痛快了，好整以暇地盯着沈明璟：“你有什么想要辩解的，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没什么想要辩解的，”沈明璟泰然自若，“易简是我和小鱼的孩子，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林琪芯美眸一瞪，手指倏地收回，抬手轻轻抚摸胸口，内心暗道不气不气。但嘴上不放过沈明璟，“你这个狗脾气，左一口小鱼，右一口小鱼，怕是人家还没接受你吧。”

　　“喏，还有那孩子，有没有承认你是他爸爸啊？”

　　林琪芯算不上称职的母亲，沈明璟一直用不着她多操心。她抬头细细打量羽翼已丰的儿子，叹了口气，自己怀胎九月生下来的儿子不知道像了谁，相貌上不像沈立群那般白面书生、粉面多情，又不像自己性格外向、义气勇士。

　　她见沈明璟默声不语，心下后悔说出重话，温声道：“算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说说以后。”

　　“妈，他会答应我的。”沈明璟下巴微抬，打直的腰背笔挺，气势逼人。

　　林琪芯怔忪：“好。”她把鬓角垂落的发丝掖到耳后，“你爷爷他想见见易简那个小孩子。”

　　“爷爷也知道了？”沈明璟问。自从林琪芯离婚后，他便改口喊外公为爷爷，只是林琪芯从未给他换过姓。

　　林琪芯轻轻点头：“老人家精神状态不错，天天在家养花遛鸟，我那天和罗木正巧给他老人家检查身体，罗伊这小子说漏了嘴。”

　　沈明璟：“妈，你既然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抿唇望着年过半百的林女士，“你为什么不先联系我，反而先去联系易知余？”

　　林琪芯垂下眼，妆容精致得看不清面部神情：“我觉得那个孩子比你好说话。”

　　她神色莫名，“你们两兜兜转转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当年分得一干二净，现在又多了个孩子？”

　　“有一些误会。”沈明璟一句带过，不打算细说。

　　林琪芯平复心情，倚靠在软椅上：“我懒得管你的事情，只要你不做糊涂事，像沈立群那个老东西一样。”

　　沈明璟目光半敛：“我不会的。”

　　“我爸想见孙子，你看情况满足满足他，不然他自己找上门了，可别怪我没提醒。”林琪芯笑了笑，“小老头子退休了，时间多的是。”

　　“我自己会和爷爷说的，时机到了，我会带他们两见你们的。”沈明璟承诺。

　　“随你。”林琪芯发了一顿脾气，意兴阑珊地掀起眼皮，“我倒是听说那孩子最近陷入风波，你就不知道提前处理吗？”

　　“我正在处理。”沈明璟看她一样，答道。

　　“效率不行啊。”林琪芯点评。

　　沈明璟按兵不动，规规矩矩地坐着，微不可见地蹙眉。

　　“离了沈家那么久，你连你沈玉仁都不记得了吗？”林琪芯状若无意地说。

　　沈明璟一顿：“他是？”

　　“不知道也正常，你那个时候年纪小，沈玉仁早就被赶出沈家十几年了。”林琪芯唇边勾起讥讽的笑容，“没想到他运气还不错，又翻身起家，不知道这回干的什么勾当。”

　　“谢谢妈。”沈明璟直视林琪芯的眼睛。

　　“不客气。”林琪芯微笑。

　　沈明璟得了提示，顺藤摸瓜摸出沈玉仁这些年在外的发展，以及他和余玲玲之间的联系，甚至还有他和赵善宇的接触。

　　易知余听完静默半晌：“原来是这样。”

　　沈明璟颔首：“大体就是这样。”

　　“我还真是小看了赵善宇，还有我们以前那个小破组合。”易知余望着平静的湖面，“他怎么和沈玉仁扯上了关系，还间接认识余玲玲？”

　　“他大哥和沈玉仁是合作关系，”沈明璟沉声道，“不过赵家这艘大船马上要到头了。”

　　易知余呆了呆：“这么快？你做的手脚？”

　　“用不着我做手脚，是他们气数将尽，”沈明璟轻声说，“赵老爷子站错了队，而且赵善宇的大哥多行不义必自毙，能和沈玉仁合作的人不是善茬。”

　　“他们在做不法勾当？”易知余拧眉。

　　“或许吧，他们咎由自取，”沈明璟轻笑一声，“不过那已经是警方的事了。”

　　易知余晃晃脑袋：“我不知道我怎么惹上了赵善宇，我记忆里我一直都很照顾他，因为他年纪最小，是组合的老幺。”

　　沈明璟看向他：“嫉妒。”

　　易知余不解：“他何必嫉妒我？其实赵善宇自己也不差，甚至某些方面比我优秀得多。”

　　“你从来都比他耀眼数千倍，尤其在舞台上。”沈明璟一瞬不瞬地盯着易知余，诚挚的话语顺着微风拂进易知余耳里。

　　蓦地，他想起失忆后的第一场演出，观众席里卓然于众人的沈明璟。偶然闯入观众席的聚光灯扫在他凌厉的脸上，仿佛冰上反射的阳光，何其抢眼。

　　易知余岔开话题：“不谈这个，我自问没有亏待过赵善宇，甚至还处处护着他。”

