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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风吹过的风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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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拼命的打马,终于冲出了火海,高城不禁勒住马头,蓦然回首,身后的人拉住马缰绳,高城一直都是光着上身的,而且长发随风飘散,有几缕散在面颊上,显的他清秀而孩子气,身后的人柔声说:“惊梦一场?”
高城没说话,刚想勒马转头,却发现缰绳在身后的人的手里,怒道:“寄人篱下就不要自以为是了”
“你不觉得这样暖和点儿?小王爷,都是走江湖的别那么小家子气,英雄不拘小节啊”身后人妖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高城没与他争辩:“回去发现了什么?”
“别提了,我本来发现这山大王的老婆很漂亮,觉得平白炸死了可惜,回去救,没想到还是没来的及啊...”这人还未说完,已经被高城一脚踹下马,而后,高城的马扬尘而去,黑衣人笑着喊道:“生什么气呀,小王爷你就是凡事爱较真儿,活的痛快点不好?”
高城和史今,六一汇合,史今把衣服给高城穿上,高城对六一和史今说道:“我要去趟‘清凉堡’,有些事情,你们负责审问这些人,一定要仔细审查,不要漏掉细节,这座山有问题,而且,把我们的人派到这里的官府,看看有什么动静”
史今说道:“我来办这些事就行了,让六一陪你去”高城摇头道:“这事情很复杂,我不放心,你们两个相互之间有个商量,派人回去跟王爷王妃回,说我遇到了旧友接着去游玩,让他们勿念”
三个人又相互商议了一些事情,而后,各自分开。
高城为何要去‘清凉堡’?因为,在那间密室见到的那张纸上,有份地图,在清凉寨的地方画了圈。而且日期是两天后,自己赶到那里也就差不多了。
高城一点不敢耽搁,只在路上买了一件寻常的袍子换上,赶到清凉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里却热闹非凡,简直和京城的集市差不多,高城行走于熙熙攘攘之中,这里似乎要举行什么仪式,人们都是盛装,游玩嬉闹,这是什么日子呢?应该不是特别的日子。
高城留心听这些人的议论。
“我们堡主人就是好呢,这次月祭又送钱又送米”
“这主人好大的来头吧?这么大的排场?”
“不知道吗?这主人是大理人氏”
高城心下狐疑,大理自先皇定天下以来就被诏准自立为国,这是从来没有的,因为,这个大理王和先皇是生死兄弟,先皇称帝之后,他不愿意在朝为官,想退居乡里,但是先皇体恤他的功高盖世,所以,选在最美的云南大理让他在那里自立为王,这种情谊怎是一般言语可说的
这里的堡主来自大理,那么他和大理段氏是什么渊源呢?从未听说过段氏到中原来,而且自当今圣上以来,似乎和大理心生罅隙,几乎不来往,两方面再也没见过,连每年的朝拜也没见大理来人。
如今大理人氏现身中原?奇怪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高城还注意到这里有穿着中土服饰的西域人,他们在贩卖布匹和香料。西域人,越来越多的西域人,高城忽然心念一动,所谓的货是不是由他们带过来的?是什么?
正这么想着,那边锣鼓喧天,篝火燃起,许多人开始围着篝火跳舞,显然这不是中原的风俗,而是云南大理的风俗,高城挤过去,篝火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笑脸,真是万民和乐啊...
高城觉得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四处闲逛了起来,卖风筝的摊子,卖各色小吃的摊子,说实在的高城真饿了,可是,对于金钱没什么概念的小王爷,出门就没带钱,仅有的那些买了件袍子,现在只好看着人家买这买那,一个小女孩跑的太快掉了手里的风车,高城捡起来,送还给她,那小姑娘抿嘴儿一乐,便跑到她母亲的身边,显然,她母亲是卖包子的,她笑嘻嘻的拿了两个包子送给高城,弄的高城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小女孩也不管,塞给他就跑了,高城挠挠头发,也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就在高城四处闲逛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群大乱,伴随着哭喊的声音,高城赶忙举目远眺,一看吃了一惊,竟然是一头巨大的犀牛在人群中左冲又撞,人群中被踩踏的人不计其数,高城四下一看,这里由于做傩戏,好多地方都围了起来,所以极其逼仄,高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竹栅栏,是用消息控制的,此刻也来步及多想,硬生生的飞身而起,靠脚力踢断了中间的横梁,而后,拼尽力气搬开那大大的闸口,站在高处大喊:“向这边跑!快点向这边跑!”
人群如水流一样向这边奔了过来,正在这时,高城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她与他母亲显然是失散了,那巨大的发了疯的犀牛冲向了她,高城血往上涌,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呀,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衣人冲向了小女孩一把抱住了她,但是,已经来不及做别的举动,那犀牛已经到了近前,那黑衣人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硬生生的抵住犀牛的角,周围都是逃离的百姓,如果让这犀牛往下冲,就算救得这个小女孩也救不得别人,犀牛双眼血红被人冲档,更是大怒,使出蛮力相抗,那黑衣人为了让周围的人逃生,死死的控制着那犀牛,被犀牛的角逼的向后滑行,小女孩吓的尖叫大哭,高城在高处几个纵跃,到了黑衣人旁边时喊道:“孩子给我!”
