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初时舞》堂暖米

25、CHAPTER 25

　　这里是一幢写字楼，24层最尽头有一间精装修的豪华办公室，一开门是一个会议室，会议室通向办公区域和另一个休息用的卧室。此时，那间卧室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绒布窗帘全部遮住了，这个房间异常遗憾，只有闪动的电视画面发出的光辉。软皮革沙发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他大概三十岁上下，皮肤黝黑，脸比较长，额头很宽，眉粗如墨，双眼闪着锐利的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角的一道疤痕，那道痕迹似乎记录着某段不可碰触的往事。他倚着沙发靠背，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根烟，专注地看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液晶大电视。

　　屏幕上闪动着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穿一身洁白连衣裙的女孩子，她大概二十岁的样子，长得很清秀，无论是细长优雅的双眼，还是粉红色的小唇，都非常讨人喜欢。她的身材非常瘦，若是有阵风吹来也会把她吹倒。她对着摄像机露出一脸清新的微笑，在沙滩上打着伞漫步。她的另一只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还时不时地低下头去闻闻玫瑰的香气。她全身散发着年轻的朝气，举着摄像机拍摄的人似乎也被她吸引住了，总是问她各种各样的问题。

　　“南君，累不累，喝口水吧？”摄像者递过去一小瓶矿泉水。

　　“还好呀，我不太渴，呵呵……”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随即接过了那瓶水。

　　“南君，第一次来海边是什么感觉？光脚踩在沙子上很舒服吧？”镜头随即转向她白嫩的玉足上，那对小脚正在沙滩上踩踏着。

　　“啊呀，不要拍我的脚啦。”她撒娇道，声音仿佛绵软的棉花糖一般。

　　“那你说，你喜欢海边吗？南君，快告诉我。”

　　“喜欢啊，这里简直太美了！我想以后一直住在这里！”她的脸上顿时洒满了阳光。

　　“那我们以后就住在海边吧，我们结婚以后。”

　　“谁要和你结婚啊？”她粉嫩的脸颊上浮起两片红霞。

　　“不要跟我开玩笑啊，南君。我是一定要娶你的！”摄像者坚定地说着，仿佛已经许下了一个诺言。

　　雪花。电视屏幕上全都是雪花。那男人又抽了一会儿烟，才站起身来走到DVD机前面换了另一张碟片。

　　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小房间，似乎是大学寝室。摄像机正对着一张座椅。一个女孩坐在椅子上不自然地微笑，她轻咳了两声，开始说话。

　　“嗯……我……我叫储千一，是个大学生，今年十九岁。我是从网络上得知这次超凡新星选拔大赛的。我从小就喜欢唱歌，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进军演艺界，成为一个超级巨星，像小甜甜布莱妮和玛丽亚凯莉那样，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听我唱歌！我……我还有很多别的爱好……比如听歌、看漫画……嗯……之类的……我希望大赛组委会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更多的人认识我，让我的人生可以变得不一样！”

　　画面上的女孩子似乎并没有什么自信，说话也不是很流畅。她的脸有点狭长，眼眸清丽，不是特别漂亮但却很有气质。她虽然是端坐着的，但一件灰色立领贴身羊毛连衣裙已经将她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她的身材绝对有做模特的潜质。

　　男人平静地望着电视画面，嘴里吐着眼圈，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他在思索一些事情，一些多年前就开始筹划却迟迟未能实施的事情。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他关掉电视，没有说话。其实他所在的小卧室离办公室的门有一定的距离，要想让门外的人听见就必须要大声喊，他可不想白费力气，更何况他显然知道这个时候谁会来。

　　吴朗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走到那个男人身边，低声说道：“你找我？”

　　“坐吧。”那男人的声音里满是冷漠，看都没有看吴朗一眼，只是闷头继续抽着烟。

　　吴朗没有坐下，依然站在原地，说道：“程肃，我目前还是没能办成你交代的那件事，看来我还需要些时间。”

　　章程肃皱着眉，抬头看了吴朗一眼，说道：“坐下说。”

　　吴朗坐到那男人旁边的沙发上，脸色有些难看，他谨慎地说道：“我前几天和他见了一面，但是闹得不太愉快。后来给他打电话，他也不肯见我。”

　　“我知道那事儿。在清景霓裳，你们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起来了？你还动了拳头……唉，怎么说呢？我可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章程肃斜睨了吴朗一眼，低语道：“你知道我是很器重你的。这件事情交给你办，完全是出于我对你的信任。如果这个人你能签到手的话，我可以把你提拔到一个更高的位置。你要知道，那个位置可是很多人都眼巴巴地想要抢到手的。”

