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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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想着自家打出了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妹子，红了眼眶，“我不是在做活了吗，不能再宽限宽限吗，等我将这绣品交了上去咱们就能凑齐了！”
采娘爹咳嗽着进来，能听出喉咙里淤着一口浓痰，“来不及了，也不够，就算租子齐全了，那咱们家接下来这大半年怎么过，你哥哥要娶媳妇，你要嫁人，这都怎么办，咱们家穷，但是不到要命的时候我能抵了采娘吗？”
“采娘年岁小，等过些日子就不记得咱们了，官伢子最喜欢这样的小丫头，不然你以为一个丫头就能抵了一年的租子吗？”
大姐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见识也多些，抖着声音说道，“可要是落到官伢子手里，可就真赎不回来了啊！”
老爹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在采娘最后的回忆里，最后在家的那一晚，老娘给自己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光水就换了五六桶，直将皮子都要搓掉一层，疼得她直发抖，但看着自家一口气能挑上水桶走上五六里地不带喘气的老娘，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就不敢喊疼了，直等到从浴桶里出来，整个人就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
这一日，简直是在做梦一样。
晚饭是出乎意料的丰盛，有主食整整一碗的大米饭，有汤是飘着油花的汤，有肉，是去年就风干了但是一直没舍得吃的腊肉。
采娘第一次觉得家里好像要有大事了，了不得的大事。
在屋子里待了小半个月的阿爷也出来了，阿爷很瘦了，像是一阵风吹过来就要折了，拿碗的手干巴巴的，像是皮下面连肉都没有就直接是骨头了。
哥哥姐姐爹爹娘亲的脸色都不好看，但一个个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夹着菜，好像这就是她人生里最后的一顿饭一样。
虽然采娘年岁还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就感觉这件大事好像是关于自己的。但其实对她来说，能吃饱饭就已经是最大的事了，只要能吃饱了，就算马上去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她也不懂什么是死啊生啊的，最难的也不过是饿肚子了吧！
睡前大姐姐塞了她一条帕子，她大姐最宝贝这帕子了，这是她大姐花了二十多天绣的，最是灵气不过的，就连之前都舍不得卖了，今天却塞进了她手里。二姐姐红着眼睛拿着五个铜钱塞给了她手里，“二姐姐就攒了这几个钱，你回头交给官伢子好叫她对你好些，给你寻个好人家。”
这天晚上，是她这几个月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觉，不会半夜被饿醒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娘把她很早就叫了起来，“采娘，你起来，娘今天给你梳梳头发。”
采娘睡得迷迷糊糊的，任她娘折腾，她娘给她细细的梳了头，掺着头绳编了几个小辫子，换上了她娘熬了一夜新裁的花衣裳。
然后就迷迷糊糊的坐上了牛车，也不知道在车上颠了多久，好像整个人都被颠熟了，车才停了下来，她被领着到了一个大门前面，那门很气派，足有两人高的大门大开着，朱漆大门随从侍立。直把采娘看的呆了，“爹，这是什么地方啊？”
她爹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睛叹了口气，领着她进了门，进门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些孩子，采娘看见了隔壁的姐姐，她有点儿高兴，是和姐姐一起玩儿吗？
她正出神，她爹却狠狠攥了她一把，厉声说道，“采娘记住了你姓秦，河黄村的秦采娘，记住了！”
采娘懵懵懂懂的点头，有些不大明白了，但是爹爹已经走了，跟着一个小胡子男人，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采娘想要跟过去的，但是却被一个很高很壮的汉子拦住了，那汉子笑了，但还不如不笑，那满脸的横肉直吓得采娘心肝都抖了抖，小小翼翼的从男人腿边的空隙里看着一个灰褐色的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拐角里。
这就是采娘对家对家人最后的印象了。
采娘见了邻居家姐姐，那姐姐全不似往常般温柔，一双眼睛看过来好像整个人都要被活刮了去，这样的眼神是她没见过的，那姐姐笑得讽刺，“呦，你也被卖了呀~”，然后就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然后，采娘正在被领着往住处去的时候，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跑了过来跟领路的人低声说了什么，然后那领路的人哼了一声，指着采娘，“你，对就是你这小丫头，跟我走吧。”
采娘全然一副懵的样子，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在经历什么，一起被召集来的都是女孩子，都是七八九岁的样子，只有采娘最小。
采娘脑子还有些懵，走进来的是个婆子，那婆子的穿戴没有金银反倒是有几件玉饰，比之她旁边的婆子就没有那么有富贵气了。但是，那穿金戴银婆子反倒是对着这个看上去素净的婆子恭敬些。
那素净的婆子打眼看着这满院子的小姑娘们，就先摇了摇头，对着边儿上富贵些的婆子说，“这小镇上的姑娘就是没有城里的水灵，年岁小些还好，还能养两年，但要是年岁大些就不成了。”
“祁妈妈，这些姑娘还是我挑了又挑的，这乡下姑娘就是比不得京里的姑娘气派，您好歹也过过眼，诶，您瞧瞧那最小的，那是村里庄户人家拿来抵租子的，家世清白的很，今儿才刚送过来，我看着年岁小，就问了问，还不到六岁，那模样也周正，皮子也没有那些大孩子般糙，要是仔细教导也还能过得去，您瞧瞧？”
那被称为祁妈妈的素净婆子轻轻哼了一声，打眼瞧去，只见一众花红柳绿的女孩子边上，一个角落，一个小孩子，瞧着比身旁的女孩子矮了得有一头，可能是饿得狠了，整个人瞧着瘦瘦弱弱的，但是看着白净，比旁边那些女孩子看着就干净，此刻那孩子正四处转着头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跟着身边的姐姐们安静的站着不吵不闹，眉目里也没有急躁。
祁妈妈稍微注意了些，“你说她是刚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