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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妇人拿着玉簪就要往外走,林蓁蓁无端被欺辱至此,哪肯就此罢休。她追上前去欲将玉簪夺回,“姨娘,你怎可如此强取豪夺?”

      以她对那妇人,也就是她贪得无厌的后母的了解,她表面上说补充家用,实则要拿着玉簪做什么,用脚趾想想都清楚。

      她冲上前,挡住她,而妇人则放起泼来,“你这丫头要干什么,想打长辈不成?”

      她狠狠的将她一推,只听咣当一声,娇柔的少女撞到桌角。妇人回头望她,见她正捂着疼痛的胸口,心下轻蔑道,“真没见过这般弱不禁风的,随便一推就倒,还想跟我争?只是,她怎么连胸口疼,都这么耀眼,可气死我了。有机会,老娘非毁了你这张脸不可!”

      她转身又欲走,可她却拼尽全力爬起来,扯住她的衣角。

      于是,一个又推,一个不愿撒手,直到动静越来越大,惊扰了府邸中一干人等。

      忽然,一中年男子怒不可遏地推门而入,“你们在撕扯什么?还嫌我这几日不够烦吗?”

      那男子正是林蓁蓁的父亲,苏州城的林知府。

      妇人本来正欲抓林蓁蓁的脸,见了林知府,顷刻间收了手上动作。

      她忙将玉簪藏在袖中,而后整了整并不曾被弄乱的衣衫,转而陪笑道:“老爷,是妾身的不是,管教这丫头不成,却惊扰了您?真是对不住。妾身自然知晓您这几日心情不好,不该在这个节骨眼闹出动静。可您哪里晓得,她又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把话说清楚,又有什么事?”林知府颇有些不满她的拐弯抹角。

      妇人道:“妾身是想说清楚,可是说来话长,怕老爷怪罪妾身啰嗦!”

      林知府道: “本府忙的很,有话快说!”

      妇人道: “是,老爷。那我就长话短说。虽然妾身进门晚,但也清楚地知道,为了蓁蓁这丫头,老爷您这十几年节衣缩食,可是煞费苦心。就等着有朝一日,她能出人头地。为了能让她进宫伺候皇上,您四处打点,花了多少银两,亏了多少家当,妾身都看在眼里,疼在心理。日日为您祷告,祈求老爷心想事成,长命百岁。就在去年,您还为了雇佣江南最好的琴师教她琴技,连生日宴都省了。可等她回报的时候,她倒好,闹出天大的乱子!她干嘛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等到选秀到了最后一关,都开始面圣了,突然间又咳又烧的?最近这段时日,正赶上西南有痨病泛滥的苗头。虽说我们府上处于江南,皇上或许不疑,可大臣们怎会让皇上冒那个险,招个病秧子入宫?若什么人当真将痨病这种能传染害命的东西传给皇家,可是要惹得天都塌下来。她平日里身子是弱了些,可也不至于.....哎。若不是皇上仁慈,怎会只将她放出宫,除了名那么简单?您要知道,染上瘟疫的宫人有多少被当场烧了以防后患。她若是头一轮就落选,倒也未必坑您坑得那么惨。一来您不必再搭上那许多银两左右打点,二来还可以来日方长让她再参选。这下倒好,彻底断了后路。此事还未必完呢,过一阵子,皇上说不定连咱们这些家人都觉得晦气。您说说,这要您日后在官场还如何奋斗?我看这丫头没有悔恨之意,我也不过是替老爷操心,过来劝说几句,谁知她竟跟我这个长辈动起手来!”

      “不是要长话短说吗?”林知府本就不耐烦,听她如倒豆般地倒了那么多,还没完没了,终究听不下去了。不过,这些话还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另他的拳头握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妇人心知林蓁蓁这丫头毕竟是自家老爷的亲生女儿,不好对付。若不趁现下落井下石,恐怕日后就更不容易动她毫毛了。若是从前,想着她有朝一日或许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在她面前少不得忍气吞声,有诸多顾忌。而如今连老爷都看她不顺眼,冒着火呢,她不趁此机会再火上浇油一把?

      一念至此,虽见林知府已不耐烦到将要连她一块骂,她还是炸着胆继续说道,“老爷,妾身知您心烦。我也想着短说,可我概括的能力差的紧,您是晓得的。这不,一不留神就没抓住重点。她当初在皇上面前咳的死去活来,现在倒是好的很。本来吧,府里上上下下还指望着她能光耀门楣。为了这个念想,大伙都跟老爷同甘苦,共进退了那么多年。可是现在,最失落的关头,您不晓得她都做了些什么,非但满不在乎让您受连累,还玩着花样束发。最让人心酸的事,还不止这些。”

      那个玉簪她本不打算拿出来的,但是看林知府的眉头簇得愈发紧了,似乎并没有心情管这些有的没的,他强忍着听她唠叨的弦也马上就要崩了,此时此刻不下狠狠的一剂猛药,恐怕就前功尽弃了。

      她心里几乎要疼的留出血来,可还是将玉簪从绣袋里掏出,手颤抖着将其递了过去,“老爷,您瞧瞧这个。”

      “一只发簪,瞧它做甚?”

      “老爷,您仔细瞧瞧,这是多贵的东西,哪里是普通的发簪?不知她哪里翻到那么多银子?能买到这样的玉簪。妾身实在心疼您的钱,才打算将这个东西拿去当了,把银子交给老爷补充家用。”

      若在平日里,林蓁蓁是不随意插话的,可今日她被妇人一口气地污蔑个不停,忍不住打断她道,“姨娘,我劝您还是积些口德。我一没束您的发,二没有花您的钱,你又何苦污蔑我?父亲,其实那玉簪......”