那黑衣人见高城,提住女孩的后领,一把扔给高城,高城楼住孩子,人群流离,自己抱着女孩无法帮助这黑衣人,心下烦恼,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有人喊:“公子把孩子交给我!”高城不及细看,一个人纵过来接过孩子,高城脱身,转到犀牛的身后,手里抖出一条粗绳,对那黑衣人喊:“接住!”
黑衣人接住绳子,把它套在犀牛的脖子上,高城迅速的把绳子的这端向一棵大树绕了过去,犀牛被从后面拉住,力道立刻减小,黑衣人得以喘了口气,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绳子被喀嚓一声挣断,犀牛又得势起来,向周围的百姓冲去,黑衣人大怒衣袂都飞扬起来,吼了一声,右掌运起一股另四周都震动的掌风,如泰山压顶般的拍在那犀牛的囟门上,那犀牛身子一震前腿刨地,七窍流血,跪在地上,黑衣人依旧对峙着它,犀牛在地上喘息了片刻,突然,一纵而起,本来大家都以为没事了,也不跑了,纷纷停下来为黑衣人鼓掌喝彩,一掌拍死犀牛,传说中的望月神兽,好大的本事!见犀牛居然又跃起,黑衣人刚要再次出手,高城已经腾空而起,一柄钢刀迅猛的叉进犀牛的脖颈里,犀牛停住了,而后,哄的一声,跪在那里,高城稳稳的站在它的背上,犀牛前倾的力量,带起了一股风。
这股风呼啦一声,吹向离它最近的黑衣人,他那纯黑色的风兜如一个揭幕的幽灵一样被撩开,天上繁星闪烁,地上灯火如星,而这个被风撩开风兜的人,吸引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那么引人注目的一头短发,桀骜不逊。挺俊飞扬的两道眉毛,那眼睛在这血腥的夜里,闪着夺目的光芒,他的嘴角那么的好看,配合着棱角分明的下颚,仿佛天下的事都可以扛的起,仿佛多大的事情在他那里都搁的住,一时间高城愣在那里,这个人笑了,笑起来,漫天的星星都失去颜色了,如此硬朗的外表却笑的别样温柔。
这个人,也只有这个人配的上‘星辉小主’这个称呼吧...
对于两个人,似乎一时天地静谧无声,只是彼此瞧着,周围的百姓回过神来,开始拼命的叫好和鼓掌,高城从犀牛的背脊上跃下来,头也不回的向相反的地方走去,袁朗喊了一声“喂!”高城并未回头,就在袁朗含笑看着他背影的时候,一个稚气的声音喊道:“哥哥!”
高城回头,是那个小姑娘和她的母亲,她们一边拉着袁朗的手,一边喊高城,高城只得过去,那母亲要下跪,被两个人拦住了,高城刚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个人拉住了手:“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高城闪目一看,是那段十三,依旧是那副浊世翩翩的俊俏模样,此刻正含笑看着高城,高城也知道刚才接过孩子的人是他的属下,于是说道:“刚才谢谢你”
“为你做什么都不必说谢谢!”
高城皱了下眉头,这家伙说话总是含春带水的,撇了一眼袁朗,段十三又向袁朗说道:“刚才真是感谢这位兄台,救了我堡中百姓,在下摆下薄宴,想略表敬意”
袁朗笑的如沐春风:“好啊,正巧饿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敢问公子大名啊?”
“小弟姓段,兄长称呼十三就好”
袁朗目光闪了一下,眯着眼睛说道:“哦?段十三?大理王的十三子?”
那少年掩嘴一笑:“兄台广闻,正是在下”
高城倒是吃了一惊,怎么这个人竟然是段十三?
段十三,是听父亲说过的,是大理王不承认的一个儿子,自从出生就被遗弃在民间,因为,传言是一个后妃不忠所生,妃子生下他之后就被赐死,而后,婴儿被送出宫,这是大理王最大的忌讳。但是,却保留了十三这个位置,依旧有十三皇子的说法,因为,大理的子嗣排续是儿子女儿排在一起,不似中原,儿子女儿都各自排行,(这里是编的,为了配合剧情,用心何其毒也)大理王的众多妃子都没生下儿子,只有这个不忠的妃子生了,却是一段难堪往事。
如今这段十三竟然现身中原,高城感到事情蹊跷,却也说不出哪里蹊跷来,那少年见高城面色疑惑:“公子一定想我的来历吧?”说罢失落的叹了口气:“父王终生都不会认我了,我十分想念他,知道我们大理素与中原交好,我想就以我的带罪之身,为父王做点事情吧,所以,在此建立了清凉堡,无太大本事,只保证一方百姓衣食无虞”
袁朗哈哈大笑,抓住那段十三的手臂,“好啦,既然你也不愿意以皇子自居,那倒好,大家讨个便宜,有不必跟你弄着繁文缛节的规矩,兄弟相称倒痛快,今日就借贤弟的宝地来个一醉方休不更好?”
