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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初遇降霖 ...

  •   好冷。好痛。

      爹,娘,你们在哪儿?

      我好难受,景儿好难受啊!

      眼前一片黑暗,手明明可以触到地面,眼睛也确实睁开了。
      可……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爹!娘!”毫无意义的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当中大吵大叫,江景然持续呼唤着父母的名字,激起许多吵闹的回音。

      忽然,他像是被人扼住脖子的大鹅一般,发出了诡异而又难听的叫声,先前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再度漫上心头,惊恐与绝望再一次毫不留情的将这个天真的孩子给紧紧包围住。

      “景儿,快跑,别想着给爹娘报仇,快跑!”耳畔,娘亲满脸泪水声嘶力竭的吼声还在不断地回响。
      眼前,曾经和蔼可亲温柔无比的叔叔,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狰笑着,一剑刺穿了于前方护住自己和娘亲的爹爹的身体。

      鲜血,不断自爹爹的口中涌出,他没了力气,一步一步的向着妻儿爬来。那罪魁祸首见状,笑着看他昔日羡慕的对象跌落尘埃,他也不给人一个痛快,就这么慢慢的缀在爹爹的后方,不紧不慢的跟着,变态的折辱着昔日对他推心置腹的好友。

      娘亲见状,反倒冷静了下来,低头,在江景然耳边轻声说道:“景儿,以后离了娘亲,你要学会坚强,千万不能跟你爹一样,识人不清,对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推心置腹。”

      “以后爹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坚强,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见这世间的美好,你是爹娘的宝贝,就算爹娘不在了也一样,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永远都值得最好的!”

      一滴泪,顺着娘亲的脸颊,和着她面上的血污落在了江景然的额头之上,灼烫了他本该童真稚嫩的心。

      来到妻儿的面前,伸手,抚上了儿子的发,如往日那般将笑脸留给家人。揉乱了儿子原本就不算整洁的头发,只是这次,江景然没在像往日那般捂着脑袋用撒娇的语气嫌弃他老是破坏自己严肃规正的形象。
      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和妻子对视一眼,夫妻俩笑着十指相扣,同时倾尽全力往前一推,以自身所余寿命为代价将时空撕裂出了一个小缝,把江景然给送了出去。

      那罪魁祸首见状,暗道一声大意,自知无法阻拦,气的乱剑砍死了无力瘫倒在地的夫妻两个。

      分不清是爹还是娘的鲜血飞溅过来,落进了始终处于呆愣状态的江景然的眼睛里。尽管有着爹娘最后的守护,可散落的空间裂痕却仍旧狂暴的侵袭着脆弱的薄膜,曾经乌黑整齐的发被削的不成样子,稚嫩的手臂上满是破碎的伤痕。
      一道狂风袭来,江景然偏离了原本安全的轨道,抬眼望去,那毁了他一家美满,断了他未来的男子正狰笑着往下投放着傀儡,甚至还故意将他撞到一个晦涩不堪的地界。

      嘴唇几度张合,眼中干涩得要命,喉咙似是被堵住了,明明痛得要命却在说不出一句话语,江景然唯一能做的,就睁大双眼,将他熟悉无比的,仇人的面孔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刻在心房最柔软的脆弱之地企图用痛苦来鞭策自己变得强大。

      稚嫩的手掌复上额头,慢慢的滑落至双眼,那双曾经明亮到恨不得能把整个世界都统统装下的双眸渐渐浮上了一层死灰色的眼翳。
      匍匐在地,无力地发出小猫般的呜咽之声,江景然小声叫着爹娘,心痛的无法用言语来做出任何形容。

      “唉——”一声哀叹传来,江景然身形一僵,整个人都如同绷紧的弦。

      “你这孩子在此处已经哭了许久,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温柔而又无奈的声音传来。

      江景然抿唇不语,眼前的黑暗让他无所适从,飘忽的声音也将内心的恐惧放至最大,他努力的摸索周围,却总也触及不到任何东西。

      “你碰不到我的,我已经死了许久了。”

      “死……死了?”江景然一哆嗦,迅速的退回了墙角处,颤颤巍巍的抱头说道。“你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我还有仇要报,我这样的人,死后是一定会变成鬼修的,到……到时候,你就惨了!”
      毫无气势的将这段话说完,当时尚还稚嫩的江景然被吓的不住发抖,就连头都不敢抬,哪怕,此时的他并不能够看见什么的东西。

      尽管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但当时尚还稚嫩,时常会被无良父亲所述的凡间精怪的故事给吓的嗷嗷大哭的江景然,第一反应还是抱头呜咽,哭哭唧唧的想要找娘亲来狠狠骂一顿那个总以捉弄自己为乐趣的父亲大人。

      “哈哈哈——”一声爽朗悦耳的笑声传来,江景然的头上感到了一丝冰凉,隐隐约约能够猜到是方才出生的那个精怪所致,但他却没有在哭了,甚至心下也在没有了任何一丝的害怕了。

      爹爹,娘亲——
      曾经被自己嫌弃无比的,总跟个小孩似的爱捉弄人的父亲;时常挂着柔柔笑意,在一旁备好糕点,笑如春花般温柔,总会在一旁静静看着父子两个玩闹的娘亲……

      再也不会有了,那曾经的日子。

      再也不会有了!

