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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风浪前夕 ...

  •   吕重华独自闭目养神,胸口的憋闷没有减少半分。

      这时候有人叩门。

      重华以为是余子泊忘了东西,又折返回来。

      开门看见来人,吕重华顿时石化。

      来者并非一人,而是三个,皆是青桐书院的学子。

      见了吕重华,面上挂着莫名的笑容,或讥讽,或嘲弄,或轻蔑。

      “怎么,不认识了?难道不请我们进去?”站在最前面的人叫李速,与身旁的李迟是一对孪生兄弟,二人面貌有八分相似,剩下一人是这兄弟二人书院中的好友,名为佟越。

      重华内心打鼓,脚上像被钉了钉子。

      随即,重华换上一副自然神态:“三位是找谁?”

      此言引来对面三人讥讽的笑,李速与李迟对视一眼,便对重华说:“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到了南亭书院就不认识我们几个了?我们是称你为吕重华好呢,还是叫你刘长歌呢?”

      吕重华心里震颤得像打鼓,咬牙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咱们一起去先生那里说道说道!”李迟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颇有威胁的意味。

      一旁的佟越终于开口,脸上横肉明显,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以为换了个身份就能逃出我们的眼睛了,冒充南亭书院学子,刘长歌,你胆子不小啊!”

      吕重华咬着后槽牙,眼中恨意闪现。

      正当此时,余子泊从楼梯处拐上来,见门口推着三个人,变放缓脚步。

      吕重华见余子泊回来,忙将自己所有情绪收起。

      “几位有什么事?”余子泊感觉这几个人的气场不对,一身学子服,却没有学子该有的气质,各个脸上挂着诡异又轻浮的笑容,以余子泊的经验来看,这几个人并非善类。

      “我们来找人。”说着,李速目光看向吕重华。

      “请问阁下知道南亭书院有个叫刘长歌的吗?”佟越反而问向余子泊。

      余子泊不明就里,以为他们真的是打听人的,便摇头:“我并不认识这个人,文芳堂里是没有这个人的。”

      “原来如此。”佟越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有意无意的看向吕重华。

      吕重华像个木头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余子泊迈进门去,见吕重华神色不对,便言:“我发现钱袋忘了拿,便回来取。”

      余子泊的声线将吕重华神游般的思绪扯了回来,吕重华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

      余子泊目光再次扫了这几个人又低声问:“重华,你没什么事吧?”

      吕重华轻轻嗯了一声。

      余子泊回房间里去寻钱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三人此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先恶心一番吕重华,既然见来了南亭书院的人,有的话也不太好说,李速依旧脸上挂着那得意又阴险的笑低声言:“暂且先放了你,今晚子时,书院北边老梧桐树下见,你若不来,知道后果。”

      吕重华皱眉,依旧不发一言。

      三人讥笑着离开,吕重华心中恨意升腾。

      余子泊将钱袋取来,回到门口见那三人已近离开,又见吕重华似乎脸色不好,便追问:“那三个人你认识?”

      吕重华忙否认:“不认识。”

      “他们是不是找你麻烦?”余子泊怎么看那三个人都不像好东西。

      吕重华摇头解释:“没,我不认识他们,他们知道这里是南亭书院学生住的地方,所以来向我打听那个人。”

      “原来是这样,你好好休息,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好。”

      送走了余子泊,吕重华将门关上,回过身来背靠门板,双手抱头,缓缓崩溃滑落蹲坐下来。

      “还是逃不过……还是逃不过……”他表情痛苦扭曲,嘴里喃喃自语。

      曾经被压制的记忆瞬间像黄河决堤,汹涌奔来,将他淹没,绝望的窒息感将他重重包围,他如同跌入泥泞漩涡,再也见不到光明。

      他们说的没错,他不是什么吕重华,他本名叫做刘长歌,几年前,他也是青桐书院的学子。

      家境贫寒,寒窗苦读终于进了青桐书院,因爱慕书院中的一个女学子,所以被李家兄弟还有佟越处处挤兑。

      佟越的姐姐嫁入了李家,给李府老爷做了妾,所以这三个品行不端之人仗着家中钱势便花钱进了书院。

      那个姑娘佟越也一直心悦,正因如此,他们才将刘长歌视为眼中钉。

      处处讥讽羞辱不说,还多次殴打他,最后污蔑他偷了他们的钱,最终逼迫他从青桐书院退了学。

      无奈之下,刘长歌远走他乡,被书香世家的公子吕重华看中,做了书童。

      怎奈好人不长命,在赴京赶考南亭书院的前两日,吕重华失足溺水而亡。

      将吕重华妥当安葬,他便顶了吕重华的名头去考试。

      举而中,顺利进入南亭书院。

      倒不是因为刘长歌贪恋名声与荣华,只不过吕重华生前待他极好,他父母早年去世,唯一心愿便是让他考入南亭书院,可以光耀门楣,没想到吕重华落水,刘长歌便心头一热,这才顶了他的名号,也算遂了他的愿。

