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也疯狂gl》蒲苇冥冥

26、第 26 章

　　杜娟可怜巴巴地缩在她怀里，让管晓弦看着不免有些心软。

　　她知道怀里抱着的是五十一岁的杜娟，但她感受到的温度却是来自二十二岁的杜娟。

　　这一刻，她仿佛是在向曾经的人、曾经错过的时间道着迟来的歉。

　　“没有，我从来没有不要你。”

　　如果是年轻时候，她很可能不会将这样直白的承诺宣之于口，因为说了，代表她认了，以后要乖乖回应杜娟的喜欢，对杜娟的喜欢负责。

　　戴着名为“爱”镣铐上路，会让人不安和恐惧。

　　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那样的小家子气。

　　被爱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管晓弦抚摸着杜娟头发的手稍稍用力，将试图抬头看她的杜娟按在怀里，不让她看到她脸上的任何心绪。

　　“你别说话，也别想太多。天色很晚了，乖乖睡觉。我明天翘班，带你出去逛逛好么？”

　　杜娟被她按在怀里，头几秒还下意识地想挣扎，管晓弦一开口她立马就乖顺地趴伏着，紧闭双眼，抬手轻轻搂住了管晓弦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管晓弦怀里的温度热传导到了她脸上，脸上一股股地生热，耳朵也跟着染上绯红，整个人晕乎乎的。

　　听着熟悉的声音，说着不熟悉的回应，她本应该感觉不可思议的，但是在这个怀里依靠着，她心里却生出非常陌生的安心。

　　她好像等了这个承诺很久很久。

　　一瞬间，满足感填充了她整个脑子。

　　拿到承诺，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失去管晓弦了。

　　***

　　杜娟埋在管晓弦腰间许久，不知怎么的，居然睡着了过去。

　　管晓弦轻唤了她几声，只得到几声模糊不清的回应。睡迷糊了。

　　看着被杜娟牢牢圈住的腰，管晓弦知道，自己大概率今晚得留在这。

　　这是一间客卧，没有人住过，就连敏敏也没来过。她一直给杜娟留着。

　　此时，杜娟真的睡在这里了，这间客卧才开始有了点生活气息。

　　耳边听着杜娟安稳绵长的呼吸，管晓弦带着杜娟轻轻侧躺到床上，将被杜娟压着的被子缓缓抽出来，盖在两人身上。

　　这个过程中，管晓弦的动作一大，杜娟就惊得颤一下，反而将人抱得更紧。

　　管晓弦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只是折腾了那么久，管晓弦仍然没有任何睡意，她伸手去够床边的床头柜，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相框。

　　相框里有一张发黄的照片，是管晓弦大二做运动会举牌引导员的时候班里的人给拍的，照片里，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杜娟蹭了个镜头。

　　朝她飞扑着，脸却对着镜头傻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时候的杜娟是很有元气的，像是什么也打不败她一样。还记得当时运动会后，班长将照片洗出来，悄悄来问，这个女孩是谁，他要不要多洗一份送给她。

　　管晓弦没要。

　　出于什么心理，不好说。

　　管晓弦正望着照片出神的时候，手机的短信提醒响了。

　　管晓弦很快地拿过手机，捂住，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毫无察觉的杜娟。

　　“管姨，明天我什么时候来接我妈？您早上还有个会，要不，我上午请个假？”

　　管晓弦皱了皱眉，没有回复就关了手机，想了想，又按开，打字回复：“明天我有事，你早点去公司，跟陈瑜一起把我交代下去的事做好。”

　　杜敏敏那边连发两条。

　　“……？”

　　“管姨，您变了，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管晓弦没理会她，摇了摇头，这孩子跟杜娟年轻时候脾性太像，活泼过了头，没大没小。

　　第二天清早，管晓弦先醒来，小心从床上抽身，去自己的房间洗漱，然后下楼做早饭。

　　看了看自己平常吃的面包抹果酱，管晓弦最终还是决定打电话叫外卖，让熟悉的酒店送中式早点过来，同时还小心嘱咐了，少油少盐，健康一点。

　　过了二十分钟，杜娟才慢慢悠悠从房间里出来，懵懵懂懂地站在二楼楼梯口眯着眼睛，一副要醒没醒的样子，左手抬得高高的，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嘴里还嘟囔着：“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啊？”

　　五十一岁的皮囊作出这种小女儿姿态，画面是有些反差萌的。管晓弦眉头默默挑了两下。

　　“你醒了？”

　　“那当然！”杜娟瞪开眯缝着的眼睛，声音响亮了许多。

　　只是这话音刚落，杜娟被强行瞪大的眼睛又慢慢慢慢慢阖上了。

　　管晓弦只好放下手上的东西，快步上楼，将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人牵着，一步步下楼梯。

　　这一牵可不得了，杜娟登时就清醒了。仍眯缝着眼睛，只是这回，完全是因为笑得眉不见眼。

　　她们刚一到楼下，早餐也外送上门。

　　杜娟心情好，闻着早餐的香味儿，一没注意就多吃了些。

　　管晓弦慢慢搅着自己碗里的粥：“吃多了难受，一会儿出去转转，消消食。”

