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267、刻意打岔

　　“嗯——”用手抵着下巴，偏头看着突然不再继续的孟刲，刘彤明沉思片刻，干脆打了个岔，用轻快的声音避开了孟刲接下来要讲的，有关于自己真实来历的事。“让我来猜猜，那些拥有神志，和最后恢复神智的神明们应该没有就此死亡吧？”

　　“能够被你那般推崇，并为此奋不顾身的孟婆大神，应该没有向着昔日的同伴下手吧？”

　　孟刲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她，忽而一笑。“你这家伙还真是让人吃惊的很，明明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挺简单的，如果那位孟婆大神真的有你所说的那般好，一个心怀苍生，甘愿舍弃神位下赴此劫的话，我相信，无论如何，她也是狠不下去手斩杀昔日好友的。”

　　不得不说，这句话由曾受过“神明”迫害，并且直至此时对那涉及到她自己的前事都不怎么了解的刘彤明来说，更显得那位“孟婆大神”人格魅力的高尚。
　　尽管刘彤明只点到即止的说了这么一句夸赞的话，但孟刲却还是松懈了神情，忆起往昔时的美好与最后结局的无奈感伤交杂在一起，使得他脸上神情有些复杂，但却正因了这份复杂，使得此人身上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心神松懈了几分，眼神也因着追忆往昔而渐渐迷离，但孟刲还是没有就此放纵，依旧是第一时间回道：“那是当然，不提孟婆大神那崇高的身份及来历，便是单论她的心性气度便至今无人可及！”

　　“所以说，那些因善而魔化，最后又未曾死在唯一有能力将他们斩于手下的孟婆大神手中的神灵，那些清醒过来看着因为自己而造成的满目疮痍的土地，和更大的伤害的状况，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蓦然，孟刲看向刘彤明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了。

　　然而，刘彤明还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全然不顾对方渐渐严肃的神情。“我觉得，明明身处黑暗却总是做出一些匪人所思的事情的渊灵族就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你这是想要套我的话。”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出现，也没有不成熟的举动发生，那人只是改变了投注在刘彤明身上的目光，冷静到几近无情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只是不知，此次，刘彤明特意点出孟婆大神，是否仅仅只是为了叫他放松警惕好套个话这么简单。

　　刘彤明呵呵一笑，双手在胸前交叉相扣，没有说话，也没有半分想要追问的意思，反而更像是一个提醒。
　　一个表现方式有些另类的，“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无知”的讯息。

　　“你这人的胆子还真是不一般的大啊！”孟刲见状轻哼一声，凌厉目光却是放柔了几分。“人也格外的会见缝插针！”

　　“没办法，谁让我这么个小可怜只能如此赖以为生，必备些许技能与成算呢？”刘彤明一摊手，笑得格外有深意。“谁叫你都这么有诚意的主动将‘缝’送到我眼皮子底下了呢？”

　　“若是我今次真个就这么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无论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没看出来。想来，在你这已经大致敲定了我为合作伙伴的状况之下，恐怕我都讨不了好吧？”扬唇，嘴角多了几分媚意，刘彤明素手轻拢秀发，眼眸含笑却不失一份锐利。

　　孟刲点了点头，却也不做掩饰此次试探。
　　反正这种突如其来的试探，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对刘彤明用了。再者，本身就是风暴的中心，若是刘彤明连他这小小的几个试探都接不住的话，那也没必要谈什么将来了，干脆如上一世那般直接以身祭天，补全这世间的诸多裂痕或空隙好了，反正这也是她既定的命运。
　　之所以为了她而放弃之前所选的，更加贴切的人选，不过就是觉得，若是这么一个被人为弄出来的，本不该存在于世的区区人偶都能够逆转命运的话。那么，他一直所打算的，将孟婆大神迎回神坛计划，便不只是无从下手实施的空想了！

　　刘彤明见他这般神情便知晓自己赌对了，感受着那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莫名有些可惜的目光，刘彤明不解的看着对方。
　　忽而，见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回头不断探看，打量这周围。

　　“呼——”长舒了一口浊气，安然正坐回去，刘彤明抬头看着带着几分欣赏与了然的看着自己的孟刲，心下越发肯定了方才的猜测，未做回旋试探，见她直截了当的问道。“先前我哥说的，将未来透露给他从而改变我们几个命运的，那个我明明从未见过却诡异的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的神秘人，应该就是你了吧？”

　　轻轻点了点头，侍弄着手中的茶盏，孟刲却是没做解释。

　　“谢谢！”

　　意外地听到一句有些低沉的道谢声，抬头望去，只见刘彤明正好扬起了一个笑脸。
　　“不管你是为什么叫我哥知道那些事的，又是为什么把目光放注到我这么一个先前没被你看好的人身上。”

