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女装经营后[无限]》质谱仪

129、【云梦泽·黄昏海】

　　什么走在钢丝上的人，李可生不知道。李可生只知道，现在这个带他飞的白小章很厉害就是了。
　　白小章用板砖砸烂隔离室的柜锁，掏了件防护服扔给李可生，手持一柄枪械，一马当先走在跟前。
　　隔离室外，偌大的走廊与办公厅已在夏盖虫的蚕食下化为泡影。随着虫影飞过，断壁残垣在极夜惨淡萧瑟的褐色光雾中隐隐浮现，为研究站汲取能量的巨大机械环悬浮在沙尘四起的半空，此刻嵌在巨环上的指示灯全部燃起了象征不祥的朱红光辉，仿佛末日。
　　今天对于黄昏海而言，也算是末日中最简单的一种——消灭外来入侵种族人类的一种。
　　白小章身上也披着一袭银白色的防护服，防护服外套着放置氧气压缩瓶的外骨骼。虽说是外骨骼，实际上也只是配合老年人行动的一款。
　　白小章身体灵活，脑袋长得也与常人不太一样，但放到三维世界来看，从本质上来讲，白小章仍旧是一个糟老头子。
　　然而白小章一在这些如山的废墟上跑起来，却像在飞似的，开枪的准头堪比当代青年小孩黑网吧开挂打第一人称射击游戏。

　　两人穿行间，白小章跟前时刻迸发出夏盖虫的脑浆与骨肉被一瞬间烧焦的臭味。
　　李可生套上防护服，气喘吁吁地跟在白小章身后。好在这套衣服在面罩的部分是一层透明的软体薄膜，宛如轻盈的泡膜，透光密闭，又足以让他戴稳自己心爱的黑框眼镜。
　　他一边时刻担心着跟前的老爷爷一个不注意崴了脚，一边敲打平板电脑自带的键盘，五指快得甚至产生单身多年才会拥有的残影。

　　经过白小章方才的提醒，李可生一拍脑袋，想起一桩事来。
　　作为论坛百晓生，李可生手里自然有着旁人所不知的人脉。比方说，上次虞楚越从他手里得到的资讯，就出自于他星罗广布的情报网。
　　对于云梦泽内到底有多少玩家，李可生不算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可以说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其中他能联系上的也有不少人……
　　想到这里，李可生当机立断地把虞楚越的气人窗口关了，然后打开莉雅的聊天页面。
　　他想通了。
　　他的确不怎么喜欢莉雅，但这人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直女。

　　【李可生：在不在不？】

　　半晌，回答他的仍是一片沉默。
　　饶是只有“半晌”，李可生也觉得不对劲了。
　　一方面，他们来到黄昏海就是因为有莉雅接应，照这个虫灾关口的时间段，所有人都应该躲在避难所里，不应该会遇上什么要紧事；另一方面，莉雅需要向他了解市面上目前还处于单身的有钱多金性取向直的型男AI，可以说，此时此刻李可生就是莉雅的金饭碗，从前但凡李可生有什么事，李可生刚把消息发出去，几乎瞬间就能收到莉雅的回复。
　　——所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可生踩着死去夏盖虫坚硬的躯壳，瞥见莉雅不知何时传来两则讯息。

　　【
　　莉雅：速来神庙！
　　莉雅：急！
　　】

　　李可生正要回复，一抬头，发现白小章前进的方向有点不对劲。
　　他猛地低头，把黄昏海研究站的全景地图打开，大惊失色：“前辈，我们不该走实验室的通道？实验室连接通道下面才是研究站联合避难所，您怎么走相反的方向？”
　　“你懂个屁。通道都被虫子堵住了，就算能找到，里面的人未必让我们进去。”
　　李可生听出白小章话里有话，又尝试问：“那……还有别的入口吗？”
　　“没有。”
　　李可生顿时心底一沉。
　　“不过，有一个‘第二避难所’，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白小章摘掉被夏盖虫的血液浸透的手套，在李可生的平板上画了个圈。
　　李可生盯着那小小的圈，诧异地叫起来：“那儿不是神庙？”
　　“第二避难所就在这个位置。研究站里管道、电路都毁了。这些虫子还在往地下室挤。从前也有过虫灾，很少遇到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现在往站外跑，反倒是一条安全的路。”白小章嘿嘿笑道，“责任人也应该在第二避难所。等我们出去，差不多也会遇上他们。”
　　闻言，李可生却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地问：“你说的那个责任人，该不会脸黑黑的，个儿高高的，看上去像是莽夫，实际上名字却挺文绉绉的？”
　　白小章说：“不是。”
　　李可生松了口气。
　　不是徐子书。
　　白小章又继续说：“这人叫作上官卯，你应该也知道。”
　　李可生刚松的气又提了上来，一张脸又青又紫。
　　白小章觉得好笑，问：“你和他有仇？”
　　“何止是有仇？”李可生一想到虞楚越，气从中来，脑子一抽，便开始胡扯，“简直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白小章有点懵，拉动枪栓，射杀飞扑到李可生背后的夏盖虫，示意他讲下去。
　　李可生最擅长编故事，面不改色，娓娓道来：“半年前，我和另一名莎兰星系的军官在追求一位古东瀛裔的女子，她的名字叫作风间绚。”
　　白小章点头：“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徐子书很重视她。”
　　“您知道为什么徐子书重视她？完全是因为他的大表哥。原本我是和那名军官公平竞争，岂料！”李可生咬牙切齿，“上官卯也看上了风间小姐，打算占为己有。可是风间小姐宁死不从，徐子书妒上心头，就开枪打死了她……从此我就与这两人势不两立！”
　　白小章听完，脸色凝重：“那的确是他的错。”
　　“是吧！”
　　“是个鬼！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诓我？上官卯的儿子都会开模拟飞行器了！”
　　只听得老人家一声大喝，李可生被白小章往眼眶上来了一拳，差点栽倒在地，只能抱着头吱哇乱叫。
　　“你放心，我对那个姓上官的蠢物也不是很感冒。”白小章说，“不过，现在可轮不到我们去讨他的债。”
　　李可生心神一动：“他还有别的冤家？”
　　白小章扭头看他，意味深长地笑。

