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女装经营后[无限]》质谱仪

64、【时光的圣贤】

　　琼斯特笑容一僵。
　　他的视线落到黎爵身上。他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颀长高挑的男人。
　　游戏刚开始的时候，他、黎爵和李可生是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的。
　　琼斯特欣赏强者。他看到黎爵修长指节上的老茧与肌肉记忆的用枪姿势，看到黎爵锋利内敛的眼神，就知道这是名老练的刺客。

　　与强者结交总不是坏事。

　　琼斯特试图过与黎爵进行友善的交流，不过此人性格冷淡孤傲，不怎么爱搭理人，显然是个独行侠。
　　所以，当这位高傲的男人主动走过去，低下头与虞楚越轻声交谈，甚至现在还替虞楚越出声拒绝他时，琼斯特颇感震惊。
　　琼斯特这才发现，他好像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复杂的目光在两人间徘徊不停：“你们二位认识？”
　　莉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李可生短促地笑着，说出了她的心声：“这不是用脚都能看得出来的事？”

　　琼斯特的神情愈发古怪。
　　虞楚越扫了眼黎爵，让他将悄然释放的杀气收回去。
　　琼斯特强笑：“都是同事，方便日后联系而已。”
　　虞楚越不是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总觉得琼斯特来者不善。克里斯集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琼斯特亦然。
　　他身边居心叵测老奸巨猾的男人已经足够了。如果琼斯特的智商和姬波尔德差不多，那倒还另当别论。
　　可事实并非如此。
　　琼斯特察觉到虞楚越所透露出的不耐烦，立刻换了个思路。
　　他写了张纸条，递给虞楚越：“这是我在论坛里代理中介人的姓名，如果您需要帮助，可以通过他来联系我。”
　　这就是个很难缠的做法，就好比告白的时候说“我可以追你吗”，接受就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而拒绝又会显得情商很低。
　　何况现在琼斯特还是他的队友。
　　虞楚越想了想，还是接过琼斯特的纸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某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地牢里的每条通道都装着监控。
　　当一行人经过时，监控还会跟随他们离开时的方向转过一个角度。微小的红点在摄像头的中心闪烁着，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眼睛。
　　除了关押他们的两间牢房，其他房间里也有居住过人类的痕迹，但连一具像样的骸骨都没留下。
　　不知道那些人是惨遭毒手，还是已经逃出升天。

　　莉雅在尝试伪装成害怕的小女孩后，发现这几个人根本没人理会她。
　　正义感爆表又喜欢逞大男子主义的冤大头已经不太好找了。莉雅叹了口气，还是选择抱紧虞楚越的胳膊。
　　胆小鬼人设也需要捧哏的角色作陪，可眼前三个男的都不怎么合适。听说最近百合cp也挺吃香，虽然她讨厌蕾丝，也讨厌比她更有异性吸引力的同行，但现在抓住楚月是她最容易吸粉的点。
　　莉雅不喜欢宅男，但莉雅喜欢钱。

　　虞楚越倒也想把胳膊从莉雅的怀里抽回来。
　　他又不喜欢这种合法萝莉……苗姗姗除外。他的性取向一直是男性角色。
　　但莉雅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虞楚越只好让她抓着自己。

　　虞楚越领在最前面，他的位感十分敏锐。不多时，众人便找到了通往地面的楼梯。
　　台阶上布满青苔，两旁是两座锈迹斑斓的骑士盔甲，很有年代感，大约已是十几年前的旧物。火光扑打在铠甲灰蒙的表面，似乎一瞬间就会有野兽的灵魂从死寂的头盔里觉醒。

　　踏上石阶时，古怪的笑声钻进虞楚越的耳朵里。

　　一幅幅场景在他面前如烛光跳闪。
　　无声旋转的风车之下，老人远眺金色的麦田，死亡拂去他面上最后一丝宁静；阴暗的走廊间，少女鼻青脸肿地瘫坐着，捏紧滴着卤水的衣角，瑟瑟地窥看作弄她的继姐；风雪夜里，男孩与父母走散，在低温的石窟里渐渐失去了知觉。
　　霎时间，人间千百种诸相苦痛绞紧了虞楚越的心脏，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虞楚越用指尖刺进掌心，用刺痛拉回自己的知觉。

　　他回头看向离他最近的莉雅。
　　莉雅还在尽职尽责地扮演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的人设是纯真友善，直播间里又堆满了观众，不可能突然吓他一下。

　　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异常。

　　虞楚越悄悄收回目光。
　　但他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他所听到的声音是由男女老少缠绕在一起的幸福的笑声。可他所见到的，又是南辕北辙的景象。

　　黎爵将堵在尽头的石板掀开，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
　　虞楚越跟在黎爵身后来到一楼大厅。
　　夜晚的暴风拍打在落地式长窗的玻璃上，每扇窗户都被金属旋钮锁紧，一条天鹅绒地毯缄默地铺向大门，室内只有大摆钟走动的点滴声。
　　室内的装潢显示出近代二十世纪的风格。红木壁柜里摆着东方的瓷器、北原的漂亮娃娃与风靡旧时代欧洲的雕木小台钟。
　　由于彼时东西方交融互通，很难从家具装饰来辨别其究竟属于哪个文化圈。
　　大厅左右分别是两座旋转着通往二楼的楼梯，中央是一幅巨大的人物油画。

　　虞楚越凭肉眼估算，这幅画和两人并排张开手臂那样宽，与他在云梦泽的地下联络中心所见到的相片差不多。
　　他站在这幅巨画下，仔细观察这名人物的五官相貌。
　　虞楚越觉得这人与他曾见过的“上官卯”有点相似，不过，很明显，相框里的是个西洋本土的军官，身着贵族式的红蓝军装，脖子上系着领巾，领口悬挂着穗子状的挂饰，大概是受君王封的勋爵，也是这座堡垒的主人。
　　画像底下用铜体刻着一句话，是从前的西方贵族所使用的语言：
　　“——对人类忠诚。”

