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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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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知秋的嗅觉可是十分敏锐的。
尹知秋觉得自己过于招摇的狐狸尾巴,是时候该收起来了。
有此觉悟,尹知秋的身子不再歪七扭八的坐着了。她的目光在这个狭小的车厢里逡巡着,努力的避免与钱焱的目光相撞。于是她瞥见钱焱缩回去的腿不多时又伸了出来,微微曲着,大概是寻到了个舒适的姿势,停下了,鞋底愣是冲着尹知秋。
尹知秋断定这是故意的,她暗戳戳的抵上去预备蹬回去,蓄足了力,却瞥见钱焱似笑非笑像是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这才收了心思,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混更好过一点。
“你走吧。”钱焱没看向谁,但这里唯一可能的说话对象只有尹知秋。
尹知秋心道怎么自己刚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卷款潜逃这个教主就知道了呢。她在心里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又耷拉着脑袋在心里画圈圈吧。
哪料钱焱又道,“走去哪儿都行。银两带走。够你安家置业的。”
尹知秋脑袋耷拉着,看着这只伸到面前的鞋底,外侧边磨毛了沾了泥,内侧却似新的,靴子面上却十分干净。
尹知秋鬼使神差的抓住了鞋底,心道:“完了完了,我怎么又这么冲动了。”
果不其然。
“你又做什么?”
“什么叫又。咱这不是头一遭嘛。”尹知秋努力将自己的脸皮磨砺得厚一些,涎着脸皮搭讪,“你走路姿势真的有问题。你看这鞋,这边磨的。是歪的。”
话刚出口,尹知秋开始觉得自己应该在作死这行业里估计算是佼佼者了。愣是谁估计都不会想到去跟个瘸子讨论走路姿势问题吧?
好在钱教主似乎思考了片刻,侧耳,一副十分严肃的模样。
尹知秋想,这到底是气上了还是没气啊?
“长偏了。你不用走了。”
“啥?”尹知秋莫名的在心里雀跃着,她觉得着几百两银子肯定还是比不上抱着座金山银山值当,万一通货膨胀了说不定连硬通货也变得不值钱了。
“断骨接续不及时。偏了。”钱焱并没有说得太过详细,平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不过尹知秋不是要知道这个吧?
“我是问你怎么一会儿赶我走一会儿又说不用了?那个。我……”
“走不了。得跟你叔叔见一面了。”
“别啊。我不认人。教主。咱有话好好说行不。我不烦你了。真的。”
钱焱哪里管她的央求。示意小乙打开帘子,外头一个矮个子小老头儿对着车里几个人怒目想象。
这老头儿个子不高,又瘦又干,一把乱糟糟的胡子,头发也毛毛的没打理好,远远的似乎都闻到那套穿成灰色的夜行衣上一股汗馊味儿。
尹知秋十分不满的抗议道,“这是我叔叔?”
“嗯。”
“你当我傻么?我长得这么雪白干净。会有亲戚长这么磕碜?不见。”二话不说,从小乙手里夺回帘子,放下去,掖好了。一脸严肃的看着钱焱,“我和他像么?”
“你和你母亲很像。”
“人都死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尹知秋不满的抗议了。
但那人怎么可能容许人闲话家常。
被自己侄子避而不见怎么都不会是个愉快的事情。
于是这个老爷子的胡子看上去有些更蓬松了。
大概是气的。
这老爷子气呼呼的指着车里的尹知秋道,“三儿。三儿。你个逆子!大逆不道啊你!你!”
果真还是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可爱啊。
尹知秋一头雾水的等这老人家絮叨完了,黑着脸说,“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大爷您回家好好歇着啊。”
“你。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老人家气得脸通红的。
尹知秋有点儿愧疚,扯了扯钱焱的袖子,“要不你让这老爷子别这么激动。会高血压。”
话还没说完呢,那老爷子就彻底激动上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柄乌沉沉的大刀,冲着马头就砍了过来。
小乙将缰绳一扯,马车就地打了个大旋儿,掉过头,飞驰欲去。
这一旋,马车里的人和东西可就撞到一处了。
尹知秋就见钱焱一手将钱越泽搂在怀里,一手则将自己往外推以免压到孩子。
一如既往的区别对待。
尹知秋老实的往后退了退,结果又是一甩,她往前一扑,无巧不巧就跪在了钱焱的腿上。
要知道人腿骨坚硬,尹知秋体重也有些分量,这一扑钱焱就在她耳畔嘶了一声,尹知秋就迷糊住了,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退。
钱焱不耐,挥手掀开,将钱越泽往她身边一送,叩了小乙后背。
马车随即停了下来。
小乙起身背负着钱越泽拔足奔去。
那暴脾气的老爷子追了一程,见那两个年少的不是自己要找的。倒是这二人也不躲避,思量片刻又折返回来,提刀将马车车厢一下剁散了。
尹知秋方见这刀中刚猛之力太可怕了,心想着刚刚该好好哄着这个霸王祖宗的,这会儿给自己找来麻烦的。这一想更觉过意不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钱教主是不是比她有自保的本事,张着胳膊往钱焱身前一拦,“大大大爷。好汉。好汉。给你钱。给你钱。你别伤了我们。”
“放屁!”
“对对对。我放屁。我放屁。”
“我呸。你个数典忘祖的畜生。我今天就替咱赵家清理门户。”
“可我真的不姓赵啊!”尹知秋可冤枉死了,穿越到什么地方不好,穿越到了家里有人精神不正常的人家。
“休得多言。看刀。”
知道有刀砍过来,尹知秋怎么还会多看,她眼睛比谁闭得都快。她哆嗦着想着怎么着自己逃起来比钱焱容易,所以也还是闭着眼睛打肿脸充胖子,拦在前面。
大刀。
自然没有砍下来。
举刀的人死了。
刀挥在半空。
那个枯瘦的暴脾气的老头子。
刀没有能砍向他所认为的敌人。
自己死了。
倒在地上。
声响还不如一把刀落地来得沉重。
尹知秋觉出了异样。
接着钱焱推了推她,“你去马车右边,车辙上绑着几个烟花。拿去点了。”
“他怎么了?”
“死了。”
“怎么好好的就死了。”
“年老体弱。脾气太大。”
“也对。他这样迟早得脑溢血。幸好幸好。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没事。点完快回来。有人来接应。”
“不能到隐蔽一点的地方么?万一这老头儿有同伙怎么办?”
“不能。现在走不了。”钱焱看了她一眼,你可以爬到那边树上,那里隐蔽。
爬树?
尹知秋好像没这个技能点。
尹知秋唯有狗腿的捏了捏刚刚跪到的地方。
这一次。
钱焱打开她手的动作很急切。
也因为这个,尹知秋没看到一直放在钱焱怀中的黑色令牌插在了她所谓的叔叔的胸口上,不然她估计还会夸这个教主拾金不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