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黄）鲸日》一罐巧克力牛奶糖

3、第3章

　　缘分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是两滴水最终汇入同一条溪流，也许是惊鸿一瞥后经年再遇。缘分也许是明明我仅有一分那么在意你，等到它生根发芽至两分时，却回首又遇见。
　　巧合和巧合，相遇和相遇给人浪漫感觉，最会让人想起“缘分”这么个词儿。

　　叶修想起了在今年上班前假期里，被亲老弟拉着非要去算他什么时候能结婚，什么时候才能来个正经姻缘。
　　叶修抱怨他一个同志结什么婚，算命也是糊弄人。结果那装神弄鬼的算命大师说——缘分就在今年，而且缘分就来自你的职业。
　　也就因为这个事情，叶秋弟弟隔三差五就问他“你医院里之前那几个追你的男医生发展起来没？”“没有”“最近病人有看上眼的不”“看不上”。让叶修烦不胜烦，甚至一度想成为新时代丁克大龄男青年一代，清心寡欲，只想治病救人多攒一点浮屠。

　　却是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又遇黄少天这个给他还印象挺深刻的小同志。
　　不过依照上次喝酒能给自己喝街上装尸体的状况，这么看来，这小孩儿会喝到医院来也不是会让人感到多诧异的事。对此，就算是有些超出一般病人的在意，叶修一边生气现在这小孩儿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同时幸灾乐祸，只想数落一句还落井下石：活该。挣的就是你这被手机辐射了大脑的钱。

　　“交给你了。我赶紧歇会儿去。”闲的他陪着这小孩儿检查完，把人交给消化内科的韩文清,结果被说了半天“走医生家属通道罔顾私情”。
　　“哪儿那么多事，好好照顾我朋友。回头肯定请你吃饭。”叶修又跟消化内科的小护士打了个招呼。
　　“是叶医生的朋友啊？”“长得也挺帅。”“不觉得小虎牙挺可爱的吗！”
　　“和叶医生好配！”“腹黑攻健气受吧……”“是老狗攻鲜肉受。”“明明是流氓攻傲娇受！”
　　“……”看来他的形象还是没守住。
　　叶修听到小护士们有几个八卦，面上波澜不惊稳的一批，至于心里是怎么想，谁也不清楚。总之上一个能让叶修拖到跟凶巴巴的韩文清来拜托照顾的，那还是叶修正儿八经捧在手心里的双胞胎亲弟。

　　再来看黄少天：他在躺着，因为醉酒和胃溃疡出血以及连续的应酬一系列事情，精神不佳，做了胃镜挂上点滴后就睡过去。一旁守着他的是另一个男人。看着岁数不大，却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叶修跟这人好好一谈，大肆宣扬喝酒的危害和以后可能有的后遗症，得知是黄少天的朋友及同事。马上又是一堆“老气横秋”“喋喋不休”的唠叨和批评。
　　“不要让他喝酒了。”叶修皱着眉。
　　“好的，我们以后注意。”喻文州应的客气，一边敏感的感觉出来这位医生对床上躺着那位真心实意的关心，已经超出了医生对待普通病人的关怀范围。他可没记得给少天加钱还挂了个专家号……
　　黄少天迷迷糊糊中听到两人谈话，睁开眼就又看到叶修。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瘦弱的手打着吊针，圆溜溜的眼睛带着没睡醒的水雾，可怜巴巴却满是信赖。
　　“叶哥，叶医生……文州。”怎么就先叫的是臭医生了。我呸!
　　“哦哟，海量的英雄醒了？”叶修看他，语气夸张到让人生气。“上次我还没看出来，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
　　喻文州自然是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上次”。
　　黄少天：“……”
　　叶修揉了揉他的头，像对待一个需要人疼宠照顾的小孩子。就是说话态度仍然欠人。“没事儿啊小朋友，不用怕怕的，好好躺着吧，胃出血死不了人。有哥罩着你。”
　　“……”靠！用你罩个屁！
　　滚滚滚滚！！
　　黄少天顿时把本来还有点“情窦初开”砰砰砰乱跳的心脏给压回去，很想翻个白眼：本以为今天大换装大变样的叶修还真一转身变成了韩国帅气深情欧巴男神，结果还是那个鬼样子。
　　直男。土哥。坏人。去！
　　“哥走了。”
　　赶紧走吧您！
　　叶修笑着摇了摇被他一直抓着的手，黄少天这才又发觉自己刚刚醒了就抓着人衣服，又尴尬又不自在地赶紧放开。

