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只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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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先生——周明阳对于这种穿着一丝不苟，气质优雅从容的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带上“先生”的尊称——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衬衫黑西裤，像一阵夏末微凉的清风，带着温和的微笑缓缓走进病房。然而周明阳却感觉到“沈空”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只躲在了床边，探出半个脑袋悄悄抬头看着来人。
周明阳：……能不能换张脸再卖萌啊摔。
不知道为什么，玄月先生虽然笑着，但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听说你住院了，我顺道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谢玄月先生关心，我挺好的，没什么大事。”周明阳有点惦记那个“奇特的力量”，但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面对这种社会成功人士（妖？），他总是有一种没来由的仰慕高人的感觉，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玄月先生仿佛看出了他的疑问，声音温和：“关于你的力量，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有这样的感觉，具体的，或许可以让我的主人给你看看。”
周明阳：……主人什么的，这个称呼是不是有点羞耻？
玄月先生看向“沈空”：“我奉命来带走这只缺面，在这之前，我可以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是它替你挡了一灾呢？”
周明阳一愣：“就那个，它头上有伤啊，刚刚还在流血，咬了我一口就不流了……”
这下愣住的换成了玄月先生，他看了看一脸无辜的缺面，在他的眼中，这只缺面和正真的沈空接触、复制时，沈空还没有受伤，因而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伤痕。“哦？那可真是不得了，你看得出来它的本体吗？”
“看不出来。”周明阳顿时有点沮丧，“我以前都能看出来的……”
玄月先生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连它有没有受伤都无法看出来，还是明阳同学你比较厉害呢。”
“不不不，我很弱的。”周明阳飞快的反驳，又发觉自己说这话说得好像不大对，立刻弱弱地补救，“玄月先生您才是真的很厉害，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您跟着我，您是在找缺面吗……不不不，我不是在怀疑您跟踪我，我只是……”
周明阳在心里揪头发：完了完了，我是怎么把玄月先生说成变态跟踪狂的，他之前才说“顺道来探病”，我这么一说简直是当面打脸，他会不会生气了……
“啊呀，被你发现了。”玄月先生不愧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妖怪，一点也不气恼被周明阳揭老底，笑吟吟的说，“这该怎么办呢，要不然我干脆吃掉你好了。”
周明阳：……
缺面：……
玄月先生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只吓得毛都炸开了，差点笑出声：“别紧张，开个玩笑。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这只缺面，除了上次在你身边抓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能找到它。缺面是一种很奇特的妖怪，它没有自己的‘脸’，却能模仿从死物到活物的各种各样的事物和它们的气息。你也看到了，我无法识破它的伪装，就想着在你身边可能再次出现，就一直跟着你。怕你吓到，我并没有现身，不过看来你已经发现我了。这点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
“不不不，您不用道歉，我理解的。”周明阳小声说。
周明阳没说的是，要不是这一次缺面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法发现一直被玄月先生跟着这一点。
他小时后因为对气息过于敏感，容易被惊扰然后生病，所以一直不敢太过仔细分辨别人的气息，但是在没有意识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受到一些影响。周明阳最开始迷迷糊糊感受到玄月先生的气息是在上课做噩梦那会儿，他以为那是沈空瞪他的缘故，现在想想应该是玄月先生。然后是在路边和被砸昏过去那段时间，王乐康说是沈空帮的忙，他还不怎么相信，以为是玄月先生伪装成的沈空显了形，才被王乐康看到。谁又能想到，一个素不相识，还那么厉害的大妖怪就这么一直徘徊在自己身边，偏偏他们两个的气息还很和谐的能够融合在一起，使得周明愈发的傻傻分不清。
直到缺面携带者那种澄澈又令人安心的，和玄月先生截然不同的气息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时，周明阳才豁然开朗。
话说那个有点凶的沈空，才是真·大好人啊。
玄月先生打断了他发散的思绪：“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那我就把缺面带走了？”
“嗯……”周明阳习惯性的附和了一下，然后卡壳了，欲言又止的看着玄月先生。
而“善解人意”的玄月先生这一次并没有说什么，向“沈空”招了招手让，“沈空”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也不知道玄月先生是怎么做的，随便捏了两下，“沈空”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直到缩成了枕头大小。
周明阳终于理解了这家伙为什么叫“缺面”——
当然学术一点的说法就是如刚才玄月先生所言，千变万化，没有自己的“脸”。事实上，这么一团蓬松毛绒像一大团棉花的东西，有“脸”也根本看不出来啊……