高城心下不解,却被段十三持着手一起拉到了一个气势不凡的大厅,这里一切按大理的规矩,别样的鲜明好看,各色鲜花装点的如在花园中一样,而且室内竟然有泉水潺潺,鸟鸣和着琴声,可见这主子是个风雅之人,高城很喜欢这里,分宾主落座,歌舞捧出,佳肴奉上。
举杯,谈笑,相邀,尽饮,段十三生性温存,眼风扫过高城,总让高城无所适从,袁朗端着酒杯,又是那舌头抵着牙齿的坏笑,他兴致盎然的瞧着段十三和高城之间的眉眼官司。
段十三举杯对高城说:“公子难道还不肯相信在下?如何对自己的名讳如此避讳呢?在下已经报过名讳,今年二十有六”
高城低头迟疑了一下:“哦,在下姓高,因在家排行第七,所以,父母没取名讳,只称老七,虚度二十五年”
那少年拍手笑道:“那一定是你父母极其宠爱你,怕取了名字辱没了你,我听中原人说,越是极贵的人偏要取个低贱的名字,好保的平安福气,我想老七你就是!”
袁朗笑着点头看着高城:“小七,这名字倒是很配你”
高城但凡被叫做城儿,世子,殿下,老七,七弟,七哥,如今,这个家伙管自己叫小七,古怪的很,不由的瞪了他一眼。
那少年也笑起来:“小七,好名字,好名字,刚巧顽皮稚气,”而后又转向袁朗,“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啊?”
袁朗冲他举了举杯,别有深意的说道:“在下姓袁单字名朗,虚长诸位几岁”
一听这话,少年举杯道:“真是荣幸啊,竟然可以和‘星辉小主’同桌饮酒”
袁朗并没有谦虚,只是微微一笑:“在下也是不胜荣幸呢”
高城一边饮酒,一边打量这里的一切,段十三含笑道:“老七,你觉得这乐曲如何?”
高城因为心思没在这里,随口说道:“琴到是把好琴,只是弹琴的人为玩乐而为,用的吴音,胸中却颇多蜀燥之气”
“哦?”十三惊喜的说“老七也颇通乐曲?”
高城被惊醒过来,掩饰道:“我胡说的,根本就不懂,只是听别人这么说”
那十三哪里肯放过,击手道:“取我的琴来”立刻让下女取了一把墨色古琴,放到琴桌上,十三拉过高城,“老七来看看这张琴”
高城一看,这琴头,颈,肩,腰,尾,足皆调和有度,上山下泽也深俱龙凤呈祥之态,琴上有阴文填金的‘韶风余韵’四字,琴的背面是‘瑞雾’两字的楷书,袁朗冷眼执杯笑道:“好一把琴,反面应该还有‘段取仙音,龙藏凤栖’的字吧,段贤弟真是把功夫做到家了,连这把‘赛焦尾’都有”
“哦?”那少年又乐了起来“袁兄也懂音律?”
“我懂什么音律?”袁朗晒笑“只不过有两个朋友极擅音律,听他们提过此物,说是奇珍,不想却在贤弟手里”
高城也立刻喜爱上了这把古琴,点头称是,那段十三满眼喜悦,说道:“老七,不如你抚琴一曲,咱们也见识见识”
高城并没有推辞,因为喜爱这把琴,所以,吸了口气,坐到琴台旁,他这敛容款坐,把袁朗和段十三都看的愣住了,这个人,如此神气,真真是天下无双,一种祥瑞干净之气,从他的眉宇间散发出来,那份高贵的端正,那份出尘的傲倨顷刻显现,完全不被他那平常的服色所掩,反而这平常的服色倒让他更加端方如玉,雅致动人。
高城略略的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看了看袁朗和段十三“如此酒意酣浓,不如就唱一首祝酒歌吧”说罢,手款款的搭起,袁朗和段十三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而高城的乐曲一出,歌声一起,段十三整个儿就酥在那里,而袁朗也放下酒杯研究的看着高城。
花如美玉,月如钩,金樽玉液醉风流。
琴音似故人,绕梁是初闻。
人生流离今聚首,
曾经苍茫伴风雨,几回坎坷并失意,
此来我歌杯中曲,与子共偕霜雪雨。
何惧悲与喜?
一杯复一杯,杯杯有深意,
明朝或相离,相逢无佳期,
花月虽无心,举杯忘言语,
但敬诸兄长,莫负醇香曲...
曲停歌住,高城微微一笑:“七是个粗人,今日承蒙兄长们抬爱,献丑一曲,还请兄长们海涵”
那段十三飞扑过来,拉着高城的手:“老七,真真是材貌双全”
袁朗依旧坐在那里,脸上是浅浅的笑,但是,高城却对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睛非常抵制,为什么会有人有这么深邃的眼神呢?
有歌有酒,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三个人似乎非常投缘,这段十三真是个温柔极致的人,而男人可能都拒绝不了得体的温柔,本来高城比较厌烦他,但是他是个如此体贴的人,让高城说也说不得,拒也拒不得,袁朗一直笑看一切,偶尔拿眼神揶揄一下高城,弄的高城恼怒不已,又无处发泄,袁朗却得寸进尺,一脸坏笑,高城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