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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曾友良气得骂了声“混蛋”,抬脚就要去找石头他妈的男人理论。
      ——这大晚上的,施暴的除了她男人还能有谁?

      可他才刚抬起脚,就觉得裤腿被人拽住了。
      低头一看,是石头他妈。

      说是拽,其实并不合适。石头他妈才刚挨了打,手根本没什么力气,只是两根手指险险挂在他裤脚卷边的地方而已。

      周曼看得心中积郁,替她跟曾友良解释:“别去找她男人了。你又没法儿在所有时间里都护住她,你找上门去,回头他又该打她了。”

      石头他妈眼泪立时飙了出来,跟鼻血糊在一堆,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

      考虑到以卫生所的条件,肯定没法儿修复断掉的鼻梁,周曼吩咐曾友良去队里借来公家牛车,俩口子一块儿把人送到了县医院。

      等到石头他妈在急诊留观病房住下,已经折腾到了凌晨两点多。

      急诊科一位男医生领他们去拍了个鼻骨侧位片,把片子放到灯箱上一边看片,一边像看犯人一样盯着曾友良:“人是你打的?鼻梁都错位了,你看肿成什么样子了?”
      “我告诉你,你这是犯罪!我要打电话报警,你这种人就该被拘留!”

      被冤枉的曾友良委屈得不行。
      还好周曼替他跟医生解释了一番:“患者跟我们是邻居关系,半夜过来敲我家门的时候,人就是这个样子了。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她具体情况。”
      “要不,你报警抓她男人?人多半是她男人打的。”

      急诊医生看他俩的目光,顿时从指责变成了赞叹。
      又告诉他俩,患者鼻部过于肿胀,没办法做一期修复。得等鼻部消肿后,再行复位手术。
      让他们等到白天五官科上班时,联系那边,把人转入五官科病房。

      曾友良这个队长惯是个热心肠,立马拿着急诊医生开的处方和检验单,去急诊收费窗口缴费去了。

      石头他妈动作不灵活,没能拽得住他,又去拉周曼的衣角:“缝……缝一下……就好……不手术……”
      听到要手术,她怕极了,那得花多少钱呐!

      周曼也被她给惊到了:“不做手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鼻梁断了歪了,不做手术,你就得一辈子顶着歪鼻子过活!”

      石头他妈又哭了:“……不……不做……”

      周曼被她哭火了:“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借你!你要是觉得还不上,我不给你设还款期限,你一个月一个月,一年一年地慢慢还就是了!”
      这钱她是绝对要找她男人拿的。

      不让他噬笔大财,他还以为打老婆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石头他妈只是哭着摇头。
      她家太穷了,要是她敢用她男人的钱来做手术,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更何况……她毁了容,他是不是就肯不要她了呢?
      这日复一日的折磨,是那样的让人绝望。绝望得她宁愿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尝试想要摆脱他。

      她这次挨打,是因为她背着他偷吃的事,终于被他发现了。

      昨天她一回家,就看到她男人端着碗散装劣质酒在喝。
      她儿子没个坐相地蹲在条凳上,看到她,就跟他爸说:“爸,老娘们儿回来了。”

      ——明明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辛苦怀胎生下来的肉,他却对她没有半分尊重。

      她男人把酒碗重重地拍到桌上。酒液溅出来了,他觉得可惜,又用手指刮到嘴里。
      然后跟石头说:“儿子,我跟你说,老娘们儿根本没把我当成她爷们儿,也根本没把你当成她儿子。她有什么好东西,自己偷偷摸摸一个人就吃了,讲都不跟咱爷俩讲。”

      他看她的目光,就好像她是他的杀母仇人一般:“刘狗蛋都跟我说了,他亲眼看到周曼拿了瓶汽水给她,她几口就全灌完了,一滴都没给咱父子留。”
      “你知道是哪种汽水吗?就是曾红苗拿过来眼馋过你的山海关汽水。”

      石头气得从凳子上跳下来,对她破口大骂:“老娘们儿,你居然不给你儿子喝汽水儿!”

