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妆》爻台

7、江湖人士

　　听满黛这样说，陈肆登时感到一阵不妙。她拉着满黛进了客栈，把她往前推搡了一下：“你快去里头寻一寻，我去问问店家。”

　　满黛应声，直奔客栈后院。陈肆则加紧脚步到了柜台，没控制住力道，猛地敲了敲几下台面，把正在记账的店家惊得连连后退。

　　店家看着陈肆眼睛瞪得浑圆，手里拿着毛笔一阵乱挥，瞬间墨渍飞溅。陈肆伸手挡住，笔上的墨渍溅到了她的衣袖上，一下子就在衣衫上晕开了。

　　店家瑟瑟的震声威慑道：“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的，你若、若是闹事，我可报官了啊！”

　　陈肆看他过于激动，摆着手说：“店家莫慌，我只是有些事想请教与你。方才是我情急失了分寸，你莫生气。”

　　她先行退了一步，以示诚意。

　　店家虚惊一场，倒也配合着搁下了笔。他理了理衣裳，大喘了口气：“公子您说吧，我若是知晓什么，必定如实相告。”

　　他既然如此说，陈肆自然是仔细的比划着问了：“不知店家你这两刻钟瞧到在你这边买了吃食的女子不曾？她与我差不多高，着青色衣裳，绾着妇人发髻。”

　　“应当在你这儿买了不少干粮，你可记得？”

　　“记得是记得，可我方才一直在记账，并未留意于她啊……”店家挠了挠头，也是满脸的困惑。不多一会儿，他竟主动追问陈肆，“可出什么事了？莫非出人命啦？”

　　意识到事不关己，店家胆子显然大了不少，这会子是上赶着瞧热闹呢。

　　陈肆斜睨了他一眼，好事的店家也意识到他的情绪表露得有些露骨，心虚的冲着一旁的小二招手：“你且过来，你可有见着方才来买过干粮的那位娘子啊？”

　　小二满目茫然：“那位娘子……不是去后院如厕了吗？我还没瞧着人出来啊。”

　　此时，满黛正好从后院赶回来，满脸的情况不妙：“不好了公子，我左右都寻过了，连人影都没瞧见。”

　　依这小二说的，滕妙是进去而不见出来的。在这里再问下去，亦不见得能得到什么讯息，还是要进后院找找痕迹与线索。

　　陈肆知会店家与小二多多留意滕妙或是其他可疑的人出入客栈的情况，便同着满黛再去后院看看是否还能发现些什么。

　　客栈的后院很简陋，物件摆放得比较杂乱，可以看清功用的无非是茅房与一个破旧的马厩，马厩里面寄养着一匹白马。

　　院内的通路不过两条，一个自然是客栈的正门，二来便是这院内的后门。且看木门的新旧程度，是才翻新过的。

　　正好那店家好奇的跟进来张望，陈肆便顺手将他招过来问话：“店家，你们院内这个后门今日可曾打开过？”

　　店家一阵摇头：“不曾，我们客栈人手少，少不得有管顾不上的时候，便不常开。前阵子就有几个流民趁着客栈人杂，进来偷东西……”他说着，气吁吁的走到那木门边上跟陈肆诉苦，“这不，公子您瞧瞧，这门就是他们逃跑的时候砸坏了我换上的。”

　　又提到那些流民，既然这些人之前就闹过事，兴许是看到滕妙买了不少吃的，便动了窃取食物的心思，被滕妙发现了，是以生了事端……

　　陈肆顺着追问：“你知那些流民来这儿多久了？”

　　提到流民，店家显然有气，半晌没吭声。

　　不过帮陈肆与他也没什么坏处，店家终是选择了配合陈肆：“这些流民来了不短一段日子了，我听着他们是跟着那俩个施粥的夫妇过来的。那夫妇那样好心接济那些人，也不见管顾管顾我们这些被流民殃祸的人呢！”店家怨念的啐了口唾沫，“呸，我瞧他们也就是些假仁假义之徒罢了。”

　　扯远了。

　　陈肆赶紧将话题带回来：“那你们今日可看到打扮得流民样式的人物来客栈？”

　　“没有没有。”店家连声高喝，很是排斥提及流民，“如今这样的人，别说是进我们客栈，但凡是离客栈门口近个三两丈，我便让小二把人打走了！”

　　也是，流民们都是衣衫褴褛的，店家如若是真的瞧到，自然不会记不得。

　　那就是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会不会是蜀京的人寻过来了？

　　按理说，他们应该抓她才是。

　　陈肆正困顿不解，店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主动的凑到了陈肆跟前：“公子，您之前问我有没瞧到可疑的人，我现下突然想起了件事。”

　　陈肆当即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两日客栈里来了两个穿得贵气的客人，本来是没什么的，有钱的客人我们自然是来者不拒的。”店家的声音陡然一紧张，抽着气，“可这两个人随身带着长刀啊，我寻思着他们也不像是捕快官差，带着刀怎么不叫人害怕？又想，兴许是混江湖的，让小二小心伺候。”

　　“可怪就怪在，他们根本不准小二近身，隔天还带上了面纱遮脸。今儿出了这么一遭事儿……”店家一拍手，“他们不就是公子说的可疑人吗！”

　　店家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一股脑的直说：“那边那匹白马，就是那两位客人的。昨天小二同还同我说，他给那马清洗的时候，瞧着马蹄上一片红，疑心是血迹呢！”

　　越是吐露，店家越是胆寒，怕被盯上似的周遭探了几眼，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听他说的，像是专职杀人越货勾当的江湖人，确实有可能是蜀京的雇来杀她。

　　目的明确的江湖人士，陈肆也不能说应付得下，滕妙恐怕凶多吉少。

　　满黛也害怕得一时有些挪不动步子了，以陈肆的性命为要，方说：“公子，若是江湖人士掳走了滕妈妈，我们也寻不回人了，要不要先启程离开这凶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