      他本以为,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那些噩梦通通都过去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回到孟州。
      他苦笑,而后落泪,又哭又笑形同疯癫。

      知道要来青桐书院的那一刻起,他便预感不妙,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没想到,在双方学子见面的那一刻,三个人就盯上了自己。

      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他觉得一切都完了。

      冒充顶替南亭书院学子,是死罪。

      他只身一人,他不怕,他只是想,书院的朋友还有看重他的夫子们,知道了真相以后,究竟会对他有多么的失望……
      他多想找个人说说,说出来也许会好一些,可是,他每每欲之开口,都觉得难以启齿。

      安静的房间里,他独自抽抽噎噎,一切,都那么令人绝望。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大风大浪,他不知道,这次自己会不会翻死在这浪中。
      从早晨到夜里,他想了无数次去见他们的可能性,他们会做什么,会怎么说?

      ***

      深夜里,四处寂静,余子泊呼吸均匀,吕重华悄声下地,穿好衣衫,开门往老榕树那里走去。

      待他出门后,余子泊转身过来,看着门外,心中有所疑虑,想是,他一定遇上了什么麻烦,而且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事儿和白天那三个人有关。

      余子泊也轻声下地,穿上衣服跟了出去。

      以余子泊的轻功,跟在身后不被发现是轻而易举的事。

      吕重华在青桐书院读了几年,对这里轻车熟路,来到老榕树下,李氏兄弟还有佟越早就等在那里。

      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吕重华停下脚步。

      “刘兄,”李速眉目间带着戏谑的笑容随即改口:“不对,是吕重华吕兄!”

      随之李迟与佟越一同嬉笑起来。

      这笑意让不远处的余子泊反感不已。

      吕重华双手握拳,慢慢走过去,轻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呦,不愧是进了南亭书院,连说话都硬气了不少,你难道忘了当初怎么在我们兄弟手底下活的猪狗不如了?”李速来到吕重华面前,上下打量吕重华。

      “刘长歌,你倒是厉害,冒名进了南亭书院,你可知道,这是死罪!”佟越也走上前来,眯着眼,狼一样的目光透着凶残。

      余子泊隐在一旁听得清楚,他们称呼吕重华为刘兄,看来是旧相识,原来重华兄身上果然是有故事的。

      又转念一想,白天这几个人来找一个刘长歌的,当时就觉得奇怪,想必刘长歌是吕重华的本名。

      事到如今,吕重华不想否认,明知道这几个人既然认出了他不去向人挑明而是约他来此一定是另有目的:“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李速一拍手:“痛快,刘兄,哦不,是重华兄,在南亭书院呆的果然聪明了不少,我们几个兄弟也不是什么缺德的人,只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不是什么缺德的人这句话从他们嘴里吐出来让人觉得莫名可笑。

      三人倚仗权势横行霸道,欺人辱人毫无底线,也配说德这个字。

      吕重华浅笑一声,面带讽刺:“什么交易。”

      话音刚落,佟越走上前来一巴掌打在吕重华脸上:“你这笑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我们?”

      吕重华半边脸被打得木了,愣在那里恶狠狠瞪着他们。

      见他似乎不服气,一旁的李迟撸胳膊挽袖子也要给吕重华一点颜色看看。

      余子泊心下不平,刚要起身出去为吕重华解围,只见李速笑着伸手挡住将要出手的李迟:“诶,别这么冲动,咱们毕竟有求于人,人家刘兄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还是好歹给些面子。”

      仅仅这一会儿,余子泊便将这三人的秉性看了个透彻,佟越相由心生,恶毒凶残,李速是个笑面虎,明里中和按理挑唆,而那李迟,则是没什么脑子的打手罢了。

      这三个人一起,怕是吕重华没什么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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