      她男人冷笑着,把桌上的酒碗挪到儿子跟前:“她不给你喝,我给你。”他拍拍儿子的肩膀,“你记住,娘们儿都是没有心的玩意儿,只有爸才会跟你有福共享。”

      石头高兴地赶紧端起碗闷了一口,发出一声宛如老酒鬼般的长长的,愉悦的嘶声。
      喝完,还帮着他爸骂了一句:“贱女人!等你老了,你就知道我的厉害!”

      他骂的不是“等你老了,我才不养你”,石头他妈听得浑身发颤,像是已经看到儿子长成了他爸那样的暴虐性子。

      她跪下去,给她男人磕头。
      “咚咚咚”地,把额头都给磕青了:“当家的,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下回曼姐再给我什么好东西,我一定全给你们爷俩拿回来!”
      “我再也不敢背着你们偷吃了!”

      她把她儿子也拜了:“石头,石头你劝劝你爸,妈当时真的是鬼迷了心窍。妈平时最疼你的,是不是?你劝劝你爸吧?”

      哪怕她骇惧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哪怕她给他们磕头,可他们也没放过她。
      她儿子像在看好戏一般,凑热闹地递了根黄荆棍给她男人。

      她男人看了一眼,就把棍子扔了,还教育儿子:“这东西打人不称手。要用拳头打,用脚尖踹,打在肉上‘嘭嘭’地响,就跟夏天拍西瓜一样。”
      他把打人当作一项娱乐,把自己穿的草鞋脱下来,给她塞到了嘴里,继续教儿子:“看到没有?还得把她的嘴塞住,老娘们儿挨打的时候才不会像条狗一样乱吠。”

      ……

      石头他妈自己也弄不清暴行实施了有多久。
      哪怕她后来敲响了周曼家的门求救,她男人都还试图把她拖回去继续打……

      缴完费回来的曾友良,刚好听到石头他妈在说这一段,怒发冲冠地道:“等出了院,你别回你那个家了!我在我家院子里帮你盖间小屋,你就住那里头。”
      “我还不信了,他还敢冲到我家里来揍人?!”

      周曼听得有些感动,知道他这是怕队里又有女同志出事。
      但她还是没好气地对他说:“然后人家就能告你一个‘霸占民妇’,闹到公社里,把你名声搞臭了。”

      曾友良:?!
      “那怎么办?”他摸着后脑勺发愁,问石头他妈,“要不,你躲回娘家去?”

      石头他妈哭丧着脸:“躲不了的……”

      她以前也曾在挨打后,收拾衣服,带着孩子躲回娘家。
      但她爹觉得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怕她赖在娘家不走,摊薄了他们的口粮。
      那天她才吃了娘家一顿晚饭,她爹就把她的包袱挂到了门外,叫她赶紧回去给她男人赔不是。

      她爹说:“他没事儿干嘛打你?那肯定是你有什么不对呀。”说着,居然问她,“……你该不会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吧?”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在用她交换完彩礼后,她对娘家人来说已经毫无价值了。

      打那之后,她再也没回过娘家。

      而没有了娘家人撑腰,她男人揍起她来,也就更加地肆无忌惮。

      曾友良完全傻眼了。
      他以前也是坚定的“女人嫁鸡随鸡”论的拥护者,甚至觉得女人在组建了小家庭后,就不该再老想着娘家了。
      可石头他妈的事情听起来,怎么这么绝?就像……女人一结婚,就跟娘家断了血缘关系一样?

      他忽然感受到了女人的难。
      男人从小到大,都是有家的。可女人呢?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怎么都是被当作外人来看待的?

      周曼知道他没主意了,安抚地拉住他胳膊:“你这个大男人先出去一下,这是我们女人的事情,给我们点空间好好说说话。”

      曾友良只得寄期望于自家媳妇,冲她点点头,乖乖出去了。

      今晨的急诊留观病房没有别的患者,除了护士隔一阵就要过来查看一下病员情况外,其余时间,屋子里都静悄悄的。

      等曾友良帮她们把门带上,周曼单刀直入地喊了石头他妈一声:“赵芳,你是不是该醒醒了?”

