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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块树碑 ...

  •   麦穗被风吹起,响声如同细密的海浪,绵延不绝地击打在耳膜上。
      落日余晖铺陈了半边天幕,洋洋洒洒,极尽绚烂。苍穹之下,旷野之上,银灰色巨兽的哀嚎回荡不歇,紧接着,它被看不见的武器撕成碎片,血肉纷纷扬扬落下,染红了金黄色的麦田,如同下了一场腥风血雨。
      血雨里,上衣碎裂的妖怪微微侧过头,只剩下一边的鹿角茂密如树杈,反射出血色的光辉。他的背后,麦穗随风起起伏伏,簌簌作响,宛如成千上万的幽魂在喁喁耳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
      半颗巨兽的头颅咕噜噜滚到玄月的脚边,睁着一只暴凸的眼球,眼球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竖形瞳孔凝固在最恐惧的那一刻。
      玄月和那只眼睛对视了片刻,顿觉遍体生寒。那是他的同族,一只幽阳之兽。
      他止不住地恐惧,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他垂着头,看到一双细弱的,属于幼崽的爪子。
      很快,一双赤裸的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它们踩在黑红的泥土和森白的断骨上,不经意地踩在了他的爪子上。
      幼崽的骨骼是极其脆弱的,无法承受这哪怕是无意的一踩,只一瞬间,就断了。玄月发出了一声猫儿似的尖叫,抖得更加厉害了。
      脚的主人后退了一步,半晌,一只手从身后将他拎起来,还是幼崽的他看到了另一张带笑的脸:“这儿还藏着一只小的,你看怎么办。”
      玄月反抗不了,也动弹不得,他努力地想把自己蜷缩起来,也不敢发出声音,可真的太疼了,抑制不住地从嗓子里一抽一抽地发出痛苦气声。
      “扔了吧。”半只鹿角的妖怪淡漠道,“太弱了,不值得浪费时间。”
      “这可是幽阳的幼崽。”拎着玄月的妖怪笑着说,“一眨眼就能长成了地上这摊血肉一样的大妖怪,你不怕它来找你麻烦?”
      “太弱了,不值得浪费时间。”半只鹿角重复了一遍,“长大了也一样。”
      “哈,也就你敢这么说了。”
      笑着的妖怪随手将幽阳幼兽扔开,和半只鹿角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玄月摔进柔软倒伏的麦草里,他的四周散落着糜烂的血肉和森白的断骨,还有一颗死不瞑目的,同族的眼睛。
      ……
      “玄月?醒醒,你怎么了!”
      令人厌烦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在脑海里,神经发出尖锐的警报,玄月捂着后颈慢慢站了起来。
      沈七叶见他醒了,拉着李宇鹏退后了两步:“我打你电话你不接,结果一下来就看见你倒在这里。”
      “沈空呢?”玄月没理他,习惯性地感受四周的气息,却没有一直在身边的那个人。他睁开猩红的眼睛,眉头皱得死紧。
      “我才要问你,你怎么没跟着他。”沈七叶见玄月脸色不对,又问,“是遇上了什么吗,以你的身手,不该这么容易被放倒。”
      玄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说:“我去找他。”
      “你方才看到那丝线把他们带往什么地方了?”
      “我去找他。”玄月又重复了一次,他的目光涣散了一瞬,很快再次凝聚起来。
      “……”
      “我去找他。”此时玄月的眼里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了,他的精神还停留在那片金红色的麦田里,徒留□□于现世。只是执念深深扎根在这具血肉之躯当中,驱使着他对外界作出反应。
      沈七叶冷眼看着玄月摇晃着走向大门,他的影子激烈地扭曲着,仿佛有无形的火焰在灼烧着这个本该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妖怪。
      忽然,沈七叶注意到,玄月的后脖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团乱麻似的黑色花纹。
      这一发现让沈七叶心底陡然一沉,他单手结了个印,手中立刻现出符纸做的链条,链条在显现的下一秒就绷紧了,另一端牵在玄月的脖子上,刚好盖住了那团黑纹。
      玄月被链条拉住,脸上终于有了些别样的情绪,他转过身,望向制住他的沈七叶,瞳孔发红,眼角充血。
      “狗子,这链子是你主人做的,认不出来?”沈七叶攥了攥链条,“小空怕他不在的时候你突然发疯,就把权限给了我一份。”
      玄月的身影一晃,闪现在沈七叶的面前,一手卡着他的脖子,“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弄坏链条,但我可以弄死你,人类。”
      “你还想不想找他了?”沈七叶拉住了受刺激发出嘶叫的李宇鹏,有点头疼,这一个两个的都是问题儿童,手印一变,索性把他们两个都捆了起来,“我看你也不知道那丝线会把人带到哪里去,刚好,我有线索……”
      嘭的一身,住院部大厅的后门被推开了,接到消息周明烨焦急赶来,刚好撞见了沈七叶,也不管另外两个人形妖怪,上来就要揪沈七叶的领子。
      沈七叶的头更疼了。
      “小阳的定位又消失了!”
