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342、恢复人形

　　金光流转间，阵上的那摊肉糜在一股无形力量的作用之下抟聚，渐渐有了人形。

　　如果可以，刘彤明并不想要见证这一幕，虽说这让她察觉到自己在不知觉间愈加浓厚的魂力和精神力交缠在一起，于此地凝出了个半实体状的自己来。但这种好似魂魄离体一般飘荡在一旁，眼看着自己早已化作肉糜的身体，如湿润的恰当好处的泥土一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团捏成型，并渐渐向着她的样子靠拢……
　　说实话，这对刘彤明而言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尽管现在的她并没有实体一说，但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还是无法避免的清晰着。

　　所幸的是，很快她便被某种不可抗力给吸到了那个由她的肉糜捏造出来的“尸体”之中，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和状态，恍若方才的一切也不过是大梦一场。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或什么心理原因，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更加白皙紧致了，尽管这并不怎么明显，但刘彤明就是觉得那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在重塑身体时还顺便完美了下自己。

　　没有理由，毫无道理，就是这么觉得。

　　也不知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刘彤明看见那女子再度现出身形，张嘴便欲问上一句，只见对方点了点自己，笑着将葱白的手指放于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功德天降，刘彤明再顾不得询问些什么，只得盘腿打坐接受这场天降的好处。
　　但仔细想想，她似乎什么都没做？明明刚刚经历了一切，可刘彤明不知为何现在就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似乎这一切早已隔世，似乎多年之前她曾经历过方才的残酷——

　　受了这全部的功德，感受着体内彭拜翻涌的陌生力量，刘彤明特意探查了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却又全然失去了那刚刚还在体内翻涌的力量的痕迹，并且她未曾提高分毫实力。

　　闭目静默了一阵，刘彤明睁开双眼看向那女子轻声笑着问了一句。
　　“聊聊？”

　　女子轻笑一声，缓步而来，席地而坐，直面刘彤明，举止间自是万种风情流露而出。
　　“你想问些什么呢？”

　　“比如说杨陌颜的到来，你似乎并未阻止，先前我化作一滩肉糜的时候你也未觉惊讶。”没有提及那股定然是与那烂人身边跟着的那个姑娘有关的，消失的陌生力量，也没有将方才的恍惚透露出来，刘彤明只是偏头看着杨陌颜最后消失的地方状似平静的陈述着。

　　“早已注定的纠缠不是简简单单的阻止就能够轻易带过去的。”女子似是轻叹了口气，那浅淡细微的动作和似蹙非蹙的秀眉似乎都在无意间诉说着主人的无奈，可话语间却并不像她面上所显得那般软弱，两相对比之下，她这番作态甚至会显得原本正常的语气过于强硬了些，好似刻意如此一般。

　　刘彤明看着她，眼中尽是不解，这次她倒是没有遮掩，可对方也并未有出言解释的意思。

　　“与其叫你日后缠上什么恶果，不若现在一刀了断，干净利索。”无视对方的不解与疑问，也没说他二人纠缠复杂的关系，女子只是笑了一下，表情甚至有些慈祥，似乎这个问题她不做解答刘彤明也会知晓，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再说，有着先前孟刲的那一遭，他的情况纵使再怎么严重也不会到那种天上地下再无此人的地步。若你实在恨意难消心中郁郁难了，将他魂魄重聚之后在做消遣就是，至多，玩够了，清洗干净后再将人送入轮回全了这一番恩怨纠缠也就是了。”理了理鬓角的发，女子笑着说道，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会给杨陌颜带去怎样的未来，神态举止中更是并未将此当做是一回事儿。

　　此时，女子久处高位的傲慢这才显露出来。

　　刘彤明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

　　“我总感觉——”沉默半响，刘彤明徐徐开口，面色如常的问了一句。“这个阵法一开始是会将我弄成那种肉糜般的状态，裹挟着我的灵魂一起消散在这世间来弥补，或者说填满这一切的是吗？”

　　女子轻巧的点了下头，出人意料的应承下此事。

　　“那你……”刘彤明想问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换了个轻巧的问题。“最后又是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呢？”

　　“由于时代不同很多东西或许早已断裂，我可能表达得不是很清楚。”女子沉吟了一阵，“我是在孟婆大神陨落的那一刻窥探到了一些东西而决定冒险赌这最是渺茫的一线生机的。”