      “拿过来。”

      林知府心情差到了极点,根本没有心思再听她们任何人的争辩,也无心理会玉簪是从哪里买的。而有一点毋庸置疑,他仔细瞧了瞧,这只玉簪的确看起来精致的紧。他从妇人手中接过玉簪,上下又看了看,而后揣在自己怀里,心道:“因为这臭丫头落选,这几日心情郁结的都快吃不下了,刚才怎么没发现,还真别说,这只玉簪看起来的确别致的了得,用它去泡清风楼的小翠,是不是就成了?哎,官场被重重一击,或许情场能让我缓缓?家里这一老一小的,看着没一个让人畅快的,我他妈要走了,你们爱谁谁的!”

      临行前,他望了望自己那病弱女儿,面上冰肌如琢,神采奕奕,不禁想起妇人的说辞,随口问了句:

      “病好了?”

      “不曾好!只是不去计较罢了!”

      林蓁蓁依然病着,她与一心往上爬的父亲不同,自打落选后,觉得日后再也不会有进宫服侍皇上那一天,心情的确大好了。

      从小到大,她都要按照父亲找来的姑子婆子的要求方式去打扮。她们说只有那样的扮相,才会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或许,从今往后,她无需红妆艳抹,只需干干净净地梳洗,恣意地束着长发,随心地装扮成自己想要的清新模样。

      因为心情好,她觉得发烧也不算什么。自打娘亲去世后,也不曾有人在意她哪天病了,哪天没病。这样带着病,却要努力地快乐,也不是头一次了。

      妇人盯着林知府拿走的玉簪,淹了咽口水,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他只道是只别致的簪子,却不晓得那东西可是价值连城呢。这价值连城的事……我又不能与他彻底说清。否则,他一定会追问我一个知府夫人,如何见识过这类东西?那么,我要如何回答?我与富可敌国的宁王当初月朦胧鸟朦胧偷欢之事会不会……露馅?可惜那男人偷了我一次,就把我忘了。哎,话说回来,就连他身上的那块玉佩的色泽,也不及这只玉簪啊!这真的是快宝玉啊,那臭丫头究竟哪弄的呢?妈的……”

      妇人无奈,叹了口气道:“既然老爷仁慈,妾身也该给您省省心,我便不与她计较了,这便告退!”

      林知府想起小翠,心情略微好转,遂道: “下去吧。”

      转而,他又向林蓁蓁道:

      ”既然病未好,就歇着吧。”

      他甩了袖子,亦欲出门,却听林蓁蓁道:

      “父亲,我没拿你的钱,请你将玉簪还我?”

      林知府一怔,“你说什么?”他竟敢跟我要东西?

      “这只玉簪是我的,你不能将它带走。”

      “是你的?”这府里有什么不是我的?

      “是我去上香的路上,一位僧人送的!”

      林知府听到此处,面色气得有些发白,“僧人送姑娘玉簪?一派胡言!”

      “是真的,父亲。我初不肯收,可那僧人说,这只玉簪是他师傅生前一直佩戴的玉佩。后来,他师傅含恨而终,他将它做成玉簪,是为了完成师傅的遗愿。”

      妇人本欲出门,听了如此离奇的话,不禁折了回来:“你是说……你的玉簪是一个和尚送的?确切的说,还是一个死了的和尚拖一个活着的和尚送的?”

      林知府眉头紧紧簇起,听着林蓁蓁的话,发白面色又黑了几分,“将玉佩打磨成玉簪是他师傅的遗言?那他为何要将玉簪送与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样的谎?”

      “我没有说谎,此事雪燕可以作证。”

      林知府的面色不停地在变,此时,已由黑白变得铁青,他吩咐下人将林蓁蓁的贴身丫鬟雪燕唤来。

      林知府怒声道: “雪燕?这只玉簪,可当真是一个僧人送与小姐的?”

      妇人亦阴阳怪气问道: “雪燕,你倒是说呀,一个是未娶的和尚,一个是未嫁的少女,是不是很有趣啊......”

      雪燕见林知府与妇人各自一副要将林蓁蓁生吞活剥的神情,颇有些不知所措,但事实就是如此。她该作何回答?

      她虽知小姐是从僧人那里收了玉簪,却不知详情,也觉得此事蹊跷的离谱。若是答是,和尚是不需要梳头的,那玉簪显然就是专门买给姑娘的。和尚送玉簪给姑娘,此事的确听起来太不顺耳。

      若是答否,小姐哪有钱买这个,那是不是就要背偷家里钱财的黑锅?是以,她左右为难地说不出话来。

      妇人又道: “老爷,您还不明白她为何放着妃子不做,原来......原来,是.....”

      “是什么?”

      “是与和尚勾搭上了。”只是妇人话到嘴边,却并未说出口。她也觉得这样的言辞有些太激烈了。

      林知府道:“那僧人现在在何处?”

      林蓁蓁道:“已经不在人世了!”

      “……”

      ……

      回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个僧人,林蓁蓁颇有些无奈!

      “大师如何断定我就是你师傅要送玉簪的女子?”

      “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可我并无含露目,也不曾有过泪!”

      “姑娘,贫僧现大限已到,唯有这一件师傅的嘱托未了。人将要死,其言也善。你就是他口中的她,没错。记得将玉簪收好,不要让我与师傅二人都死不瞑目。” 他颤抖着将一方帕子交到她手上!

      而后,那个僧人便死了,宁静地合上双目。

      林蓁蓁打开帕子,一行娟秀的字映入眼帘,“妹妹,我没用,等不到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玉佩,可我拖人将它做成发簪,就不要再嫌弃它了,可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明个继续黛玉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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