　　“也不提你免去了我更加悲惨的命运，就冲着你提前解除了我哥日后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心魔这一事，我便该好好谢谢你！”

　　谢谢你提前告诉他，叫他没有用后半辈子那漫长的时间来铭记并愧疚自己这么一个只是做了分内事，偿还了当初恩情的妹妹。

　　谢谢你因此而给予的，他们兄妹二人情感的厚重，以及后来她因君莫邪重视和在意才得到的奇遇。

　　“你这个人啊——”孟刲一愣，随后却是有些放心的笑了起来。“还真是怪得很！”

　　“就连当事人都那么不在意我所给予的，一段不知真假，但一看便知是有所预谋的恩情，你却这般郑重其事。”

　　不过，这般重情的性子确实格外叫人放心，想必，日后应是不会出现什么肮脏事出来恶心他这半个救命恩人。
　　想到这，孟刲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真切起来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因为我了解我自己，也了解我哥。就我这个不死心还总爱刨根问底的性格，如果不是当初被我哥背回去强硬的教育了一段时日，日后，若是他二人真想致我于死地的话……不可避免的中了什么圈套陷阱之类的，确实也合乎情理。”

　　然而，就算没有孟刲的所谓好心提醒，君莫邪当然也一定不会放纵刘彤明失踪而不理，这中间差的，其实只是被救的时间早晚和伤势轻重，以及后续在意程度上的问题而已。

　　这件事刘彤明清楚，她心下甚至也明晰，这人后来给君莫邪看的那段悲惨的事情也许原本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或许只是些许细节，或许是整个后半段，总之，君莫邪所看的，定然不全是真正的未来。
　　刘彤明之所以说的这般夸张，其实归根究底也不过是想为自己多添些筹码来赢得利益罢了。

　　“再者，从我哥当初那么勉强地说出那段就连我都全然不知的事情时，我就大概明晰了，他隐瞒了一些有关于我的，十分不堪的事情。”
　　“所以不管出于哪个方面，我其实都该好好跟你道上一声谢，不是吗？”

　　孟刲眯起双眼不作回应只说：“对比起上一世这时你的状况，才发觉这变化经已悄然大到了这种状况。”

　　“没办法，迫于生活，人总是要变得。”刘彤明随之感慨了一声，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之人，等待着一份或好或坏的结果。

　　“你其实不用那般小心翼翼地同我算计，因为现如今，不管我是否愿意，是否甘心，在这众多意外造成的如今状况之下，我，都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刘彤明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看向那人，语气却带了几分说不上的轻蔑。
　　“这大话啊，谁都会说，可却不是谁都有那个实力和品行足够叫一个不熟悉对方的战略合作伙伴放心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从我这儿打探什么消息。”眸光再一次凛冽了起来，孟刲的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只是他的心里是否真的如同他面上表现的那般，就全然不不得而知了。

　　“瞧你这话说的！”妩媚的笑了一声，刘彤明眯起双眼，遮住眸中冷意，轻松地说道。“我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选择权，就连梦中都不的自由呢！”

　　“你这是在怪我。”

　　“怎会呢？一个小小的蝼蚁而已，一个没有生命任人宰割的人偶而已，怎么敢于大象，于缔造者相论平等或是怪罪之类的呢！”

　　话音刚落，孟刲便知，这人应该已经从之前自己所叙的前言当中推测出了她自己大致的身份来历了。

　　“你我之间，与其说是合作，其实不如形容为一场相互的，疯狂至极的豪赌更为贴切些。”清冷着一双眸子，孟刲面无表情的说道。“这种情况之下，你不觉得向我讨要什么安全感之类的说法太过可笑了些许吗？”

　　“确实可笑，也着实可称之为不可思议的狂妄。”微微低下头，散落的发立马便将刘彤明的脸给遮了个大半，然而那双明亮的眸子却一直盯着对面之人，那清醒而又放纵自己疯狂的样子，乍一看上去当真叫人心生退意一时难安。“然而就我这个疯子而言，总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干做的！”

　　孟刲看着刘彤明，什么都没说，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了一阵。

　　半响，只听一声悠悠的叹息缓缓响起。
　　“你这个伺机而动，大胆却又叫人难以抓到把柄的女人，确实无愧于这一句疯子。”

　　闻言，刘彤明瞬时便笑了出来，面容轻松的将头发再度拢了上去。“哪里哪里，你这个敢将那么重要的事情转而压在我的身上的人，也没差到那去嘛！”

　　孟刲脸上多少有了些许笑颜，见他带着几分无奈，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毫不掩饰眸中疯狂与狠戾。
　　“这世道，不疯魔，总是难以成活的。”

　　自此，一直在相互试探，骨子里都潜藏着疯狂的两个人成功过渡到了合作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