      “傻哥哥你冷静点,小空也跟着去了,要是他也没法解决,我们就更不可能搞得定了。”沈七叶把捆住的李宇鹏往周明烨手里一丢,“也不能干等着,来了就一起去找人吧。你手里这小孩是关键,别弄丢了。”
      ……
      周明阳在一阵心悸中醒了过来。
      他的眼前依然充斥了密密麻麻的丝线,凌乱扭曲地搅在一起,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他往身后看去,来时挖出来的通道已经被丝线填充了,看不到任何有人走过的痕迹。
      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自己所在的并不是现实世界,他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梦境或者幻觉。
      手机时间一开始就停滞了,没有信号,电量没有消耗,打开任何东西都是空白的,手电筒功能也失去了,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他一直在数时间,数了快有两天了,这两天里,他的精神疲倦到睡了过去,但身体丝毫没有饥饿的情况,他用掉下来之沈七叶塞给他的水果刀划了自己一刀,没有伤口,没有痛感。
      好消息是,在梦境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对他实际造成影响,之前的浪潮也不一定是实体;坏消息是,他到现在为止根本找不到任何脱离这个梦境的办法。
      他被完完全全地困在了这里。
      周明阳百无聊赖地想,万一这个梦境和外界的流速不一样就有点意思了,或许等人找到他,他的精神已经走过了百年,变成沧桑的老头子。
      他趁这个缓慢的时间翻检了脑子里的记忆,果然又发生了变化。第一个变化就是,他所背下来的发票的记录上,里面有一条录音笔,他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要买下它了。
      他习惯于将自己的行为控制在理智的因果之下,一切行动和思虑都有充分的理由,逻辑链长且深,互相交织,相互印证,最终做出行为。
      也许他无法记住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但绝不会莫名其妙做某件事。寻常的他根本不需要录音笔这种东西辅助记,如果记忆出现了问题,他大概率会采取记录在纸页和手机里的方式,而非买录音笔这种带着监视意味的东西。
      那就有点意思了,“买”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对现在的自己一个提醒。
      提醒自己把东西记录在纸页和手机里是没用的,提醒自己不久前的他发现记忆发生了变化,并且预测在不久之后会再一次出现同样的情况。
      这就是“又”的原因。
      再换个角度,把东西记录在纸页和手机里为什么会没有用,最有可能的原因,是这些承载物很容易丢失。绝不可能是他主动丢弃,那么就是有人或者妖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直跟着他,读取他的思考,抹消他保存记忆的东西。
      同时,这个过程很可能是个周期性,甚至是触发性的,让他有时间做点小动作,留下点线索。显然线索留得还不够,他无法推断出这个修改他记忆的人是谁。
      人的大脑是极其复杂的,思考可以是跳跃式的,也可以是像周明阳这样得如同蛛丝般交错勾连着。要将某一段记忆修改得天衣无缝本就十分困难,再把现实世界的痕迹消除,更是难上加难。
      周明阳靠坐在透明的丝线堆里,一只手横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把玩着水果刀。他仰头看着周围,光线从丝线的空隙中一点点渗透下来,远处朦胧的白伸延到近处,便成了晶莹剔透的色泽。
      他随手扯了一段细丝,用力地缠绕在手指上,缠出一道道泛白的痕迹,缠成杂乱无章的一团乱麻。
      如果有熟悉的人他身边,定然会惊异于他此刻的模样。那是从未展现在人前的样子,神情凉薄,唇角压抑地紧抿,眼睑微微垂下,遮盖住其中锋锐的寒光,只一闭眼,风暴咆哮、雷鸣电闪就泯灭于他的双眼中,不见踪影。
      他将丝线缠在了水果刀上,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左手背。
      鲜血溅开出糜烂的花,钻心的疼痛一直从手掌蔓延而上,这点疼痛叫他的精神上有一丝奇异的畅快。很快,他的手指开始抽搐,周明阳迅速将水果刀抽出来,撕了点衬衫随意包扎了一下,等不再流血之后——
      他再次将水果刀捅进自己的眼睛里。
      陷入黑暗之前,周明阳还在思考,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可图,让那个藏在幕后的东西花费大力气修改他的记忆,还要抹去现实痕迹。
      那个幕后者也许并不能操控所有人的思考,如果有这个能力,做什么不行,非得盯着他呢?即便如此,作为被盯上的一方,他花费大量精力和藏在他脑子里的东西打擂更没有必要,这样只会让他陷入记忆改变、发现问题、寻找迹象、确认记忆被修改的循环中跳不出来。
      那就干脆逼那位幕后人一起跳出循环吧。
