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亭纪事》乘舟拾星

36、我当这是定情信物

　　夏瑄盯着自己手中的锦盒发愣，越发懊恼自己太怂。

　　明明是为她制作的簪子，明明在外时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唐星河，盼了这么多天，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嘴边。

　　再三思量，夏瑄做了一个决定，转身朝唐星河房间走去。

　　到了唐星河房间门口，夏瑄提了提气，踌躇良久，刚要敲门，便见唐星河从里将门打开。

　　唐星河没有料到他会在门口，夏瑄也没有料到唐星河会这么突然的将门打开。
　　二人各是一怔，却彼此巧妙掩藏看见对方的欣喜。

　　“还有事？”唐星河问。

　　“呃……这个给你……”夏瑄支支吾吾，伸手将锦盒递上，掩藏在广袖里的另一只手已经用力握到指节泛白，似乎只有这样才会给自己一些勇气，不让自己落荒而逃。

　　唐星河双手接过，将盒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了一支精致的黄花碧玉簪子，花芯处以颗颗粉玉珠点缀。

　　“这是……”唐星河抬眼，正对上夏瑄期盼璀璨的眸子。

　　“这是送给你的。”夏瑄认真说着，不再躲避唐星河的目光。

　　一种甜蜜感从唐星河的心底油然而生，刚把压在心里所有的酸楚都烟消雾散，毫无踪影。

　　女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善变，你给她点委屈她就落泪，你给她点甜蜜她就粲然。

　　“很漂亮，我很喜欢。”唐星河也认真的回答，脸上挂着一抹红晕，第一次没有故作挑衅的跟他斗嘴，似乎相识以来，两个人第一次以这个口气对话。

　　夏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盒子里的簪子抄起，动作麻利的举到唐星河头顶，奈何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为女子戴簪子这种活计，笨手笨脚的硬着头皮给簪上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唐星河戴上果然好看。

　　“还好。”夏瑄一句嘴硬的还好，可眼中分明是赞许的神情。

　　唐星河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自己戴着簪子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戴着是不是真的好看，不过那些她都不深在意，因刚才夏瑄的一系列动作，已经让她不知所措，全然无心顾及其他。

　　“你要不要进来喝茶？”收了人家的礼物，唐星河也不好太过吝啬。

　　“好。”本来唐星河只是问问，没想到夏瑄居然一口答应。

　　无法，唐星河只好让他进门。

　　夏瑄真的就不客气的进门，很随意的自斟自饮，一路风尘奔波，进了府确实尚未来得及喝上一口热水。

　　“对了，书院赛马比赛如何了？”夏瑄将茶杯放下，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唐星河一想到这事儿就满肚子火，没好气的答:“让那钟季年得了第一。”

　　夏瑄见唐星河面色不对，语气不善，往常提起钟季年都是一副花痴模样，今天一反常态，一脸怒气。

　　“看你神情不对，似乎对钟季年得了头名深感不悦？”夏瑄才走了不到一个月，这唐星河就善变如此，倒让夏瑄隐隐有些惊喜。

　　“说来话长……”唐星河一拍桌子，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字不落的讲给夏瑄听。
　　夏瑄听后也是对钟季年虚伪的嘴脸鄙夷万分。

　　“早只听说钟季年为人谦和，学习努力，没成想居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夏瑄顾不得为唐星河的“变心”所开心，反而是对钟季年的真面目倍感唏嘘。

　　“这也是为何你一下子这么憎恨他的缘由？”夏瑄半似调侃的说道。

　　唐星河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就觉得丢脸，可还是嘴硬分辩:“我又不知道他会是那样的人。”

　　夏瑄笑的灿然，这会儿心情舒展，只要唐星河不再迷恋钟季年便好。

　　“对了，你不是曾经说过，书院附近的一家馄饨铺子的馄饨特别好吃吗？我这会儿正好肚子饿了，不如你带我去吃，”又望了一眼她头上的发簪:“就当是你给我的回礼。”

　　唐星河摸了摸头顶发簪，嘴里嘟囔着打趣:“我就说，你哪会这么好心送我簪子，原来是惦记那的馄饨啊。”

　　她哪里知道，夏瑄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想跟她多呆一会儿。

　　夏瑄趁她不备，笑得宠溺。

　　夏瑄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唐星河也换上书生常服，来到夏瑄房门口与她汇合的时候，夏瑄上下打量她又问:“怎么换了这一身？”

　　唐星河道:“书院那边熟人太多，万一被人发现了是女的可就麻烦了，以防万一，就这样吧。”

　　夏瑄了然。

　　二人出了府门，见门前只停着夏瑄的马，四处打量也没发现还有其他，唐星河指着马问:“怎么就一匹马？马车呢？”
　　“不过去吃馄饨，还兴师动众的套马车？”

　　“那我怎么去？”

　　“你我共乘一匹，方便些。”说着，夏瑄一脚登上马背，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星河，又抬手拍了拍自己身前空余。

　　唐星河眉目扭曲抗议道:“谁愿意跟你骑一匹啊。”

　　“那我骑马，你在下面帮我牵马也不错。”夏瑄讪笑道。

　　“我才不给你牵马！”唐星河叉着腰抗议。

　　夏瑄麻利的下马，抱着唐星河的腰将唐星河一把举上马背，而后道:“那就不要那么多废话。”

　　说罢，自己也一跃而起，坐到了唐星河身后。

　　将唐星河环住，身体微微前倾，只闻到唐星河发间淡淡幽香。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距离这般亲密。

　　唐星河有些不自在，觉得后背仿佛有一道屏障，温暖又安全。

　　“改日我教你骑马。”夏瑄的声音幽幽从耳边传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星河觉得语气温柔了许多。

　　唐星河将脸侧过一边道:“我才不学呢。”

　　夏瑄轻巧一笑:“不学便罢，去哪儿就由我带着你。”夏瑄此言发自内心，脱口而出后才发觉不对，这样说话也太暧昧了一些，唐星河听得一清二楚，夏瑄倒有些期待她的反应。

　　身体前倾勉强看的见她的侧脸，只见她耳边通红，连带着绯红的脸颊。

　　唐星河不语，强扭过身来看他，没想到夏瑄正探着头看她，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唐星河见他黑晶的眼珠和蛋清色的眼白，瞳孔里映着自己的脸庞。

　　唐星河心跳加速，在胸腔似乎敲锣打鼓般响亮。

　　夏瑄不自然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不自觉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凸起的喉结随之一动。

　　天地万物仿佛不存在，只有哒哒的马蹄阵阵，载着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