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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军师荀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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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人愿意过去就好,宁铭骏也不多言了,顺势扬手做了个恭请的手势,带着主仆二人行到了荀柳所乘的马车那儿。
马车徐缓的停下,那驾车的小将一瞧见宁铭骏,便自发的跳下了车,替陈肆放下了车前的脚凳。
“陈大人,上车歇息歇息吧,大军行得慢得很,今夜少不得要在外宿一宿,明日才能到落脚的地儿。”宁铭骏先手帮着挑起了车前的布帘。
满黛立即挪上前接手:“宁将军,交给奴婢吧。”
宁铭骏不无不可的点了下头,收回手也不忘再三叮咛陈肆放慢脚步,注意身体。
他自方才过来就热情过头了。
以宁铭骏的身份,这营里能让他这么和善关切的人一手可数,为首的自然非太子莫属。
陈肆下意识的往了谈驰箬一眼,这儿的动静他仿若是一点儿不曾听见的,笔挺的坐在马上,一直跟着军师们的步调,头都没偏转毫厘,她也就只能瞧到他的背影。
按理说,他不应当不知道的,可他没得反应……这是听了她的话,打算避嫌了?
若他真愿意避嫌,陈肆便没有什么心里负担了。
陈肆含笑的同宁铭骏颔首示意,踩着脚凳上了车,满黛也在前头得了个座。
她弯身进到车厢,甫一抬头,就对上了荀柳的一双眼睛,一双出乎意料澄澈的眼睛,宛若孩童。
陈肆虽预备到他会迎她,却没想到会这样的猝不及防,晃神了:这样的一双眼,显然不应出在身为军师的荀柳身上。
她醒过神来,同她微微点头,双手捏住衣袍了下摆,平缓的在右侧坐下。
马车行了起来,荀柳那边就收了视线,拾回身侧半摊的书继续翻阅。
陈肆没看书的心情,百无聊赖正式打量起了眼前的这张面孔,这个与营中众人而言都颇为神秘的一个人。
陈肆目测他的年岁大不过她多少,一张脸生得却比她嫩得多,但并不会令人觉得女气。且他垂头读书时,更是顷刻被赋予了九分博学少年郎的气韵,让人不敢短视他。或许是病体拖累,他的身量要比她矮上一些,肩也不宽……
她正细细的将他的眉目记在心间,他开口了。
“陈大人怎么一直看着我?”他垂下手,微抬眼,笑若桃花。
他笑开的模样是真真的好看,就是柔柔弱弱的。就是不爱管人先闲事的陈肆,也平白的被他激起了几分为母的怜爱。
荀柳暗下神色,晦暗的摸了摸自己的面容:“论模样,我还不及大人。若我得大人这样一张脸,恐怕对着自己瞧镜子都不会觉得腻味。”
陈肆不知他想到什么了,还是与他拉进了距离,坐到了他身旁,拉过了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荀先生已经生得极好了!等你养好了身体,走到人前,自然就知道了。”
荀柳极快的抽回了手,竟主动的和陈肆拉开了距离,又咳出了血来。
陈肆头一遭遇到这么个天天咳血的,动静还很是骇人,全然无从下手,只能问他有药没。
荀柳掩着嘴,闷声点了点头。
“在哪?我帮你拿。”陈肆已经扶着厢壁站了起来。
荀柳抖着手,指着她对面的包袱。
陈肆跨步弯腰,单手解开包袱,就看到了一个白净的药瓶,一掌可握。她攥紧了,坐回来,拔下了软木塞,稍倾瓶身,倒出了一粒雪白圆滚的丸子,忙递到他的嘴边。
药一下肚,也是立竿见影,荀柳不咳血了。
恢复正常的荀柳草草的扬袖擦了擦嘴边和书上的血渍,一双轻颤的手拂过书面,神色不虞的将之合上,重重撂下:“卫格,停车!”
“好嘞!吁——”
陈肆随着马车晃了晃身子,抓着身下的凳子勉强稳住,就见一道光打进来。
布帘被外边的小将撩起:“荀先生,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
“替我同宁将军传声话,我这病越来越重了,恐怕会传给陈大人,请他给大人换一架马车吧。”
陈肆眯眼定睛凝着他,若是真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先前他就不会同意她上来。肯定是刚刚那一会,有哪里惹得他不悦了,才故意这样借故赶她下去的。
偏偏荀柳板正的看着外头,没有不悦之色。
满黛闻声进来,他都没分神看她。
说是传话,荀柳的声音本就不低,宁铭骏也没离他们多远,一下就听到了。
卫格刚走迈下车,宁铭骏已经调转头过来了,向他们了解详情。
陈肆抢先说了咳血的事儿,荀柳在后头硬是说他的病传染。
“荀柳!你想想清楚,这话可不是随便说得的。”
“我本就不是随便说的。原来是不传染的,但我近日病况逐渐加深,才觉察有异。我本就是独处的,便也没想说……我也是思及会牵连陈大人,才说出来的。”
“都说久病成医,我的身子我怎么会不清楚?”
“如若你们不信,随便找个军医过来瞧瞧吧。”
数双眼睛落在荀柳的身上,他硬是顶着说完了。
宁铭骏也不得不信,他向谈驰箬禀报了,又依言请来了军医。
来的是申老,这几日,他的医术显然是在谈驰箬的面前过了明路,在营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就是之前常在陈肆身边出现的那个老军医,现下也对他敬佩不已,俨然是一副拜师学艺的模样跟在他的身侧。
见是他来,陈肆放心的同满黛下车了。
可等待结果的过程又很是煎熬。
一来陈肆不希望荀柳是作假赶她的,二来若是真的,荀柳岂非已病入膏肓,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她面上不显,但心中惴惴不安。
申老很快就下来了,对着他们颓然的摇了摇头。
竟是真的。
宁铭骏也只能如是回禀了,再询问陈肆如何安置。毕竟营中可没第二架马车了,马车这样的物件,行军是不会备的,端看他们骑马便知了。
陈肆未再上车,倒不是怕染病:荀柳现在怕是需要独自镇静镇静。
她又想到滕妙的事儿,拉住了申老:“我的贴身妈妈,滕妙,说去你哪儿拿药了。如今却不见影了,你先前可遇到她?”
申老被问得莫名其妙:“那与我也没什么干系呀!今日迁营,我昨日就把今日的份一并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