      周明阳想,如果他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值得他人觊觎的,就只有这双眼睛了。刚巧,从买下录音笔到忘记为什么买之间短暂的时间里,他用过一次魔眼,也就在不久前被丝线扯下楼。再往前推,遇见李宇鹏的时候也用过一次魔眼,那天晚上为什么破坏病房也要除掉李宇鹏的原因,他刚好也不记得了。
      他到底想得对不对,那就试试看吧。
      ……
      “查到了?”沈七叶从后面勾住周明烨的肩膀,探过头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不难查。李宇鹏家庭确实有点问题,她母亲出轨,生下他的时候都不知道是谁的种,便宜父亲发现了,就当没这个孩子。现在变成这个模样,连母亲也懒得看管,随便找了一个穷亲戚当护工。”周明烨往下拉了拉,眉头越皱越紧,“你叫我查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带着小空他们消失的妖怪是碑树。”沈七叶一边说着话,一边越俎代庖翻周明烨的手机,“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后来鹏鹏背上显现石碑的影子,我才有所觉。”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玩意儿?”
      对于周明烨对妖怪不甚赞同的态度,沈七叶毫不意外,他笑了笑,随意岔开话题:“系统里有人就是好,查什么都方便。听说小阳之前也找过老秦?估计他要被我们烦死我了,你别管,让我看看……”
      “你刚才说的碑树,有什么特性?”周明烨拍开他的手,追问道。
      沈七叶一愣。
      “你以后别找秦诺了,藏着掖着反而容易出问题,直接找我吧。”周明烨说着,忽然感觉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没了动作,疑惑地转头看过去。
      “你这是……等会儿,我有点震惊。”这会儿沈七叶一改没骨头的懒散模样,后退一步,后背站得笔直,“你这是接受我们这群人了吗?”
      这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被打击太多了。
      他并不像周明阳那样天生能视不可见之物,能看见妖怪纯粹是个意外。在一场车祸里,他奄奄一息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形貌怪异的生物,怪物受了重伤,倒在他流出来的血泊里,却将最后的力量赠予了他,自此,沈七叶捡回了一条小命,外加多了看见不可思议之物的能力。
      后来他发现,这个妖怪是另一个世界调率者,那是一个调率者争斗不止的时代,他不幸被卷入了进去。
      为了重组世界观,或者纯粹是满足个人的好奇心,他开始研究那个世界的构造原理、居民组成。也许他本身就有天赋,法术学起来很快,妖怪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生态,隐藏在人类的阴影里,却有无穷无尽的乐趣。
      然而,另一个世界的书籍文字再怎么整齐码放在书架的一角,还是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就像他自己,再装得像个正常人,亲近者自然会发现端倪,现实生活还是无法避免地受到影响。
      谈了一段时间的女朋友分了,亲友疏离,邻居闲言碎语……他一开始想得很好,总会有那么几个人能理解他,刚开始确实如此,但时间似乎放大了这丝格格不入,慢慢的,很多人都散了。身边来来往往的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委托人,后来多了个沈空,仅此而已。
      周明烨属于一开始就明确表示不理解的那拨亲友,只是这个人家庭复杂,本身脾气臭且硬,工作原因接触到的不少怪事,他们碰上的次数多了,就勉强凑一块当个损友。
      没想到这硬石头如今难得软了一回,真叫人啧啧称奇。
      “我还能怎么办?”周明烨揉了揉额头,眼角眉梢露出一丝无可奈何,“我当初就不该同意小阳去南姜那么远上大学,还不是听信你说有可靠的人在那里,不会有事。到现在为止,他的定位消失多少次了?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一次比一次危险。”
      他顿了顿,看向沈七叶和他身后绑着的据说是妖怪的东西:“我也只能帮点小忙了,至少能把事态控制住,别每次都无从下手。”
      “我怎么没这么好用的傻哥哥呢。”沈七叶表示他有一丢丢酸,“不说了,再扯下去那边的狗子要疯。我要你找鹏鹏的经历,其实是想找到一个让他从正常小孩变成这个样子的节点。
      “那些丝线是碑树的一部分,碑树在一些妖怪的口中,又有另一个名字——纠错树。它出现的形成实体的时间不长,也就几百年,却对于维持妖怪世界的生态有重要作用。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调率者的在位者一直在换,很多事情无法开展,就由纠错树代为执行……扯远了,总之它会将一些不合理的存在拖进另一个空间,用石碑镇压,直至其消亡,我们家的两个小朋友应该是被拉进了这个空间里。”
      “不合理的存在?”周明烨马上抓住了重点,表情很不好,“你是说他们两个人?”