      赵芳,是石头他妈的本名。
      她愣了愣,结婚多年,没想到还能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但她会错了周曼的意思,很快垂下头去:“离婚?要是离了婚……我住哪儿?我的户口……又挂到哪儿去?”

      周曼其实也觉得,单纯的离婚,很难阻止家暴男的后续骚扰。

      而找任秀丽这位妇女主任帮忙,以医院的伤情记录当证据,用残害妇女的罪名把她男人送去坐牢,也不太实际。
      这种伤害罪判的刑都不重,最多过个一两年、两三年,那男人就会回来。到时候说不定会用更过分的手段,来打击报复她。

      她略作思考,弯起嘴角,用蛊惑的口吻问赵芳:“你要不要跟我学点儿本事?”

      赵芳疑惑地问她:“什么本事?我能学得会吗?”

      “你一定学得会的。”周曼笑了。

      ……

      时间一晃,过去了大半个月。

      曾长住最初还壮着胆子问曾友良:“你,你们把我媳妇儿拐哪儿去了?”

      曾友良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拐?你把你媳妇儿鼻梁都打断了,我们好心好意接她去做修复手术,你居然还好意思诬蔑我们拐人?”
      “走走走,咱们去找公社武装部长说道说道,看到底是我该被判拐卖罪,还是你该被判伤害罪,看咱们谁该去坐牢!”

      曾长住被吓坏了,再没敢过问赵芳的事情。

      可曾友良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只要一碰到他,就把手一摊:“你媳妇儿做手术花了25块钱,还钱!”

      把曾长住急得直嚷嚷:“你说25块就25块啊?人家老李头铡草铡掉的那根大拇指,医院都说只收他7块钱,就给他接上!她不就是鼻子断了吗?哪儿要得了这么多钱?!”

      结果曾友良愣是掏出来一堆缴费单,有输液费、治疗费、诊疗费、急诊留观病房床位费、五官科床位费、鼻梁一期修复手术费……
      一堆这费那费的,看得曾长住脑壳都晕了。

      打那之后,曾长住看到曾友良,就像耗子见了猫。
      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出现!

      可曾友良偏偏又是队长,每天早上布置生产任务都在场。
      曾长住完全是避无可避。

      大半个月过去,曾长住为了赖债不还,绞尽了脑汁,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快绞成了脱水干豆花了。

      家里家务也没人做。
      他每天干完活儿回家,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洗衣盆里堆着山一样的脏衣服。

      赵芳养的鸡也饿得瘦骨嶙峋的,一看到他就气忿地飞扑过来啄他脚背。
      大约是期望他能良心发现,给它喂点鸡食。

      呵,人贱,养的鸡也贱。
      他一脚把鸡踹飞,看着这瘦鸡被踹得半天动弹不得,他心里就有种跟揍了赵芳差不多的愉悦。
      ——叫你敢躺医院花钱!

      但衣服可以不洗,鸡可以不喂,饭却不能不吃。
      这个时候,曾长住只能郁闷地拖着做完工极为疲累的身体,去砍点儿柴来烧火做饭。

      等做完饭,他几乎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儿子石头还扁着嘴挑剔:“就喝粥?连咸菜都没有?老娘们儿在的时候,咱们从来没吃得这么差过……”

      气得他一巴掌给儿子刮过去:“不想喝就别喝!”

      刮得儿子摔在地上呜哇大哭。

      他听得烦得要命,抬起脚尖,威胁道:“你再哭一个试试?”

      儿子恐惧地擦干眼泪,倒退到了墙角里,再不敢发出动静。

      日子过得实在太憋屈,曾长住到了后来干脆连饭也不做了,每天就只喝点散装劣质酒。

      酒本来也是粮食造的。
      那么高的度数,喝下去可比粥耐饿多了!