　　李可生盯着此人的相片看了会儿，掏出一个袖珍单摆，将笔记本打开，开始科学上网。
　　虞楚越悄然走到他背后，看到他连接上了网络，打开现实世界才能使用的网址。

　　虞楚越感到诧异。他自己的手机被禁用了。可是李可生的设备还能带到这个世界。
　　即使是在英雄计划内能够使用的手机，能够利用访问的网络也仅限于游戏内置的局域网。
　　虞楚越自己琢磨了会儿，便明白过来。
　　连接外部网络是李可生的能力，以及，理科生还有另一层身份。
　　——他就是在阿卡姆论坛里混得风生水起、每天都要和姬波尔德交战五百回合的百晓生。
　　难怪李可生在听到他和黎爵的名字时神色异常。李可生应该已经清楚他和黎爵连续碰上过三次副本。

　　其他人已将四周搜查完毕。
　　大门被堵着，意料之内。周围也有几个小隔间，也都上了锁。
　　这就意味着他们只能往二楼走。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那么以为。

　　琼斯特：“楚月，能把你旁边的小台钟拿给我吗？”
　　虞楚越将钟扔给他。琼斯特拆下钟表上的指针，往锁孔里鼓捣了一会儿，便将锁打开了。
　　莉雅惊讶地鼓起掌：“你能打开大门或者窗户吗？这样我们都能出去了！”
　　“大门是从外面被堵死的，窗户的锁孔也被焊死了，出不去。”琼斯特无奈地摇摇头，接着，他回身看向黎爵，意味深长地问，“黎先生应该是狙击手吧？如果有火器的话，也许能用暴力手段离开。”
　　黎爵面无表情：“我的武器被禁用了。”
　　闻言，琼斯特面上浮现出微妙的、了然的神色，他徐徐地开口：“怪不得——”

　　莉雅忍不住笑起来。
　　她在内涵别人这方面上可是博士后毕业的修为，自然听懂琼斯特是在损人。
　　男人阴阳怪气起来真有点那么滑稽的味道。

　　李可生拧了拧眉头：“都静静吧。这个副本肯定不是要让我们武力突破。别问这些废话。”
　　琼斯特笑了一声，问他：“你还能用脑子开门吗？”
　　李可生将摆针举起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琼斯特不说话。
　　“这是伽利略摆，你个中学没毕业的蠢货。”李可生将东西收起来，“这是我从一个副本里搞到的宝贝，是米戈人制造的小玩意儿，用这个可以把重力加速度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
　　“你测过了？结果是什么，大物理学家？”莉雅好奇问道。
　　李可生慢吞吞地宣布：“我们是在地球上。”

　　琼斯特笑得更加猖獗了。
　　直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如果你不喜欢待在地球上，可以。”黎爵半眯着眼，似乎正斟酌着什么，他朝着窗户里倒映出的自己的暗影微微点头，“我马上送你离开。”
　　这个男人说话时没有一丁点表情，但没有人敢反驳他。
　　琼斯特想把脸上的笑收起来，可是他做不到。他发现自己的脸僵在了一起，一股寒气从他被定住的双脚升起来。
　　透过窗上的倒影，他可以看到背后李可生与莉雅还在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可他身旁高大冷峻的男人的影子开始渐渐变成了一头不可名状的恶魔。
　　琼斯特的喉咙无法发出声音，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青筋，宛若幼虫在皮层下蠕动。
　　他感觉到眼球上的血丝几乎要爆出来，他吃力地闭紧艰涩的眼睛，再睁开。颤栗的汗液从他眼眶里淌出来。可当他再看向那扇窗户时，一切的异象都如同轻烟般退散走了。黎爵背过身去，欣赏那副挂在大厅中央迥异的图画。
　　似乎一切只是他从梦魇里带到这儿的错觉。

　　而这时，虞楚越并不在场。
　　他跨入方才上了锁的小房间。
　　这是一间杂物室，陈旧的器皿堆叠在角落里，周围弥散着被空气流动吹拂起来的尘埃与异样的怪味。
　　虞楚越掩住口鼻，打开手电。
　　墙壁上布满杂乱的霉斑，墙角处则被用刀刻下抽象的涂鸦，以及笔迹凌乱的古洋文。
　　这种语言在游戏开始时便被系统植入了玩家的脑海，因此虞楚越看得懂：
　　——上帝啊，我的确是一个拥有价值的人。
　　——我真想活下去。
　　——别杀我。
　　字迹的旁边掉落着一截手骨。那是人类的骨头，虞楚越很熟悉。手骨边缘的地板有一串被液体腐蚀过的痕迹，这串痕迹一直延伸到厚重麻布所覆盖的地板中央。
　　虞楚越将布掀开，底下是一个凹陷的方格，格子里堆积着散乱的白骨。最上方搭着几颗骸骨。
　　他把骨头从方格里取出来，摆开在地面上。
　　这些骸骨有的缺失手骨，也有的缺失半块骨盆。有一个全身都有被烧灼过的痕迹，可见死状之惨烈。

　　虞楚越感应到有人发消息给他，打开好友页面。
　　【黎爵：你们公司勾心斗角挺有一手。】
　　虞楚越迷茫地歪了一下头，输入文字。
　　【虞楚越：你说琼斯特？他人缘似乎不错。】
　　他和琼斯特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他的裙子却对他吐槽过很多次琼斯特。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到黎爵发来了信息，酸酸的，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黎爵：你挺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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