　　什么是一回生，二回熟？
　　就是世间万事有很多本以为会发展到1，偏偏事情顺其自然就发展到了2。更甚有的会超出想象发展到34567。在本就波折的人生里另辟路径想开出一朵不一样的花来。
　　如叶修和黄少天，本以为会成为彼此生命中一次“成功的乐善好施职业生涯暖心救助”和“北漂奋斗史里感叹人间真情在”，后来却偏偏又在医院遇见。
　　仍然是医生和病人的角色。
　　仍然是照顾与被照顾者的场面。
　　也仍然是调戏与被调戏、气人与快被气死的这么个相处方式。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再次被叶修扒裤子打针，黄少天已经不怕疼了，叶修仍是下手很轻很稳，就是因为肌肤接触而觉得心跳止不住的加快。也不止打针，有时候喻文州来不及过来，饭也是叶修帮他看着定了来合理饮食，然后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
　　明明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什么就越看越帅。
　　明明就是这么个这么个……糙汉直男。
　　“你好的挺快。”叶修有一勺没一勺地喂他两口，间或还自己吃几口。后来黄少天发现一碗皮蛋瘦肉粥，叶修几乎吃了所有皮蛋。就这服务态度能不闹医患关系么？？
　　“……”
　　“回头就给哥送红包吧，要不然门口醉仙楼，至少来几顿。”叶修一边喝着黄少天的皮蛋瘦肉粥，颐气指使。“红包记得包厚一点，不用客气。”
　　“谁跟你客气啊！你还我皮蛋！！”黄少天不乐意，和他吵嘴吵个不停。两天下来，本来过来陪床的喻文州很头疼——黄少天又隐隐回到了大学时期那个话痨的架势。年龄骤减，像个小孩儿。而他这个正经的“病人家属”，就像个打扰两人的电灯泡。天天被明撕实秀一脸，觉得还不如寂寞地回公司处理文件。

　　叶修指指胸前的小牌，“认识字么，专、家。专家过来伺候着你吃饭打针。还不得补偿哥几次？”
　　“谁求着你了去去去，我又不是非你不可，那你不乐意可以不来。”黄少天也认识到这样不合适，他也没逼着叶修过来，可被这样一说，顿时不高兴又也不想真赶人走，只好自己小声嘟囔几句。腮帮子里鼓鼓地咀嚼着，还一副炸了毛被欺负的样子，叶修戳戳他的脸。然后就被咽完了粥的黄少天狠狠咬了手指。
　　叶修是一脸嫌弃，却还是给他顺着擦了擦嘴。一旁正牌儿负责照顾病人的小护士捂着嘴看着他俩直乐。

　　之后关于补偿不补偿谁也没再提。
　　毕竟，在他叶专家这么忙的情况下赶着过来照顾，动力自然源于他自己乐意。

　　缘分这个词的达成条件之一——当然是两方都得有那么一些意思。任何一方都不能缺。否则就不是好缘分，那就变成了倒贴。

　　一场手术结束，连续集中精神8个小时，叶修摘下手术帽和口罩，安抚了病人家属回自己办公室休息。叶哥、叶医生、叶师兄，一路上几个不忙的小护士有男有女都跟他打个招呼或点头示意。白色的医生服以及万年不变的清冷苦涩的消毒水味，衣角在走廊上划过一个又一个圈。

　　流年不利，没准水逆。本来挺好的一年升上了主任，办公室也挂了专家的牌子，结果一年就这一两个月需要他每日全勤主坐镇，遇上医闹不说还乱七八糟的事一个接一个的来。回到办公室开门找杯子喝枸杞，整个人瘫到椅子上没几秒钟，有人敲门。
　　“师傅。”实习医生邱非拿着病历单过来问他问他。叶修松了口气，又瘫回到椅子上，继续他放飞自我不修边幅模样。
　　“什么事？来。”和自家徒弟就不用再摆架子，叶修抓抓头发，起身给邱非也接了杯热水，揽着小徒弟的肩膀一手顺着就关上了他办公室的门。

　　叶修搂着一个很清秀的小医生笑着拐进了办公室，看着就一副不着调的样儿。
　　“……”黄少天今天出院，本想来答谢一下告个别，也正式交个朋友，然后之后没准就…可以顺其自然煽风点火的，从正经的男男关系，往不太正经的那个方向发展发展。
　　结果可能是时机不对，恰巧遇上的画面实在让人误会恒生。喻文州看着黄少天愣了愣，最后一个脑袋里计划里的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出了院。