　　而此时此刻，神庙内的场景却比两人所想象的更为热闹。
　　研究站的总负责人，上官卯，正以一个双手抱头的窝囊废姿势和诸葛冰一起蹲在墙角里。
　　诸葛冰正低声抽泣着，上官卯偏头瞥了她一眼，轻轻地说：“别哭。”
　　诸葛冰没搭理他。
　　上官卯想了想，又低声道：“你的父母亲很好，都在避难所。”
　　琼斯特哂笑：“不愧是球球教的领袖，死到临头，居然还先去安慰下属的子女。”
　　上官卯默不作声，余光扫向血迹斑驳的地面。
　　那里躺着他护卫们的尸体。
　　原本，他是和护卫一同来到这里避难的。一到这里，他就发现了本应当受绑匪控制的诸葛冰与他的老师两人。

　　上官卯还没来得及问她，后脚阴着脸的琼斯特便带着莉雅赶到了。
　　此前，上官卯曾见过琼斯特一面，对这人印象不错。他本来以为这人是友军，熟料琼斯特几枪将他护卫击毙，还用口哨驱赶走了守卫在他身旁的几头夜魇。
　　上官卯眼看着那几头夜魇失去他的控制，张开巨大的蝠翼，在震慑天地的咆哮声中飞往地下避难所的方向。

　　“你怎么能够控制他们？”上官卯说。
　　琼斯特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老底？”琼斯特往夜魇远去的方向掷去轻蔑的一瞥，“这些，不过是对神话里那些古老生物拙劣的仿制品……”
　　上官卯面色骤变。
　　诸葛冰猛地看向他。
　　琼斯特：“夜魇的真身，可不是你我能够评论的存在。但换句话说，倘若你真的赋予了这些次品夜魇百分之一的力量，我也要无可奈何。”
　　上官卯沉默，并不做反驳。
　　“您不是说，黄昏海研究站的宗旨是破解四维密码，保护未来的人类吗？怎么……”诸葛冰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冷笑一声，闭上嘴，不出声了。
　　上官卯被她戳穿，面上没有一丁点愧色，再不伪装，坦坦荡荡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什么绑匪入侵，这两个人，莫非不就是你引到这边来的？”

　　另一边，本该成为琼斯特傀儡的莉雅放出火墙护在跟前，脸色苍白。
　　而虞楚越捂着正在淌血的眼睛，被莉雅挡在身后，冷冷望向笑得真嚣张的琼斯特。

　　莉雅心思烦躁，恨不得在琼斯特脑子上开个大洞，可惜开不得。
　　现在她都不知道，要先问琼斯特是怎么发现自己伪装受其操纵的破绽，还是问虞楚越是不是去哈利波特那里学了一手幻影移形才能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虞楚越在她身后凉凉地笑：“有工夫瞎想，还不如寻思着怎么对付眼前。”

　　莉雅被他气到想骂娘。
　　明明现在最应该着急的就是这个楚月才对！
　　忽然现身之后眼睛就开始爆血，若非她眼疾手快急中生智，他们两个早就成了琼斯特的刀下亡魂了！

　　可是如今他们两人与琼斯特实力对比悬殊。琼斯特不知道从游戏方那里得到了什么能力，竟然能够操纵玩家和一些低等神秘物种……对上这种敌人，就算给她一万个楚月也无济于事。
　　那个天杀的李可生还不回她消息！

　　莉雅正愁时，虞楚越低头扫了眼腕表，又发话了。
　　“你再多撑五分钟，”他笑道，“我工具人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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