      尽管知道那小孩并不能够看到自己,但降霖还是一脸温柔的弯下腰来,那双冰凉的手掌自江景然的头顶慢慢滑落至肩膀,蹲下身子和失神的江景然同高,她这才继续劝慰道:“不用这么害怕,我并不是什么坏人哦!”
      感受着对面之人传递来的温柔与善意,江景然却越发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与爹娘的逝去。

      “呐,你这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环抱着双膝坐在江景然的对面,没有考虑男孩是否能够看到自己,降霖只是浮在地面之上看似若无其事的问道。
      “是亲人吧?你才这么大,刚才的反应又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如果不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的话,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失却笑颜的。”

      渐渐地抬起头,无用的寻找着发声源,江景然怯怯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之所以成长就是因为身后那通往父母所铸造的避风港的路,被人为的给斩断了啊。”轻描淡写的将过往的伤痛一笔带过,降霖此时甚至还能够笑得出来。

      “那你……怎么……”

      “怎么还笑得出来是吗?”降霖笑着问道,江景然点了点头,抱着双膝将自己给缩在了角落处,只漏出半张脸来。

      “没办法,家里有个不省心的老哥,内敌外患又一大堆,虽说我积累下了可观的人脉,但以我哥的性格,我很担心祖宗的基业会毁在他的手上。所以,好多事情都是我一人顶着的,那时啊,不知有多少人恨我恨得要死呢。”轻笑着将这段话语说出,还未待江景然疑惑的发问,只听降霖愉悦地说道。“但是他们那些人却拿我没有分毫的办法!”

      “一个人,在风雨动荡之时被谎称为了男孩,在父母逝去后顶起了诺大的一个宗门,他们所有的知情人都觉得,我很累,活的很不容易,但事实恰恰完全相反。”

      “我还在世的每一天,活的都很快乐,我并没有为了那些东西而将自己这整个人都给牺牲掉,我还是我。”许是看出了什么降霖将曾经的伤痛一笔带过,着重的讲了自己的态度和爹娘的期望。“固然,我心中是有一些仇恨的,毕竟无论是爹娘,兄长还是我的态度都很温和宽松,可最后换来的却是那人毫不犹豫的背叛。”

      似是因为追忆起往昔,降霖抚摸江景然脑袋的动作顿了顿,许久未见她说话。
      “那个人,曾是我极为敬重的长辈——”
      “却也是我恨之入骨的敌人,当昔日种种温馨皆化作仇恨的那一刻才最是磨人。”

      “你啊,年纪还小,未来还很长,很遥远,别一味地放纵自己深陷到那充斥着黑暗的沼泽当中。当然,我并非是劝你放弃报仇,我只是单纯的觉得……”

      “被父母捧在掌中,珍于心间的瑰宝,不该为了那些肮脏的玩意儿而玷污了自己。”
      这话如无声处惊雷炸响,似黑暗中一缕破晓的晨光,竟使得江景然的双眼微微有些发热,抬头,将深埋在臂弯当中的脸颊全然露出,不再对降霖做出防范,他启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张口却已然无言。
      沉默的思索了好一阵,伸手,江景然向前摸索着,想要找到降霖的所在。

      往前漂浮半步,将冰凉的温度传递过去,降霖温柔而又不是坚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在,你别怕。”

      江景然重重的点了下头,嘴角微微勾出一抹近似于无的弧度便算作是笑了。

      此后的多年里,江景然再不像小时候那么肆意,反倒日渐冷淡面瘫了起来,就连降霖都不知晓会否是当初的自己有那句言错了意,使得这孩子变成了这副样子。
      不过因缘际会人各有异,在看穿江景然内里的柔软之后,降霖她便未在多管于这人面上的冷淡伪装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江景然游疑的问道,有些小小的不安与局促,他开始迫切的与降霖拉近距离。

      抬眼,仔细地看了下男孩的根骨,降霖微掩双眸,笑着说道:“你就叫我姑姑吧!虽说这地方一年半载是出不去了,但我自认为还不算差劲。这样,你既然要报仇,那日后便由我来指导你的武艺,若是有一日你得以出去,那便去凛天宗找我的同胞哥哥,他叫降行空。”

      未在多做言语,她早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期待中消磨了出去的希望。降霖也不曾跟江景然细说过送他出去自己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当时的她只觉得,在死后还能够为凛天找来一个日后定会成就斐然的弟子很是值得。

      更何况似江景然这般根骨奇佳,天赋绝伦的孩子,合该去外面的世界好好见识一番,合该恣意快活,名扬天下,而不该与她一同腐烂在这寂静无人的角落里。
      她倒是全然未曾考虑过,江景然会不会拒绝这一问题。

      “呐,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见面礼好送的,这是我的佩剑,叫做莫邪,此后,它便是你的了!”轻柔的将一直以来生死相随的佩剑交了出去,降霖早在此刻便已做好了日后最坏的打算。

      江景然摩挲着剑上的花纹,按照降霖的指引走完了认主程序,宝剑自动出鞘三分,悬浮于半空之中,只听一声清脆的嗡鸣传来,那剑上前隔空蹭了蹭降霖,发出一声不舍的哀鸣便如其所愿,乖巧的回了位于江景然手中的剑鞘当中。
      归鞘的同时,一道刺目的光芒乍然在这片天空当中亮起,只见降霖的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了,同时,江景然眸中所覆盖着的死灰色渐渐如同那被化开的淤血一般消融去,露出了那双深邃黑亮的眸子。

      有些不适的闭眼缓上了一会,再度睁眼,只见一个面不惊艳身不高挑的女子正在前方柔柔的看着自己。

      “姑……姑姑?”试探的叫了一声,江景然忐忑而小心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降霖笑着应了一声,弯了一双好看的眉眼。

      就这样,得益于降霖温柔的教导,江景然没有在一开始被那刻骨的恨意逼成一个三观尽失的恶人,反倒是将一切敛于心中慢慢沉淀,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能够成为那种被自己所鄙夷,所看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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