　　“你今天真不去上班，陪我逛啊？我还以为你昨晚哄我玩的。”

　　管晓弦眉眼轻抬：“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

　　这话哪里怪怪的。

　　没哄过她，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一晚上过去，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管晓弦。

　　管晓弦大概也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忙找补道：“好了，别想歪了，出去玩，高兴一点，好不好？”

　　那行吧。杜娟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度的人。

　　从昨晚开始，管晓弦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了，她可不能把人又吓回去。

　　吃完饭，管晓弦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件枣红色的大衣递到杜娟手上。

　　早上催着让人送来的，还好杜娟起得晚，没看到，正好给她一个惊喜。

　　杜娟果然惊喜地抱住，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穿上后原地转了个圈，开心地问：“好看吗？”

　　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她欢欣的管晓弦还没来得及开口，杜娟猝不及防扑上来，在她脸颊，亲上一口。

　　管晓弦抬手，杜娟却很快溜走了。

　　在客厅找了个可以照出人影的镜面墙，原地乐滋滋又转了好几圈。

　　杜娟一边转，一边跟管晓弦说话，说话那声音啊，尾音控制不住上扬：“你去医院看我的时候穿的那件，跟这件是一个款式的，对不对？”

　　对。

　　管晓弦没说话，但点了头。

　　杜娟欣赏够了，回过头来挽住管晓弦的手臂：“那我们，今天要穿它们一起出去，黑色和红色最配了。”

　　早上的空气很新鲜，管晓弦如杜娟所愿地穿着那件黑色大衣，穿着同款枣红色大衣的杜娟贴在她身旁，挽着管晓弦，亲密无间。

　　她们刚出门，杜娟就看见管晓弦公寓所在的小区里种了许多树。

　　这些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即使是在冬天，仍然葱茏地茂盛着，冬天的晨雾缠裹在其中，像是轻盈的白纱落到了树丛里，被风吹得摇摇摆摆。

　　“我们去哪儿逛呀？我去过吗？”杜娟满脸期待地问。

　　昨晚出来吃饭，夜色昏暗，看不仔细，大白天一起出去，她看外面能看得清楚，别人看她和管晓弦也能看得清楚。这样很好。

　　“我载你去现在的宁大看看。”管晓弦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杜娟登时眼睛一亮。

　　杜娟在宁大附近住了将近三年，时不时就去宁大晃悠，在管晓弦和管晓弦新同学面前秀一秀存在感，就连找工作，她都特地找的宁大附近。

　　所以，她虽然不是宁大的学生，但对宁大感情可深了。

　　她也想看看宁大变成什么样子，当年她熟悉的街道、店铺，一草一木都还在吗？

　　她内里明明才二十二岁，但一追忆起来，就觉得自己跟这副五十一岁的身躯心境逐渐趋同了。

　　开车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宁大附近。杜娟先下车，绕道驾驶室旁边，等管晓弦出来，立马牢牢握住管晓弦的手，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故地重游，她必须带着她的称心如意回来。不然不够“衣锦还乡”。

　　管晓弦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紧紧交握的手，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迁就了杜娟。

　　当然，她以为是迁就，但其实才走了不到五分钟，管晓弦心里的别扭完全消失了个干净，碰到人多的时候，她宁愿用另一只手去揽住杜娟，也没放开牵着的这只手。

　　“姐姐，姐姐，我们店铺在做闺蜜活动，两个人一起可以打五折哦，两位姐姐要不要来参加？”

　　一个男大学生突然冒出来，嘴上甜甜地叫“姐姐”，手里拿着店铺里的小卡片，热情地推销着。

　　杜娟伸手去接，管晓弦拦住她：“你想染头发？黄的，还是绿的？”

　　杜娟这才发现，男大学生推销的是染发烫发的。这她可不乐意，而且美发店做卷发、烫发、护理，动辄几个小时，她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

　　“嘿，我习惯了。下次我一定看清楚再拿。”杜娟对着管晓弦憨憨一笑。

　　男大学生本来就是见两位穿着打扮摩登得很，想着大概是路过这的富太太，如果好心听进去他的推销，那么不管染头发、烫头发还是保养头发，都能让他拿到不小的分成。

　　但显然，他现在被拒绝了。

　　好吧，他每天要被拒绝好多次，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这还是今天第一次开口拉客，失败了好影响情绪呀。

　　这不，他默默退开，像一只失落的小狗。

　　杜娟有些于心不忍。

　　“管晓弦，要不我们进去洗个头？”

　　管晓弦或许不知道，她读大学时的兼职，杜娟都知道，可能是因为知道、看过、共情过，所以她特别看不得那些大太阳底下站一整天扮人偶、发传单、搞销售的人。

　　他们也许也是世上某个人心爱的、舍不得他们受半点委屈的人呢？

　　管晓弦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她一眼，眼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和不解。

　　“去嘛去嘛，洗个头又要花不了多久时间，那小伙子太不容易了，大冷的天还一直站在路边。”杜娟拽着管晓弦的手腕，原地撒娇。

　　让人心软。

　　但，管晓弦还是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她无厘头的要求，朝小伙子招了招手，严肃着一张脸：“办个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