      “很显然不,且不说小阳,我家沈空本身就是妖怪世界里极为重要的存在,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被拖下去。”沈七叶摁住了逐渐暴躁的周明烨,“为什么拖下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找到这个储存‘不合理’的空间。”
      “这小孩身上有重要线索。”周明烨马上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李宇鹏面前,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骨骼不自然弯曲,身体瘦削的孩子,皱起了眉:“他这个模样,才比较符合‘不合理’的定义吧?”
      “你说到点子上了,碑树是如何确定‘不合理’,且保持一定公正不会误伤普通人。一个比较靠谱的解释就是,这一事物周围大多数甚至全部生物都认为其‘不该存在’,甚至于他本身都认是如此认为的,那么碑树就会将其视作世界的异物,而进行清除。碑树体形巨大,一般不会挪动位置,我们只要找到它上一次动手的位置,就能进而找到这个异空间的位置。
      “妖怪是源自于某些情感,再加上一定契机而形成的,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心想事成’了。”
      沈七叶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看着沉默且瘦削的李宇鹏,不禁开始怀疑,能让一个孩子走到怀疑自我存在的地步,那该是如何深重的绝望?
      局外人能对着他人一纸沉痛经历作出粗浅的判断,不痛不痒感慨两句;好事者扯来大道理,以为劝慰两句就能解开当事人心结,一切和平。
      哪有这么简单?
      然而除了如此反驳,当事人还能说什么?
      沈七叶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妖怪附身让李宇鹏变成了这副模样,殊不知先后关系调了个个儿,是这孩子自己先产生了自我否定的想法,才会引来纠错为名的碑树,阴差阳错之下,他没被拖下异空间,只留了一块沉重的石碑在身上,长年累月之下,皮肤被扯得薄如纸片,骨骼不堪压迫而扭曲弯下,最终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所不知的是,周明阳也曾如此怀疑过,但他们并未就此作出交流,否则说不准早早发现了这一切,从而避免一方被拖进异空间,一方还在绕着圈子追寻真相的窘境。
      周明烨却想的是自家弟弟。
      曾经的周明阳何尝不是生活在无边无际的否定中,身边的人全都抵触着他的存在,是否他自己也怀疑过自己,像他们面前的这个孩子一样,惨烈而绝望地拒绝着世界。如果没有人把他捞出来,或许在某一个未来,他也会被碑树定义为“不合理”,从而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一切也许只有周明阳自己知道。
      “鹏鹏的父亲发现妻子出轨,孩子不是自己的,差不多在两年前,那段时间鹏鹏大概有所发现,在学校里的表现越来越恶劣……不,还不够,表现恶劣本身也是自我意识旺盛的体现。”沈七叶十指互相抵着,点在下巴上,他们就像冰冷的旁观者,无情挖掘一个人悲惨的过往,即使并不愉快,也要继续,“直到半年前,他才被送到医院,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一定发生过什么。”
      周明烨马上把范围固定了,逐条看着。
      “之前我就有点奇怪,这孩子的父亲委托我解决这个事,却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他母亲非常忙,脾气也差,不像个能照顾人的;护工王姐就更不用看说了,躲着鹏鹏还来不及。那从家庭关系破裂到住院的这段空档里,谁来照顾他?”
      “他的祖母带的。”周明烨手指翻得飞快,“最开头有写,一直是祖母带的,父亲不管之后,大概是带出感情来了,这个老人仍然关照这这个并非亲缘关系的孩子。等等,去年三月份,他的祖母失足坠楼去世了。”
      “鹏鹏在场吗?”
      “这边信息没这么细,可能性很大。”
      “我打电话问当事人。”沈七叶语速飞快,“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太慢了,当事人随便扯个谎要浪费多少时间?我直接找人查。”周明烨这么多年公安系统不是白干的,一条条指令发下去,调李宇鹏家里流水定位医院,查就医档案,找救护车路线,定位事故地点,对照当时新闻,很快信息汇总到了他手中,“金市商场出的事,有记着拍到了,当时小孩也在现场!时间在去年9月,距离鹏鹏进医院差不多两个月。”
      “时间很近了,小阳上一次也是从商场遇到了鹏鹏,把他带了回来,商场这个地标一定很重要!”
      “金市离这里不算太远。”
      “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块树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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