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230、为贼的气节

　　松快的气氛，默契的众人，紧绷的肌肉，加上两个不明真相且实在无比的傻白甜，这跟头栽的着实不冤啊！

　　由于前一秒的放松而被除却舒净和寥悢以外的，配合默契的众人一拥而上给瞬间擒下，并顺势被绑住。

　　早已认出其身份，却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彤明趁机将人一脚给踹下房梁。

　　尽管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舒净十分顺手的给以脸着地平沙落雁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神秘人”下了点软筋散之类伤害性不太大，只能叫人暂时性失去攻击力和行动力的毒药，转身便熟稔而速度的跳出了刘彤明他们快速围成的攻击圈。
　　安全落地，躲在大后方的舒净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随即石化。

　　这人……这……

　　“你怎么会在这儿？”舒净有些诧异的脱口而出，引得一旁方才回过神来的寥悢好奇地凑了上去。

　　“若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们信吗？”尴尬的扯出一抹笑意，那“神秘人”顶着众人凶狠的目光，尴尬的笑了两声，有些气弱的犹豫问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传来，寥悢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庞，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置信。

　　“你说呢？”抢在所有人的前面，刘彤明眯起双眼，含笑蹲下，看上去倒是好说话的很。

　　“若我说……”那人挣扎着起身，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能呢？”

　　“呵呵——”冷笑一声，一脚将人重新踩了回去，倾滟双手环胸毫不客气地说道。“想得倒是美！”

　　寥悢犹豫的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压在地面的人儿，咬着唇，一时不知是该劝解还是该向师姐师兄们请罪。

　　“我记得，我好像特地跟你说过，这是我们凛天内部的事，与你，全无半点关系的吧？”用手抵着下巴，刘彤明面无表情的挑起了项鸫的的下巴问道。
　　“你啊，是不拿我当回事呢，还是不拿我们这些凛天的精英当回事呢？”笑嘻嘻的面孔配上身后毫不掩饰自己探究的目光，和隐隐开始释放出威压并锁定自己的众位大佬，刘彤明成功地将项鸫吓了一个激灵。

　　“都，都不是……”项鸫讨好的笑了一下，“像我这种非战斗型人员，要是早知道你们讨论的事情这么重大，便是打死我也不会作死进来的！”

　　“可你已经进来了啊！”一拳将项鸫身旁特殊材料制成的地板给打出个大坑，一向以单纯好运的文弱书生般的外科大夫这样的人设立足于世的楚军魂抬头，笑的一脸纯真而无邪，乍一看上去倒是有些傻气。

　　项鸫嘴角抽了抽，有些进退两难，事实上，早在刘彤明开口诉说前世的时候，他就已经恨不得回去将之前不放心寥悢（不愿和寥悢分开的黏糊鸫），加之好奇心过大，由于自身实力太过自信的自己给一巴掌扇个半死，这样，至少不用再受这么大的威压的胁迫。

　　“那该怎么办啊？给我一个痛快？”低头，将自己的脸紧贴在平坦的地面之上，项鸫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和身体反应，随即挂着一抹不正经的笑意，抬头轻佻的问道。

　　“你想要这么简单的死法那是不可能的了！”刘彤明偏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要知道我在凛天宗可是主掌刑罚审讯的，手段自是多得很！”

　　“我完全可以将你身上所有的骨头一块一块的都给卸下来，在慢慢的安装回去。也可以将你身上的经脉一寸一寸的碎裂开来，再交给二哥来试试能否复原。甚至，兴致来了我还可以借助二哥或小师叔那强大的药力维持住你的生命，在你的面前将你腰斩，然后当着你的面，将你那没用的下半身的骨头尽数抽出来，当着你的面，慢慢打磨成一把做工精细的人骨扇。想来，以我的手艺和二哥的实力，那把扇子最后的样子一定很美！”
　　通透清澈的眸子毫不掩饰其中所蕴含的兴趣，红艳的嘴唇不断张合着，吐出令人胆颤的话语，果然，师傅说的一点都没错，蛇蝎和美人这两个词永远都是分不开的！

　　项鸫轻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随即开始费力的蠕动，他倔强的挺起胸膛，慢慢的让自己坐了起来，有些面前却不失风度的扯了个笑容出来，他由衷地赞叹道：“凛天宗第五子，刘彤明的残暴柔君之名还真是……名副其实啊！”名副其实的活阎王！

　　“只是我这个人向来随心的很，纵然为贼，亦不曾偏离或失去过心中的方向与道，我啊——”笑了一下，此时的项鸫虽跪坐在地，却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要低微，甚至，尽管此人是为贼却给人一种堂堂正正的感觉。
　　“是死也不愿违背初心抛弃自由的！”更不愿违背当初在师父面前主动许下的誓言，他这一生，是宁死都不会另投他道，跪旁人为师的，哪怕是如慕宸那般只挂了一个记名弟子的名头，他也是不愿的。

　　跪一人为师，终身不改，无论日后何等风雨，如何艰难，只一师，若父！

　　“抱歉啊小家伙，答应你的事我可能不能够做到了！”笑着将头转向寥悢，项鸫刚要自尽却发现自己突然之间的无能为力。

　　“五……五姐……”一点一点把僵硬的脖子扭转过来，项鸫挂着一抹尴尬的笑意，不好意思的唤了一声。“真是对不起了。”