　　后来等叶修回家休息够了再来看黄少天，拿到的是这个小朋友给他的一笔不少的治疗费，还是经由韩文清的手转交到这。确实是包的挺厚的一个红包。而且光明正大也不知道走暗路就让韩文清这么拍在了桌子上。吓得叶修差点去看摄像头。
　　这什么意思？钱是不少，却少了那桌子上歪歪扭扭的笑脸和一句谢谢。也将两人本来熟悉到可以瞎侃胡聊的关系一下子拉的很远。
　　嘿，谁也没真想要他这点治疗费和答谢费啊。
　　叶修觉得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快和遗憾。又一次，两人相遇，又一次黄少天在叶修“不知情”的情况下干脆利落的离开。不同的是叶修手上已经能调到黄少天的身份证、家庭住址和病历本。“夜雨声烦”，微信头像是个热火朝天的小太阳。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很相像。

　　叶修闲来无事看了一会儿，最后也还是没有提交好友申请。

　　有一句话是说：如果你主动，可能我们就会有故事。
　　可惜叶修是个闷骚，他习惯的追人方式只有守株待兔。从来不会在一件事情十拿九稳之前赶着兔子追出去。
　　也不过萍水相逢。

　　生活就这么继续，城市灯红酒绿，医院繁忙，来往病人无数，无论贵贱贫富，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逃不开生老病死，都免不了要来往几次医院。

　　黄少天再来这个医院的时候是按奈不住，已经升级为了非常明显的刻意骚操作。
　　现在他们的设计公司已经彻底发展起来，他也听了叶修的告诫——喻文州和魏琛都找了别人专给他这个黄总挡酒，再不让他胡乱喝酒来拉生意，现在胃已经很少再出毛病。然而他还是寻了由头，就算只是个小感冒也要跑过了一趟叶修所在的这个医院。

　　年少时也不是没遇过惊艳的人，却也就那样看岁月草草流逝，感慨一会年少轻狂不知道把握机会。而到了现在步入社会，遇到一个重新点燃生活热情的人却已经变成了世间万难之首。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而转动，但世界却会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富有更多意义。

　　黄少天还是没能放下这段“本来以为过两天就抛之脑后”的在意，反而几次下班后路过当时他傻兮兮脸磕大地的那段路，就想起那个医生。

　　姓叶，抽烟，身上一股消毒水味，嘴很贱人却很好，看着很直男土气，但是脸稍微一收拾就很有男人性感的很帅。身材也挺好，发育也挺好，手特别撩人……

　　呸呸呸！！

　　第一次还不好意思，黄少天自欺欺人又假惺惺地想着只是去挂号买个药而已，遇上就遇上，没遇上就算。然而第二次是耐心减少，直接就到了叶修办公室门前转了一会，却只见到了之前那个清秀的小医生，又发现原来叶修的办公室门根本就没开。
　　后来更直接，挂了内消化科指明叶修，却被告知叶修就不是内消化科的医生，反而遇上了另一个接触过的医生韩文清。

　　……他连叶修是哪个科的医生都没弄明白。黄少天大受打击。

　　“叶修被提了专家，一年只有那一个月过来上班。平时只有周日轮班的一个小时需要过来。”韩文清告诉他。所以办公室门每次都没开！黄少天这才知道原来见个人竟然还能这么复杂困难。说后悔也是后悔：当时自己就这么走了也不要个手机号，北漂这么长时间，难得有个人看着就来电，不撩光看等着还单身过年？
　　都怪他自己。
　　不过没关系，反正现在他黄总有时间。又一次，黄少天打探好了叶修周日的哪个时间来坐班，又是不是在他的那个办公室。这才等到了他人。

　　已经是好长时间不见，叶修当时还被黄少天嘲笑的宅男圆脸累瘦了不少。
　　也能看出叶修很忙碌。当然医院也一直就很忙碌。仅一个小时，挂专家号的也都排着队等着来。更何况，叶医生年轻有为早早就提上了专家，人又风趣长得还帅……还有车有房家庭和睦？

　　黄少天耐着性子坐在医院的冷凳子上听几个换了班往出走的小护士讨论叶修，心里郁闷不已。已经等了四十来分钟，病人接连不断，叶修在里面老神在在地坐着，他总觉得叶修认真询问诊治的样子很性感，却是一眼都没往外看，更别说注意到他这个再次时隔几个月仅有几次见面的陌生人。
　　看着人还是很多，黄少天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心想再怎样他也不会点背到一走叶修就下班吧。

