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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R与R遇 ...

  •   耳鸣,红彤彤的眼皮外似乎是强光,Riesling仿佛再次回到了阿里米尔那个窒息的铁皮盒子里,围绕着她的是漫无边际的名为死亡的黑色气息。

      她刚才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奋力奔跑,而时间则是轻飘飘地过去了一个世纪。

      刺啦声。她听到了无线电对讲机里发出的“刺啦刺啦”的杂音,这是她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把她拽回了阿里米尔的广阔的,无尽的戈壁。

      她仿佛又回到了她失去同伴的那天,回到了那座熊熊燃烧的房子前,她绝望地拿起对讲机,也与此同时,绝望地知道不会再有任何声音从无线电里传出来。

      “刺啦刺啦”的杂音再次响起,她被拉回了当下。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聚光手电筒的强光直直地照在她的眼睛里,她条件反射地眯起了眼,用长长的睫毛过滤着强光。

      黑色的胶条封上了她的嘴,她只能用鼻子急促地呼吸,潮湿的混杂着铁锈味和人类汗液的味道透过鼻子爬进了她的肺里。

      被强光照射的眼睛很酸,她想伸手揉一揉,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在了背后。她的脚也被捆着,像个即将要上蒸锅的螃蟹一样被丢在集装箱的角落。

      她动了动脚,地面上已经有了她的微弱的体温,看来她已经在这个角落呆了一段时间了。外面没有光透进来,想必现在仍是黑夜。

      是哪个黑夜呢?

      她拼命在脑海中翻找着记忆的碎片。

      她在看不到边际的漆黑的海上游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四肢开始变得像铁块一样沉重。她几乎是靠着机械动作在滑动着手臂,动作像是在撕扯一条被海水浸透的棉花被。

      在最后一次探出头呼吸的时候,她看到了高大的船只。而汹涌的海浪立刻扑上来,把她的身体往远离那些坚实固体的方向推搡。

      蹬水的动作变成了不受控制的抽搐,浪头一个一个砸向她,像恶魔一样舔舐着她最后的体温。然后她的世界进入了真空当中,海浪声,工业码头上一个铁块砸向另一个铁块的声音,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这些全都像是颜料一样被混在一起,最后变成了长久的深灰色的蜂鸣。

      Riesling晃了晃脑袋。

      “你醒了。”黏腻肮脏的空气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嗡嗡声,像是隔着厚重的玻璃。

      横放在桌上的那只光束对准Riesling的手电筒被竖直向上提了起来,光斑从Riesling身上向上移动,对准了集装箱的“天花板”。

      Riesling闭上眼又睁开,企图缓解刚才强光带来的视觉暂留。

      她隐约看到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坐在一张简易折叠椅上,她左手边的小台子上摆着一只直立的手电筒,还有一把枪,一只对讲机。刚才她听到的刺啦声就是从这只对讲机里发出来的。戴着黑色面罩的女人留着长发,穿着速干T恤,作战服外套被她搭在椅背上,她的裤脚塞在一双黑色军靴里。

      她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借着手电筒散射的光,Riesling发觉这个空荡荡的集装箱里,现在只有戴着面罩的女人和她自己。

      黑色面罩下这张脸属于谁呢?I又去了哪儿?

      头痛欲裂,她又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耳边的蜂鸣声晃出自己的脑袋。

      坐在折叠椅上戴着面罩的女人站了起来,走到了她面前,集装箱地面被她踩得咚咚作响。她的耳膜快要被震碎。

      地面异常稳定,没有任何晃动的感觉,如果她的判断正确,此时她们正身处在南湾成堆的集装箱当中的一个。

      女人毫不犹豫地撕掉了她嘴上的黑色胶条,她干裂的嘴唇又增加了几道口子,嘴唇边传来血液的腥味,喉咙很干,她张张嘴,想要发出一些声音。

      “你终于醒了。”女人的声音仍旧被关在玻璃瓶里,嗡嗡作响。

      女人把Riesling扶了起来,靠坐在墙边。

      “你是谁?”Riesling的声音轻飘飘的。

      “哇哦,好问题,”女人笑了笑,下一秒,她抬起手,狠狠在Riesling的脸上砸下一记耳光。

      她的脑子里“嗡”地一声,脸颊火辣辣的,她耳边灰色的蜂鸣声停止了,空气变得无比清澈。

      “不如我们做个有奖竞猜游戏,你猜错一次,我就奖励你一记耳光。”

      女人的声音清晰得有些刺耳。

      无线电对讲机里传来声音,“这里是A,已经捕获2号猎犬,正在返回。”

      女人回到桌前,拿起对讲机,“收到。”

      A?Riesling确信,对讲机那边不是她熟悉的A。那这个A又是谁?

      2号猎犬?等等,猎犬?锁定猎犬是ICARUS惯用的战术手法,如果接到了找人或者是找物的委托,她们会根据手头的线索锁定几只猎犬,通过跟踪猎犬,找到最终的猎物。

      Riesling的心里爬满了疑惑。

      “在搜索什么?”Riesling问。

      “哇哦~”女人坐在了椅子上,俯下身,“你准备好玩游戏了对吗?”