　　辜负了你的好意，实在是对不起得很。

　　不过——

　　刘彤明不会真的因为这事而将人往生不如死的方向去整的吧？毕竟他只是不愿按照规矩入门做个记名弟子成为自己人，只是因为出不去而被迫听完了——
　　这么一个惊天的秘密。

　　可就算是以一介外人的身份，就算他自己也知道今日恐怕是难逃此劫了，好歹也该看在往日里没有多少的情分之上高抬贵手留个全尸吧！

　　“哪个是你五姐？我可从未承认过你是我的弟婿！”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刘彤明没好气的说道。

　　弟婿……
　　倾滟在唇齿间无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看了刘彤明一眼，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项鸫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了一抹似是而非的明悟，见他嬉笑着说道，似乎全然不将此言当做一回事。“别介啊，您……您可是我亲姐！”

　　“你这是以什么身份，在跟谁套近乎呢？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慕宸有意插了一嘴，目光阴冷的望了过去。

　　项鸫讪讪一笑不作言语，却是未改初衷。
　　“你就直言罢，我该怎么做？”这话，虽算是变相的拒绝了刘彤明他们的招揽，但也明确表达了他愿为寥悢付出的心。

　　尽管一直都清楚刘彤明的维护招揽之意，但在这还不知旁人到底是何想法的关键时刻，不愿违背前言，心下只是多了一份猜测的项鸫却也没有选择叫寥悢为难，反而仅凭着片面的猜测，甘愿走上一条希望渺茫，不见具体状况的绝路之上。

　　刘彤明隐隐叹了一口气，如她之前所叙述的前世一般，反手变出了一个透明的高脚杯。
　　倒了些红酒进去，当众将一整包的白色粉末尽数倒了进去，并摇匀，伸手往前一递。“喝下去！”

　　只是这次，那包药粉却是大不相同了。

　　“喝下去我就信！”刘彤明肃着一张脸，看着项鸫认真的说道。“你只要敢将这一杯红酒尽数喝光，我就敢将我最为疼爱的弟弟托付到你的手里！”

　　见状，君莫邪和倾滟对视了一眼，未曾言语，只是君莫邪扬唇一笑，好整以暇的继续看着这出难得的好戏。倾滟摇了摇头，无声轻笑了一下，对于刘彤明这个行五的小丫头片子越到自己前头去发声，甚至去维护这个人的事情未作任何置喙，甚至，他还在此刻拦了一下想为自己出气的夏哈甫。

　　看着刘彤明那似模似样的状态，舒净却借着倾滟的遮挡躲在后面无声的笑了起来，眼底，是遮掩不住的骄傲与心疼。

　　寥悢咬唇，看着项鸫止不住的流泪，不停的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倒不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只是这些年下来，他无论是对凛天宗还是项鸫的感情都已经深到了一个不可割舍的地步。

　　突然间这两个深爱的人，莫名其妙的对立而产生的巨大恐慌使得他乱成一团，脑袋暂时忘记了向身体去发号施令罢了。

　　项鸫抬头，满含怜惜和不舍的笑着看着他，之前所有的坚持在此刻消失了个大半，剩下的，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心思却越发清晰了起来。
　　“哭什么啊？”拭去寥悢脸上的泪痕，误以为刘彤明是要借故斩草除根的项鸫此时笑的一脸阳光的说道。“你姐还能害我不成？”

　　同时，将手中盛满已经变成不知名液体的高脚杯往项鸫的方向推了推，刘彤明狠心将头撇开，不去理会寥悢哀求的小眼神。

　　寥悢明了的看了项鸫许久，这才艰难的移开了双目回头看着刘彤明颤声唤了一句，“五姐！”企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项鸫叹了一口气，借着身高优势从后面抱住寥悢制住了他的动作，接过刘彤明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这药刚一入口，项鸫就察觉到不对了，可他此时却做不出任何反应了，只能呆愣愣的杵在哪儿，看着刘彤明那未完的后续。

　　寥悢眼睁睁的感知着这一切却无法制止，顿时泪如泉涌。他就像是一下子被斩断所有丝线的木偶人，萎靡的滑倒在地，呆愣愣的坐在那儿，对外界的一切刺激全然不知反应，就连回头去看一眼爱人最后的样子的勇气都没有。
　　他此时，就连自己最后的体面都已经维持不住了。

　　刘彤明毫不意外的摸了摸寥悢的头，“你要相信姐姐，纵然这个人有千般缺点万般不是，只要你一天还喜欢着他，姐姐就一天不会对他下手，你知道吗？”

　　寥悢艰难地点了点头，眸中燃起了一抹名为希望的火苗，他解释道。“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明姐姐，我……我只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不用担心，万事有姐姐呢！”刘彤明蹲了下来，抹去寥悢脸上的泪痕将这孩子拥入怀中，疼爱的轻抚着寥悢的背，表情是矛盾的柔和与出奇的坚决。

　　“你看！”慢慢地将寥悢的身子给转了过来，使得他直面项鸫，刘彤明抓着他的手搭上了项鸫的桡动脉，叫他自己去感受那贼子的脉动和生息。“他这不是没事吗！”

　　寥悢一愣，仔细的端详了项鸫一阵，发觉他确实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敢长舒一口气，稍稍放下那颗甚至已经想要与之一同归去的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药粉的原材料你姐之前找了三五年才凑齐，特地交付于我，要我炮制出一副可以将项鸫体内隐患尽数除去的方子，这期间，便是倾滟也不曾知晓，这药到底是干什么用，要怎么用的，直到今日。”有些不满寥悢将项鸫放在刘彤明的前面，舒净揉了揉刘彤明的脑袋，先于她一步解释道。“真相大白！”

　　项鸫一愣，眼底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丝明悟，感受着体内如舒净所言般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汹涌而澎湃的内力，来不及多想，就地打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