周明阳按捺不住，手贱摸了一把，这棉花球一样的妖怪手感真是巨赞，浑身毛乎乎软绵绵，令他惊奇的是，这缺面不像有些妖怪一样是冰冷的，摸上去竟然透着一股温热。这只小妖怪眨着黑亮黑亮的眼睛使劲儿瞅着周明阳，小眼睛里委屈巴巴的。
在这样的目光下，周明阳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那个，您能不能别……”
“嗯？”玄月先生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
“能不能别带走它，它也没伤人……”说着说着，周明阳的声音低了下去，就算缺面看起来就像个小动物一样无害，但它本质还是妖怪，它能交流，会咬人吸走别人的力气，甚至会拽着他想要钻进自动贩卖机里，周明阳自身对于妖怪更是避之不及。况且玄月先生说了“奉命”，周明阳对缺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根本无法也没有立场阻止玄月先生带走缺面。
就在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出去多时的王乐康手里还提着食物，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周明阳：……
电影里每次主角进行到关键时刻就会被打断，没想到他咸鱼周明阳也经历了一次。这两个真·标准人类完全没有意识到病房里还有两只妖怪，自说自话的就坐下了。
“明阳你是不是等急了？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是粥哦，你早饭还没吃吧，看我对你多好……”
周明阳嗯嗯的回答他，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看向缺面那边。
玄月先生向他微微笑了一下，修长的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 “禁声”的动作，无声地对他说了句话，然后就像妖怪们经典的退场情景，一阵风似的带着缺面消失了。
周明阳尔康手：喵喵喵？你说的啥，别玩了大哥，我看不懂唇语啊！
“哎哎，回神了，医生问你话呢，阳哥你发什么呆？”
“啊，医生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有点头晕。”
“你看起来不太好啊，虽然只是轻微脑震荡，但还是再去做个检查看看，万一不行你还得住院。”
周明阳：……不！跪求不住院QAQ，之前那影子怪消失了，但是肠子幽灵可还在这儿呢！
检查完之后，这一上午基本上也就过去了，两个人饿的饥肠辘辘，幸好周明阳没什么大事，最近注意多休息就可以了。
两个人吃了一顿病号饭，坐在回程的公交上，王乐康翻着手机，忽然哀嚎出声：“我去，忘得一干二净，今天早上有班会啊，我们完美错过！”
周明阳除了头晕还有点贫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为了班会买的AD钙瞬间跳上心头怒刷存在感：“我们买的零食呢？送过去了没？”
“我让沈空给捎回去了，明阳我发现你是个隐形吃货，之前被砸昏在地上就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我以为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结果一听，喵的竟然在念叨你掉地上的零食。行了，班长在群里说给你留了一排AD钙慰问病号，这样总放心了吧？”
不，我并不是吃货，相信我！周明阳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我一会儿谢谢他。”
“谢什么，你就是太客气了。哎呀，真的可惜，他们刚刚玩的可嗨了，两个转专业过来的妹子长得好看又活泼，就是男生们有几个太含蓄了带不起来，思诚刚刚还在跟我吐槽，说要是我去主持肯定不一样。对了，说到这个，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想问你。”王乐康放下手机，努力憋住脸上的表情，作严肃状，“阳哥，看不出啊，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奔放的男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周明阳：“？”
王乐康不忍直视的指着周明阳的脖子：“你看看你，还给我装，刚刚在医院里，我就出去了那么一会儿，你脖子上就多了一圈牙印，是不是趁我不在和你女票这样那样了？”
周明阳：……
女朋友没有，顶着沈空脸的妖怪倒是有一只。
这个让他怎么答？牙印总不能说成蚊子咬的吧，要不然说是狗咬的？可是医院里哪来的狗！啊啊啊到底应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周明阳的省略号表情在王乐康眼中自动转化成了心虚默认，他左眼写着“八”，有眼写着“卦”，要不是公交车前后座隔着，他肯定憋不住差扑上去提着周明阳的领子摇晃了：“果然有了对吧对吧，长什么样，漂亮吗？我认识吗，脱单请客吃饭介绍一下啊亲~”
周明阳：……单身十九年，一朝被脱单，还没法澄清事实，着实有点憋屈。
“说起来，你不是怕鬼吗，怎么我一回过神来你就从路对面走到了工地下面，虽然那地方有铁皮围栏隔离开，但总归也不太安全。”
周明阳想了想回答：“那时候有个女生要我帮忙拍樱花，我想找个好一点的角度，那时候人也多，可能不知不觉就走过去了，我被砸的时候那个女生就站在我的旁边来着。”
“女生？”王乐康疑惑的问他，“有吗？我好像没看到诶，也许是我没在意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女生也太不厚道了。你可是为了帮她拍照被砸了，怎么说也应该过来探个病吧。”
“可能被吓傻了吧，没关系的，是我自己倒霉。”周明阳说着，表情有点不自然。在他听见王乐康说“没看到”的时候脸色就有点不太好了，因为这样的事他遇到过太多次。
有些妖怪习惯以人类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再加上时下年轻人染发、戴美瞳、cosplay，这让本来就有点不太能分得清妖怪和人类的周明阳更加困惑。有时候他跟他以为的“人类”打招呼，在别人眼里就是对着空气自说自话。陌生人或许会觉得他在讲电话什么的，不会特别在意，但是跟熟人就不太好解释了。
好在王乐康自己圆了过去。要是全天下的妖怪能给自己贴个“我是妖怪”的标签就好了，这样能省他多少事啊！周明阳第一百零一次在心里这么想着。
所以那个女生到底是不是妖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只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