　　吴朗轻叹一声，他和章程肃不仅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多年的好友。至于章程肃为什么一定要签下尤殊波，他很清楚来龙去脉。身为朋友和下属，他都想要帮对方做成这件事情，不过，这段日子他的心理一直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他注视着章程肃苍白的脸，说道：“我会尽量办成的。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吧，我会想办法的。你……也不要太折磨自己了，是不是又熬夜了？”

　　章程肃的脸上露出凄冷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你做事我是最放心的。要不是因为这家公司是我老爸的，我早就想把你提拔成高级主管了。让你做个小经理实在是太委屈你的才能了，不是吗？”他笑着的时候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由此可见他的烟瘾有多大，“熬夜是常事了，见怪不怪了。你也知道，我睡不着的时候只能看南君的那些录像来消磨时间了。”

　　南君……这个名字从章程肃的口中说出来，就好象一颗突然引爆的炸弹，某些记忆开始翻涌，连吴朗这样淡定的男人都忍不住心里一颤。“南君是纯洁天使！”“南君是不良少女！”“南君是个疯子！”他想起某些人对他说的话，叹息了几声，拍了拍章程肃的肩膀，说道：“你啊……终究还是放不下的。”

　　“我又怎么能放得下？如果能放得下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去找那个人了。从D城到C城，现在连我人都已经在这里，难道我放得下？”章程肃自嘲地笑着，忽然转念说道：“你找到尤殊波的弱点了吗？”

　　吴朗点了点头，颇有信心地说道：“我想我是找到了。但是尤殊波这个人的个性很强。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之后我想就会有效果了。“

　　“我帮你一把吧。”章程肃忽然说道，眼神里流淌着一些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我送你一个催化剂，让整个化学反应能够迅速而有效地完成，怎么样？”

　　吴朗思忖了一下，轻叹道：“程肃，不要做的太过火了。”

　　“哦，玩火不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吗？”章程肃的双眸望着窗外，晦暗的雾气在眼中弥漫。谁生下来就是坏人呢？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坏人还是很多的。

　　韩家，初静戴着围裙正在收拾大厅，电话铃响了。拿起听筒，她听到了储千一惊喜的声音。

　　“小静，我猜到你家主人不在才打电话的。”储千一兴奋地说道。

　　她在围裙上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什么事啊？千一。”

　　“我今天早晨收到好大一捧玫瑰呢！可漂亮了。虽然以前有很多男孩子都给我送过，但这次的很不一样，竟然是匿名的。你说会不会是又有人想追我啊？”千一的声音已经高了八度。

　　初静微微笑着，心里却有些失落，她以为储千一来电话是有了黄雪颂的线索了呢。她轻声说道：“也许是吧，千一。对了，已经放假了吧？你怎么还不回家？”

　　“哦，我要参加一个选秀大赛，正在等入围通知呢。哎呀不跟你说没有用的了。其实我给你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个惊天大消息的。”储千一的声音又高了八度，基本上算是尖叫了。

　　“什么消息？”初静急切地问道。

　　“我——们——找——到——黄——雪——颂——了！”储千一一字一顿地说道。

　　初静一只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垂在腰际，脸已经僵住了。真的找到了？找到了？她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的目的终于要达到了？

　　“小静，你倒是说话啊？你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我听见了，听见了。他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呢？”

　　“呃……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陪你去吧。”储千一的声音低沉了很多，似乎有些话很难说出口，“总之……你做好心理准备吧。你现在有空吗？咱们一起出发吧。”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初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难道雪颂遇到了什么不测？

　　“见面再说吧。”

　　一小时后，初静和储千一一起来到了C城郊区的一大片平房区。对照着地址，她们走进了一个小胡同，叩响了从尽头数倒数第二个门。

　　“谁？”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问着。

　　初静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自己将会看到什么。储千一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我们找黄雪颂。”

　　“什么事？”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你是黄雪颂吗？我是你老乡。”储千一说道。

　　“他不住这里，你们找错了。”里面的男人冷冷地回答着。

　　初静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她已经认出了那个声音。她使劲地敲着门，说道：“雪颂……雪颂……是你吗？我是小静！”

　　屋子里面没有一丝声响，一片死寂。

　　“雪颂，开门啊！我这次就是来找你回去的！你爸爸妈妈很担心你的！”初静的声音里满是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无数种情绪涌了上来。

　　“这里没有叫黄雪颂的人。你们找错地方了。”绝情的话语传了出来。

　　“雪颂，开门吧，我知道是你！我不会听错的！”初静继续敲着房门，泪水更加汹涌里流了下来。她和储千一在门前站了半个小时，她一边敲，一边哭，千一一边劝，一边骂。隔壁的邻居不时打开门看两眼，或是抱怨两句。初静知道，自己很傻。可是她就是为这个男人来的，既然已经近在咫尺，为什么就不能见面？她不懂，她也不想懂，她只想看到他的脸。

　　终于，门打开了。她的心也沉入了冰冷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