      儿子石头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一起喝酒。
      可喝了没几天,爷俩的胃都吃不消了,都开始疼了。

      曾长住想到那25块钱的欠款,根本不敢去看病。
      要不然,他跟石头两个,起码得花1块多的看病钱!

      只能硬捱。

      这时候,他才想起赵芳的好来,心里嘀咕着:这臭娘们儿,当初打她的时候,她咋不知道躲呢?
      她要躲了,这家也不至于败了……

      又过了两天,曾长住捂着发疼的胃部,虚弱地回家时,手摸到门环上,突然发觉那上面有些不一样了。

      仔细一瞅,门环被人擦拭得锃亮锃亮的。

      他满怀希望,推开院门。
      院子里满地的鸡屎已经被打扫干净,脏衣服也不再像腌咸菜那样皱皱巴巴,而是平平整整地晾在晾衣竿上。
      风一吹,就扬起干净的皂角味。

      不,不止是皂角的味道。
      还有食物的香气。
      冷冰冰的家,一下子就有了烟火的气息。

      曾长住贪婪地嗅闻着这香气,循着味儿走去灶房。
      推开门,赵芳惊恐地转过身来,手里的竹汤勺都吓得掉到了地上。

      她的这份恐惧,让他十分满意。
      张望了一番,发现筲箕里竟然有煮好的毛豆角,数量还不少!
      饥饿的他抓了一大把豆角,就往嘴里塞。

      那份清脆爽口和清甜,让好多天没正正经经吃过一餐饭的他,美得魂儿都快掉了!

      他看她顿时顺眼了许多,也不打算骂她“这么久都不死回来”了。
      只是挑剔地看着她仍旧有些发青的鼻梁:“花了老子25块钱,鼻子还不是没变好看……”

      他吃得太急,毛豆角的壳都没剥。
      这会儿才皱着眉毛,把壳吐出去,问赵芳:“怎么样,想好怎么还钱没?”

      ——他就没打算要自己还钱。
      本来嘛,这钱谁花的就该谁还。凭什么他要替她背债?

      赵芳可能害怕自己没答好,会又招来一顿打,浑身发着抖地讨好他:“那钱不用还了。”
      “我在医院里天天跟周曼哭穷,说我宁愿断鼻子一辈子,也不能拖累我们当家的替我还债。我还吓她,说欠了这么多债,你肯定得打死我!”
      “她怕我真的出事儿,就把我的债给免了。”

      说着,赵芳还谄媚地冲他翘起大拇指:“这都是多亏了咱当家的有男子气概,这25块钱,算是咱们赚到了!”

      曾长住颇为意外。
      但这马屁完全拍到了他心里,他哈哈大笑:“你就得意吧,亏得你是嫁了我,要是嫁给别人,哪儿有这种好事?”

      赵芳连连说“是”。
      又眼泪花花地说:“当家的你不知道,我在住院的时候,一直在想你跟儿子。吃不好,也睡不好的……”
      一转身,就拿了瓶西凤酒塞到他怀里,得意地道,“那周曼真是个大傻子!我说只要拿好东西贿赂你,你肯定就不会再打我了,她还真去百货店买了这瓶酒!”

      曾长住眼睛都亮了!
      他平时喝的都是散装酒,偶尔去吃席才能蹭到点瓶装酒喝。
      这可是西凤酒啊,虽然比不上茅台,但也算是好酒了!

      他舔了下嘴皮,就去拿碗。
      谁知,赵芳竟然有胆子拉住了他!

      他眉毛一竖,瞪起眼睛:“干啥?”