　　然而，根据墨菲定理，事情经不起念叨，因为一想，就总会往你不愿的那个方向发展——等黄少天回来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办公室门又已经锁上了。门口冷冷清清，余下几个刚拿了医疗单等着去开药的病人。

　　“！我靠！”黄总这是非常气愤啊，气的多年不骂人的他没憋住小声低骂了一句。
　　“靠谁？”叶修拍他肩膀。黄少天吓了一跳。
　　“你又有病了？”看见是他，叶修皱眉，一手在大脑反应之前就摸上了黄少天的小腹位置。又是那个漂亮的手。黄少天往后弱弱地退了一步，感觉脸和刚才被叶修手碰到的位置都跟着烫了起来。
　　“你你你你才有病！”怎么还结巴了？
　　“那你上医院来干什么？”叶修打量他，又摸他的头。“几天不见怎么还结巴了？还是头疼？脸红什么？找哥挂个急诊？”
　　“没有没有干什么呢别瞎摸。”
　　“哦。”叶修哼哼两声，有点看破不说破不怀好意的样子。笑的像个不要脸的臭狐狸。

　　黄少天这才注意到他这次穿的和之前见的又都不一样，不像在家里见到的土气老直男，也没穿白大褂就不禁欲，可能是因为下班了，换了个风衣外套。看着很精神帅气，也很绅士。
　　打扮这么风骚，没准是去约会。想到这个可能，黄少天顿时有点泄气。

　　“……哥下班了，要去找我弟弟吃饭。”看着叶修调笑的眼神，黄少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嘴瓢把话说出来了。黄少天：我就是个傻子？？？？
　　“你还有弟弟？”
　　“嗯。你要不一起去？醉仙楼给你点皮蛋。”
　　“不去！”又是可恶的皮蛋！

　　“我……缺钙。就来医院拿点维生素片。”
　　“那走吧。”叶修憋笑，看他身高想说你确实是有点缺钙。但是都怕把人再逗一会儿又炸毛咬人，便忙带着他下去刷自己的医生卡给了黄少天两盒橘子味果维C。
　　“等等等等，我把钱转你。”
　　叶修：“那加个朋友呗，走微信。”
　　“嗯。”黄少天咬牙切齿，总有种一切都被叶修尽在掌握，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君莫笑”申请添加“夜雨声烦”为好友，是否同意？
　　同意。

　　黄总的私人微信号里躺进来了这么一个人——备注为叶不要脸

　　而叶修的私人微信号里躺进来了一个“缺钙还喝酒的傻子”。

　　叶不要脸：你之前住完院走了为什么不跟哥打声招呼？
　　缺钙还喝酒的傻子：那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黄少天发觉他果然还是对之前看到的耿耿于怀。而且现在既然没面对面那么就问的大气点，一定要落实到“男朋友”，因为他发现这个不修边幅的叶不修，就像今天听到的那样，竟然还有不少小姑娘小护士惦记着喜欢。
　　都成年人了，大气点，直白点，开……开放点儿！

　　此时叶修正难得收拾出个精神利落的人样儿去和自己的总裁弟弟吃饭，饭桌上又再被唠叨“你什么时候结婚你什么时候结婚您那男朋友到底有影了没”

　　叶修却是无视人前精英背后无敌碎碎念兄控的叶秋，一直忙着乐着低头打字。

　　叶不要脸：没啊。哥非常缺。
　　缺钙还喝酒的筛子：缺缺缺什么？

　　一心跳加速。话痨就结巴了。特别可爱。

　　叶秋：“……叶修你怎么回事。”哥你为什么笑的那么猥琐？
　　叶修抽空搭理他，脸上一副洋洋得意的得逞笑：“有了。马上就有。现在就有了。”

　　叶秋：“……有什么了？”
　　叶修：“你嫂子。”

　　叶秋：？？？？？？

　　人在餐厅坐，嫂子天上来？？？？？

　　手机上，还留着两人对话。

　　[叶修申请黄少天为男朋友，是否同意？]
　　同意。

　　“那，试试呗？”
　　谁怕谁啊！
　　“试试就试试。”

　　至此，这段都市情缘总算是船终找到码头、飞机寻着信号，爱情的火车况且况且着开上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