　　“你就不怕我会叫你失望吗？万一我并没有来到这阵法之中，那你留下的那些对我的好处不都白瞎了吗？”

　　女子闻言就笑，也没有否认刘彤明话语间试探的，早先在家族时受先辈遗泽而有的特殊是源于自己的这件事。“所以我将你弄成了我的后代啊，无论最后你有没有来到这，总归我阿依古稀都是能够流传下去的，这就足够了。至于剩下的，那就是后人需要苦恼忧虑的事了，毕竟我也不能够一直护着他们不去投胎。”

　　“似乎……”刘彤明微微皱眉，“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就早早算计好了一切，你怎么就能够这么肯定的坚信我一定会如此呢？”

　　“因为最开始你是用我身上近乎一半的血才诞生出灵智的啊~”女子微微眯起双眼，轻快且理所当然的说道。

　　刘彤明瞳孔猛地放大，看着对方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这么惊讶，由于此事的特殊性，我既不能够找一个现成的东西来塑造你，更不能够放心的任由你在俗世间慢慢诞生出灵智……那样实在是太慢了，而且不确定性也实在太多了。”叹了口气，女子似乎有些苦恼。“由于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多了，无奈之下，我也只好试试用自己身上的半数血液来浸泡你，想着此举会否使你诞生出灵智并继承我的某些特质啦！”

　　试试？
　　刘彤明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所以……”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在我还没有面世前就早早布置好了一切的啊？！

　　“你付出了这么多实际上也只是做了个就连自己也不甚确定的豪赌？”刘彤明微微皱眉，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心下却总算是明了为何自己未来的公公一直唤她叫做“疯婆子”了。

　　女子笑着点头，面无异色。

　　刘彤明看着她，也不知怎地，猛地就想起了玉影，仔细一想，或许她们阿依古稀骨子里都有着一份潜藏极深的疯狂，而这份疯狂可能就源自于面前的这个人。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轻声打断了刘彤明蔓延出去的思绪，女子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一大堆的问题要找我解答呢！”

　　“我问了你就一定会告诉我答案吗？”刘彤明露出个标准的假笑，礼貌却并不对此抱有什么希望。

　　她明白，有些东西是只有强者才有权利知晓或改变的，弱者除了被动接受并尽量将一切维持在对自己有利或无过大伤害的水平线上之外，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甚至可能起到反向效果。

　　毕竟问的太多了也会招人厌烦，哪怕对方给了你提问的权利。

　　“唔~”檀口轻张咬住微微弯曲的食指，女子看着刘彤明，眸中星星点点的尽是笑意，她故做出一副难办的样子实际上却根本没有思考，回答得也格外迅速。“确实不一定，毕竟谁都说不好你提前知道这些将来一定能够获知的不公平，会否影响你现在的心性和未来的发展。”

　　“哦——”刘彤明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就是说之前被诸多插手的我的生活，是在你们确定一定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性和未来发展的前提之下做的喽？”

　　女子没与刘彤明相对视，偏过头去有些尴尬的遮了一下侧脸，挡住了自己大半表情，也使得刘彤明看不到她唇角挂着的那抹温和的笑意，犹自辩解道。“我也着实没没有想到会搞成这样……本来我的原意一直都是想要借此绵延下族群，毕竟当时我既然窥探到了这份危机并也能够在能力范围之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便不存在什么偶然了。”

　　刘彤明没有说话，心想这份遮掩尴尬的动作可真够巧的，竟能够将所有可能会出现不对之处的地方都给遮掩住了，叫人无法分辨，又不能够对此发出什么质疑。

　　微微缓了一会，女子见刘彤明也不说话接个茬，也没什么疑问产生，便自然的将手放了下来，真诚而坦白的注视着她说道：“只是没有想到你在正式面对这个世界后产生了某种不可测的变化，搞得后来我也不得不多番修改阵法以求将来尽量无有疏忽。”

　　刘彤明顿了一会，也不知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见她看着对方轻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女子的作为。

　　从始至终，刘彤明一直没有问些真正可能会冒昧的问题，隐隐有的某些疑惑和猜测也都尽皆压在心底，关于女子话语中透露出来的“现成的东西”更是没有表现出分毫兴趣，就好像她不曾在意过这个愈发叫人无法细思的恐怖词语一样。

　　女子的笑意似乎更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