　　就当好心喂了狗。

　　“嗯，当初团队为全团的人气平均，你们两明里暗里组过CP。”沈明璟提起别的事。

　　“欸欸，你可别乱说，我没想和赵善宇组CP！”易知余满脸无辜，“我那就是出于礼貌，照顾一下弟弟，我对其他人也一样。”

　　他想了想：“我当时不认识组合内其他四个人，他们从十六岁一起青训，而我只是个空降的。”叹口气，“赵善宇打头领着他们热情和我说话，平时在公司常常跟在我身后，我自然而然地生起了照顾弟弟的情绪。”

　　“他那种性格，只要好好在业务上下功夫，什么样子的通告拉不到，可以说是游刃有余。”易知余不无羡慕，赵善宇拉拢人心的魔力他是领教过的。

　　“你也很好。”沈明璟没头没脑地说一句。

　　“嗐，你可抬举我了。”易知余浅浅笑笑，“高中要不是我和你做了同桌，我才不乐意和你这样的冰块子打交道呢。”

　　“我做什么事情都三分钟热度，唯二坚持下来的事就是作曲和乐器，学舞蹈的老师都说我先天条件好，却不怎么努力，只知道按部就班。”易知余深有自知之明，惊讶道，“算起来，我还坚持和你做了三年的同桌。”

　　整个人一惊一乍的，“我还受了你三年的冷脸，大学竟然还和你在一起了四年！”

　　“天呐天呐，我怎么受得了你的！”

　　沈明璟黑了脸，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易知余！”

　　易知余哈哈笑起来，笑声徘徊在寂静的湖岸：“开个玩笑嘛，别生气。”

　　沈明璟咬文嚼字：“我们大学可没在一起四年，大四分手。”

　　“四舍五入嘛，也算一整个大学了。”易知余手垫在后脑勺，后背靠在长椅上，昂头仰望寥寥无几的星子，“我感觉我想起了，又没想起来。”

　　“你的大四还好吗？”他偏头望着沈明璟的侧脸，轮廓在夜色里突出且英俊，“我听罗罗姐说，你差点没毕业，保研名额也丢了。”

　　“还好，我本来就没打算继续读书，那也不是保研名额。”沈明璟道，“是公费出国的名额，我大三升大四的暑假已经拒绝了。”
　　因为易知余，他从未有过出国留学的计划。

　　“那罗罗姐就是道途听说，不真实。”

　　“嗯，我大四忙于创业，所以老师们对我有点不满，出了点小问题，最后顺利毕业了。”沈明璟说听起来简单。

　　大四酗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被林女士一巴掌扇醒过后，便投进规模不大的初创公司。学校里的老师见他态度良好，不再计较，甚至颇为他可惜。
　　只是传着传着，谣言比现实夸张。

　　“我们的分手真的是因为赵善宇吗？”易知余眨眨眼，不解问，“因为我们两个人走得过于接近？”

　　“我以为是的。”沈明璟侧头，斜斜的湖光映在他脸上。

　　“可能不是吧。”易知余浮起苍白的笑容，“余玲玲劝我结婚，结婚对象是韩东汉，我没有同意。”

　　他越往深处想，脑海中搅起风浪：“我们好像欠了很多钱，我拿出全部积蓄也还不上，然后我有天晚上和余玲玲吵架跑出去了。”

　　“当时我好像去找你。”易知余捂住脑袋，眉头皱紧，“好像没找到你，打电话给你了。”

　　“那天好像是我的生日，余玲玲做了长寿面，我一口没吃。”

　　“然后呢？”

　　易知余痛苦地抱紧脑袋：“我想不起来。”

　　“小鱼，想不起来不要想！”沈明璟焦急地抱住他，声音刻意平缓，“不要想，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音色低沉：“就算你一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方才促膝长谈的气氛陡然被打破，沈明璟后悔不已，不应提起赵善宇这个晦气的名字。

　　易知余靠在沈明璟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断断续续地说：“我的大脑好像起了自我保护机制，想要想起什么却偏偏半点想不起来。”

　　沈明璟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掌心湿热：“我们不着急，过去成为了历史，就算想起来也无法改变什么，今后才是最重要的。”

　　易知余启唇，轻轻“嗯”了声。

　　沈明璟眸光一暗，余玲玲一定还知道些什么，关于当年没能了解到的真相。

　　*

　　后台化妆间，许果果喜气洋洋地看着手机，恨不得全文背诵。

　　“你瞧瞧沈玉仁这肥头大耳朵的嘴脸，呸呸呸，就凭你也敢在互联网上瞎几把乱说，污蔑我易哥的声誉。”

　　“猪油蒙了心，大坏蛋一个！”

　　“道歉的样子也贼眉鼠眼的，看起来不像一个好人。”

　　易知余会心一笑：“好了好了，你这话都骂了一天了，还没骂够呀！”

