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313、终于窥探到的可怕

　　阵法终究还是成了，空出来的那个缺位由跟众人相处时间更为长久的慕宸顶了上去。

　　杨陌颜被一股渺渺升起环绕在他身边的青烟团团包裹住，于这诡谲莫测的战场之上，毫发无伤的呆愣着，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熟悉的阵势。

　　那大致排列十分类似北斗七星却又完全不同，左右两侧皆有人守望攻防，前后又不缺人控场，每一个位置，一个人的配合都十分至关重要。这曾是他学习掌控了许久的必备技能，而如今，却在别人的手中大放异彩，甚至出现来之前他们曾经演练之时从未出现的场景。这种隐隐招来天地灵气为阵中之人疗愈着伤势，并十分顺服的为众人所用的景象，是前世从未出现过的。
　　是因为九个人更好控制吗？还是少了一个他之后变化就会大到这种程度？

　　身处于战场之上，周围处处沸腾着热血，似乎就连此处的空气也比别处躁动不少，可杨陌颜此时却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他突然有点搞不明白自己这么费力不讨好究竟是为了什么了，怎么好似离了他之后所有人都过得这么美满了呢？
　　美满的简直叫人嫉妒。叫人忍不住的想要将这一切悉数毁灭殆尽！

　　猛地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望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着前面正在浴血厮杀的女子，他好似坚定了什么，想也没想的就冲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人需要你。”冷淡着声线陈处着自己的想法，刘彤明不动声色的说道。

　　杨陌颜看了刘彤明好久，这才缓缓回了一句。“那又如何？”

　　刘彤明不耐的皱眉，就连君莫邪也以为杨陌颜是想要耍什么花招，其余众人更是直接隐晦的调整了武器的朝向，随时打算应策。

　　“你们身后的土地，也是我生长起来的地方，是承载着我所有悲欢喜乐的存在，如今人非昨昔，我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使得这片其实与我的关系都不怎么大的土地还努力的保持着它原本的模样，来缅怀那曾被我亲手毁掉的过去了！”

　　刘彤明深沉的看着他，身形动作都未停歇的配合着师兄弟来斩杀敌人，末了叹了一口气，听不出情绪的说道：“原来……你也知道过去是被你自己亲手毁掉的啊！”

　　杨陌颜一时呐呐无言，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的衣摆，可迎来的却只有一片冰冷的剑锋。刘彤明将人逼退之后便隐去了身形，不再投注过去半分注意，只专注的配合着师兄弟们斩杀着眼前的敌人。

　　终究，这场战争他们还是以惨淡的结果取得了胜利。
　　一份沉甸甸，布满着血腥与年轻生命的胜利。没有人因此而高兴，就像这满目疮痍的土地就算被施以大神通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一样，疮伤一点被烙下了，就很难痊愈。

　　然而，纵然这场战争胜利了，可这事情却还尚未完结。

　　望着越发浓郁的黑云，看着那已经遮挡到完全分辨不出白天黑夜的天空，这一想法，在每个人的心里渐渐明晰了起来。
　　只见远方雷劫遍布，轰隆作响，一白衣长发神色淡漠疏离恍若天人下凡一般，挥手间便驱散了此间威力巨大的雷劫，使得那天上积累起来的黑云越发浓重深邃了起来，一时间，似乎就连天与地的界限都不那么分明了。

　　江景然看着那人，乍然紧握手中之剑，额头青筋是猛地绷起，恨得那是好一番目眦欲裂，虎口乍然迸出鲜血更是叫寥悢吓了一跳。不用言明，单看江景然此时的反应也足以明晰面前之人到底是谁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长进，就像是你那个无能又可笑的爹一样。”轻轻地动了动手指，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刘彤明等人费力组成的阵势碾碎了个彻底，那人眸中好似有着冰凉的悲怜之意。

　　江景然费力地用手中青锋支撑着身体，不顾满脸的鲜血与狼狈的样子执着的看向那人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全家，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毁掉我的生活，难道如今的这种地步还不足以满足你的野心吗？

　　“为什么？”那人眼珠微微转动了下，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讽轻蔑的笑意。“哪有什么为什么，要真说的话，也只能怪你不够强大，弱小的只能任人欺凌罢！”

　　“你该死！”江景然被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大喝一声变强撑着身子突然暴起，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换取实力暴涨，有望报仇的机会，然而……
　　对方只轻挥了下衣袖便将一切都化于无形了。

　　江景然颓然的跌倒在地，却见刘彤明起身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神秘的笑开了。
　　下一刻，只见那立于空中之人胸膛被一把通体漆黑的金属长矛所贯穿，口中正不断涌出鲜血。

　　“不可能……”僵硬的转过身去，他十分迫切的想要去确认对方的面孔，却被人从后面给一脚踹到在地，重重的从空中跌落。

　　“没什么不可能的，女人心狠起来，可比男人要恐怖的多！”手持黑色长矛，孔蔓一边呕出鲜红破碎的血块，一边惨然爽快的笑了起来，望尽那深沉的眸中，是一片凝结在一起，化不开的，浓郁而死寂的仇恨，竟是半点不见任何快意。
　　那人的目光渐渐划过孔蔓的面孔，定格在对方手中的黑色长矛之上，顿了顿，见他转而放声大笑。

　　“用渊灵族本就存世不多的半数族人生魂祭炼起的武器，你用的可还顺手？”

　　孔蔓闻言双瞳赤红，举起长矛对着那人心脏处便是好一阵猛刺，见她惨然笑道：“代价虽大，但能够一举除掉你，能够用鲜血来洗清往昔为你所忌惮，被兜头扣了好大一顶屎盆子名声臭了这么多年的污秽，却也值得！”

　　起身，收长矛于身侧，孔蔓双目通红，环视一圈沉声说道。“至此，我孔蔓以渊灵族族长的名义向天下起誓，以我族仅剩的半数族人的性命与魂灵做注，以此罪魁祸首的鲜血为证，我渊灵一族之前从未有过任何背叛！”

　　这话来得有些迟了，因为当初见证过那场战役的人几乎都已经灭绝于世了，可却必须由她这个现任的渊灵族族长说出。就算不是为了洗去那层脏污，也该为此向那些说不定还漂浮在空中，仅剩一口执念的先辈们做出宣告，也该对那些怨恨了他们许久的其他族群后人做出证明。

　　“说得真好。”只听一声嘲讽响起，伴随着不紧不慢的鼓掌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那个心脏都被捅了个稀巴烂的男人身上，见那男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在场之人，那种说不出来的从容与轻蔑当真是平白叫人火大万分。“但你不会认为，仅此就能够轻易地将我性命取走吧？”

　　孔蔓僵硬回头，江景然和刘彤明等人脸上的笑容也是一顿，只见那人轻嘲的扬起唇角，高傲而不屑的环视了一圈，随后，身躯缓缓消散成一抹轻烟，半空当中，只余于一抹不大不小的灵魂碎片缓缓消散。

　　至此，众人方才明晰，原来那般强悍的实力竟然还只是一抹灵魂残片所衍生出来的个体而已！

　　那么……
　　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究竟强大到了怎样的地步啊？！

　　时至今日，众人终于隐隐窥探到那隐藏在一片深邃之中的可怕。

　　但是尽管方才刚刚被打击过的战意不甚强烈，却没有一个人退缩，当然，事实上这种情况他们也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