      赵芳温柔小意地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别着急嘛,我还从周曼那里骗了不少好东西,正好给你当下酒菜。”
      明明怕得不行,却还要装出一脸风情。

      曾长住倒是很满意她这副样子,捏了她的脸蛋一记,哈哈笑着:“那你搞快点。”

      很快,大块的红烧肉,炸过又洒了红糖的糍粑,还有两瓶山海关汽水就被端到了桌上。

      曾长住看得口水直流,立马左手抓一块红烧肉,右手对着西凤酒对瓶吹。
      赵芳还笑着递过来汽水:“当家的,你再试试这个。”

      他美得几乎快升天,觉得自己就算这一刻死了也值得了。

      赵芳还奉迎着他:“我以后还会从周曼那里搜罗好东西回来的,当家的,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听得他差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但很快,他的胃剧烈疼痛起来!
      这一次的胃痛来势汹汹,厉害得他直冒冷汗,很快就湿透了整个上衫下裤。

      到后来,他痛得甚至在地上打滚。
      他喊赵芳:“快……快送我……去……卫生所……快……”

      赵芳脸上的谄媚突然就消失了。
      她站起身来,嘲讽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送你去卫生所?你会痛成这样,本来就是我搞的鬼。”

      曾长住听愣住了,发狠地想从地上爬起来揍人。

      可他刚爬起来一点,赵芳就一脚把虚弱的他给踹翻了!

      赵芳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把他踹翻,蹲到他身边,用筷子往他鼻孔里面戳。
      发现他痛得表情扭曲,却连夺走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她才大笑出声:“曾长住,你也有今天!”

      抄起晾衣竿就往他身上砸,哪怕衣服落了一地也不管。

      密密实实的竿影全都落到了曾长住身上,“呯呯”的,听得赵芳起了玩心。
      她不断对准他的胃腹部打,还笑着问他:“你听,这棍棍到肉的声音,是不是格外好听?难怪你以前那么喜欢打我。”

      她笑得疯狂,眼泪却在不断地流。

      但这并不能让鼻梁被打断的她解气。
      她又拿起了一块板砖,对准了他的鼻骨……

      喀!
      曾长住听到自己鼻骨碎裂的声音。
      浓腥的鼻血争先恐后地往外淌,他又急又痛,晕了过去……

      明月高悬。
      猫头鹰凄厉的叫声,随风潜入夜色(1)。

      曾长住是在手指尖尖锐的疼痛刺激下,醒过来的。
      睁开眼一看,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怪物正像喝奶一般,吮吸着他的手指。

      那怪物看起来像人,又不像人。脑袋格外大,皮肤是半透明的,不止血管清晰可见,连皮肤下的心肝脾胃肾全都历历在目。

      他吓得惨叫一声,甩动右手,把小怪物甩了出去!

      身后却有人鬼声鬼气地道:“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是你儿子呀。”

      他吓得想坐起来,却发现两只手都被绑在床头,只能疯狂地大喊:“这不是我儿子,这不是我儿子!”
      他的儿子只有石头。

      回头一看,出声的人是赵芳。

      赵芳手里抱着个长长的玻璃罐,里面的液体往外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她缓缓地朝小怪物掉落的地方走去,双眼无神地道:“这是你的儿子。你忘了吗?我又怀上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不满三个月的死婴捧起来,把他放进了玻璃罐里。
      再把玻璃罐放到他胸膛上,让他不得不跟死婴面对面。

      “可他死了,”赵芳的声音像淬了毒,“被你打死的。”
      “你还记得你把我打进医院那天,在我肚子上来的那一拳吗?就是那拳,把你儿子给打没了。”

      油灯在室内灯火摇曳,给浑身湿漉漉的小怪物镀上了一层诡异的幽光。
      也让曾长住看清了他的性别。

      是男孩!
      这个认知让曾长住的心脏狠狠地疼了起来。
      再看死婴,他眼神里忽然就多了份父爱。

      可死婴透明的皮肤,遮不住底下满是怨气的黑眼珠。
      曾长住甚至感觉到,死婴正在转动眼珠看着他,就差开口索命……

      他哆嗦得像在筛糠,喉咙里发出恐惧的悲鸣。

      赵芳却笑了。
      她说:“今晚是他的三七,他该想爸爸了。你们爷俩一定得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说着,把罐子里的死婴连同泡尸的福尔马林溶液一起倒在了曾长住身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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