　　“没有，我要天天对着骂，气死我了！”许果果叉着腰，“要是他站在我面前，我要在他脸上吐口水。”

　　沈玉仁主动公开道歉，并录制道歉短视频上传互联网。余玲玲却没像电话里所说的那样，公开配合沈玉仁致歉，她又一次神隐。

　　易知余已经不对她抱有期待，摇了摇头，只要有一个说出真相，大众舆论不再影响他。

　　他瞥一眼沈玉仁机械的道歉话术，没了看下去的欲望。好在沈玉仁口齿清晰，把事实说了出来，他很聪明，基本没提一句赵善宇，只说自己鬼迷心窍，易知余拒绝他过后起了报复心理。

　　底下网友一一表达歉意，并玩起了梗。

　　【传说中的得不到就毁掉】
　　【呕了，如果是个高富帅，我勉强能当小说看看，这种算了】
　　【晚饭已馊，谢谢】

　　【心疼我们小鱼仔，他妈呢？】
　　【他妈不是个好东西，为了点钱，就和外人一起坑儿子】

　　【不管怎么说，是假的就好，我能安心和我们简简大宝贝一起贴贴~】

　　果子几分熟V：【就没人好奇易拉罐罐的“亲妈”是谁吗？按理说小鱼都曝光了孩子，“亲妈”应该也不介意曝光，真的很好奇！如有冒犯，我马上删除】

　　【离婚了呗，人家有新的生活，不露脸正常】

　　【想也知道是个大美人，先贴再说】

　　【虽然我知道侵犯了人家隐私，就是忍不住好奇】

　　【到底离没离婚？？？】

　　【铁定离婚了，不然也不会藏着掖着】

　　【易知余不说，就是想炒作呗，他拿这个不知道赚了多少话题度。】

　　【确实，我赌他一辈子不说】

　　冲浪达人许果果在超话里翻到帖子，问易知余：“易哥，咱们要不要公布一下易简的身世？”

　　她翻了翻热搜榜：“本来沈玉仁澄清的话题在头条，现在你的婚姻状态翻到了第一条。”

　　她抠了抠脸颊：“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上头条了，大家已经有点反感，说咱们可以炒作。”

　　易知余沉吟一声，没说话。

　　许果果：“这些外界的声音对易简没什么影响吧？”
　　她没敢说，博文下面有一些不堪入目的脏话，骂易简“野种”、“野孩子”等等，和那日黄元毅闹的沸沸扬扬的脏话事件一样。

　　易知余想了想：“没有吧，他又不识字，在网上哪能看见这些。”

　　许果果失笑：“那也是。”

　　易知余思索片刻：“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公开，再等等吧，或许网友的热情很快消散。”

　　“可能吧。”许果果瞧着网友高居不下的热情，感觉有些困难。

　　*

　　幼儿园操场上，易简和两个双胞胎正争先恐后地攀爬滑滑梯，小孩子“嗖”地一下滑下去，像下饺子一样。

　　双胞胎哥俩形影不离，易简偏要插在其中，三个小孩子霸占了滑滑梯。

　　“喂，易简你下来！”胖乎乎的小男孩站在下面，“我们也要玩儿，不能就你们三个玩儿。”

　　易简爬到最高处，停了下来：“赵谦，你等我们三个滑下来，我们马上就走。”
　　他们三个已经站在最上面，只等滑下。

　　“不行，你们现在就下来，我想玩儿。”赵谦不肯。

　　双胞胎的大哥尚风不满：“赵胖子你刚刚不是在那边玩双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易简大声说：“我们先滑下去，让他玩儿吧。”
　　他们三已经玩腻了，走了也没有多大关系。

　　双胞胎点点头：“行吧，这个赵胖子，怪不得那边没人和他玩儿。”

　　易简率先滑下来，三人串成一串，嘻嘻直笑。易简平时不爱玩滑滑梯，但和朋友们一起玩，却玩得尽兴。

　　赵谦脸拉下来：“我都说了，你们不能玩了，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

　　他拉住要走的双胞胎弟弟尚宇，尚宇个头比尚风小一些，先天娘胎里带来的不足，整个孩子比大哥小一圈，就连头发也微黄，透出股营养不良。

　　尚风一见，不乐意说：“赵胖子，你干嘛拉住我弟弟。”

　　“我就拉了，怎么样？”赵谦不爽，吼起来，“你们三个在这里滑滑梯，不让别人玩儿，我还不能说几句了。”

　　易简站出来：“我们已经让开了，你也在下面等着，现在你可以去玩了，你先放开弟弟。”

　　“弟弟身体不好，不然我们要告诉老师了。”

　　“对对对，你欺负同学！”

　　“切，我还推他了呢。”赵谦笑笑，“我就算推他，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他突然动起来手，孩子手下虽然没几分力气，但弟弟身子骨不好，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哥哥一愣，一张脸通红，气得不行，上前几步：“你干什么？赵胖子，你打我弟，我要打你！”

　　“你来啊！”赵谦不服输。
　　双方扭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