      Riesling摇了摇头。

      女人坐直身子,翘起二郎腿,“你就是R?”

      如果不是看到了她背后跟I如出一辙的纹身,她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传中当中的R。在她看来她只不过是一条手无寸铁的落水狗而已。

      Riesling直视着女人,“伊万诺夫是你们杀的吗?”

      “光是听到他的名字我都觉得恶心,送他一个扒皮抽筋的下场不算过分吧?”

      “买家是谁?”

      “很多人想让他死,我们只是选取了报价最高的人而已。”

      Riesling冷笑了一声,“猎物是什么?”

      女人蹬蹬蹬走到她面前,拽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你的问题很多。”

      下一秒,女人抬起脚,踢向了她的小腹。她吃痛,像虾米一样缩起了身体。

      女人踱着步子,走回到桌前,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她趴在地上,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打量着她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眼前的人想必也是经历过了系统的训练,绝非泛泛之辈。

      “我知道你是谁了。”

      “我是谁?”

      “你是我。”

      女人在空气中停顿了一秒,笑意爬上脸庞,她站起身,缓缓迈着步子,走向了角落里的Riesling。她半跪在地上,捏起Riesling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庞。

      Riesling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睛里的愠怒和欣喜交织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刚才说出口的不是一个假设,而是一个事实。

      “Good girl,”女人的鼻尖凑上前,闻了闻Riesling脖颈间的味道,“他们说,你曾经是阿里米尔的撒旦。”

      Riesling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喜欢吗?”

      女人勾起嘴角,看向了Riesling干裂的嘴唇,看向了她蹭了灰尘的下巴和运动内衣的肩带,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不过如此”。

      下一秒,Riesling用额头狠狠撞上了女人的鼻梁。

      女人叫骂着,向后倒去。

      借着短暂的间隙,Riesling迅速挣开了被捆住的手。

      女人抽出战术短刀,反手握着刺向了Riesling。

      她的格斗老师Max总是说,近身格斗是力量与速度的艺术。

      一开始,在Max绝对的力量面前,Riesling不堪一击。她足够敏捷,但她的敏捷不足以弥补力量的缺陷。而当Riesling第一次击败Max的时候,Max看着赤手空拳的Riesling,笑着对她说,她有另外一样珍贵的武器。

      Riesling问那是什么。

      Max说,是绝望。

      一旦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她就好像会变成一只绝望的困兽,仿佛每一个回合都是她的最后一个回合,每一次出击,都像是她的最后一击。

      绝望就是她的秘密武器。

      几招之后,Riesling夺下了女人手里的刀刃,俯身一刀划开了脚腕的绑带。

      “别动。”女人退回到桌边,用右手举起枪,对准了Riesling的脑袋。

      Riesling直起身,看着3米开外黑洞洞的枪口,把战术刀扔在了她们之间的地上,又在战术刀落地的沉闷响声里,举起了双手。

      女人抬起左手擦了擦鼻子里不停流出来的血,又把血胡乱擦在衣服上,拿起对讲机,摁下对讲按钮,“I,0号猎犬挣脱,回来协助。”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I的声音。

      女人放下对讲机,抬起手摁住了流血的鼻子。

      “Good girl,”Riesling的语速很慢,高举着双手向前迈动的脚步也很慢,她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仔细看着面前这个举着枪的女人,看着她被面罩遮挡的脸,看着她逐渐显露出惊慌的眼睛。

      “后退。”女人把子弹推进了枪膛。

      “阿里米尔的撒旦,”Riesling冷笑了一声,“你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撒旦,对吗?”

      “后!退!”女人抬高声音说。

      Riesling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向黑洞洞的枪口,又看向了枪口之后女人的眼睛,“你不会开枪的,因为在这个游戏里,你要扮演我。”

      女人冷笑了一声,“如果我是你,我会找一个更好的理由。”

      “理由?”Riesling的脸上划过不屑,“阿里米尔的撒旦从不需要什么理由。”

      集装箱的门外传来铁链碰撞的响动。

      Riesling的视线向声音的方向移去,笑意爬上脸庞。

      对面的女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瞥见的是死神的笑容。

      Riesling借着这个瞬间,抬手握住女人持枪的手腕,快速下探,捡起地上的刀,在起身的同时,刀刃轻轻划向了女人的颈动脉。

      下一秒,如同被砸坏了的消防栓一般,心脏泵起的血液像高压水流一样喷溅到了被手电筒照亮的集装箱“天花板”上。

      女人紧紧握着自己的脖子,血液的腥味迅速在空气里蔓延开来,她后退几步,绝望地倒在地上,紧握的双手无法阻止生命以流水的速度从她的身体里流逝。

      Riesling走上前,蹲在地上,静静观赏着女人眼睛里光逐渐消散。

      “只有人类,才需要杀戮的理由,”Riesling别了别嘴,视线在女人的身上掠过一圈,再次看向了她的眼睛,“我不是人类,我是宣判死亡的神明。”

      死亡降临在了女人的身上,她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生机,成为一条僵死的鱼。

      I有些费力地把集装箱门拉开的同时,就闻到了空气中溢满的血液的腥甜。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她只看到一个黑影把一件外套穿在了身上。

      “Hello,I。”Riesling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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