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160、赵持妍的试探

　　“先生！”某日，当刘彤明和方玉儿共同以程馧的身份在这个时空所开的毫无人气的店铺当中百无聊赖时。戴着面纱，身上多了层层伪装独自走过来的赵持妍一下子就扑了过来，见她勉强克制住自己给刘彤明行了一礼，随后激动地将脖颈间悬挂着的由刘彤明做主赠与的，如今已经变得暗淡无光的碧绿色珠子拿了出来。“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勿需谢，我在你身上所求亦不小！”方玉儿冷着一张脸尽量将声音放柔了说道。
　　也是真难为她了，竟在这短短几日内的时间里迅速的习惯了刘彤明那雷厉风行的作风，并能够大概的揣测其想法，完美的解决掉刘彤明突发兴致掌控身体主动权时遗留下来的烂摊子。
　　“先生这般不做掩饰……”掩下那双多疑犹豫的眸子，赵持妍咬着下唇故作还未晃过神的纯白样，不敢置信的询问道。“可是在提醒持妍？”
　　方玉儿在赵持妍那暗含警惕的目光之中顿了一下，然后直接越过赵持妍朝着不远处的一直监视着自己的探子望了一眼，就不在说话了。直到此时，她才算是真正了解到了，为何一向心软，为了个不知名的陌生人都能够将自己弄伤，进而引出心魔险些出事的刘彤明能够对这个有着悲惨遭遇的女子毫不留情的算计了。
　　由于这几日能够在刘彤明身边以半透明状态出现，眼见着那些怀着各种目的，或好或坏，不停的在刘彤明这个目前生理年龄还不大的孩子身旁，各种试探，百般谋害。甚至有人还想要借着这孩子目前“并不成熟”的时机，率先除去一个未长成的的心腹大患，方玉儿不得已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快速的成熟着。
　　曾经不谙世事的灵族大小姐，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内迅速的蜕变成了一个见惯险恶，能够从容应对身边人试探的圆滑之人。虽说这其中不乏有慕宸的指点与辅导，可若她本人无这彻底颠覆自己的决心，又怎可能会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内创造出奇迹？
　　故此，现在已非吴下阿蒙的她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面前这个看上去无辜至极，似乎从各种角度上面看都一直是个受害者的形象的姑娘，其实完全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不谙世事，那般纯真善良。
　　她甚至完全没有继承到母族善良忠诚的美好品质，相反的，她贯彻了那个无情无义满是算计的父亲的心性与狠毒。甚至，这个姑娘心性毒辣到能够枉顾全心意爱护她的母亲明显不正常的死因，将母亲临死前为她安排的后路当成她自己前进的道路，并借此收拢势力培养手下。她多疑且狡诈善变，可对外却表现出一副纯真且无辜的表象来掩盖自己的内心。想来，恐怕刘彤明之前叫自己透露出的消息她也是一早就知道了的，不然，这些探子出现的时机不会这般巧合。
　　如此想来，这姑娘的可怕程度简直到了一种旁人难以揣测的地步！
　　她能够毫不犹豫的将全心全意爱护自己的亲人当做前进的筏子，能够在满是危机处处有人想要她性命的太师府邸当中安然存活至今，甚至叫人一直认为其单纯无害……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选她？她前世能够抛弃母族灭了父族还完整的保存下了自己的名声，叫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道路的，就必然不可能全然信服与你，与她合作，就代表着你日后要时刻承受着旁人的猜测质疑，和她的试探与不信。
　　沉下心来冷静地与刘彤明交流，尽管方玉儿已经了解了不少阴谋诡计，涨了不少见识，可她还是无法看透刘彤明的选择，她清楚这些事情刘彤明必然知晓，定有其中用意深藏，可她却完全无法参透，她所能够做的，也只有小心的提醒一下刘彤明叫她勿要犯糊涂了。
　　——我清楚我现在在做些什么，我从一开始对她就只有算计可言和报复。
　　你知道吗？
　　面前这人为了一己私欲背信弃义将一手把她扶持到皇位上，只求最后能够离开的倾滟强行留在了这个时空当中。只因为当时她的位置坐的还不是特别稳，还需要倾滟的帮持，所以，她就彻底断了倾滟的归途！
　　因为这，我二哥守了二十五年的活寡，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等来倾滟，提着一口气连双眸都未曾安然闭上，死都死的都不安心！
　　而她呢？享尽了世间的荣华与世人的赞誉，最后，还因为倾滟这个一直隐于幕后出谋划策全然不贪名誉的军师威胁过大，将那个花孔雀给秘密处死！
　　你知道吗？我二哥和哪个我素未谋面的小师叔一样，是个医师，是个不为金钱折腰的，心善无比，全心意扑在医之一道上，最后却得天下人赞誉的好医师！
　　可是呢，这两个近乎救遍天下的大善人，最后却……
　　一个与爱人隔了一个时空的距离，瘦骨嶙峋死不瞑目，一个为所救之人暗害，尸骨不存魂魄至今都还在外面飘荡，不得安宁！
　　你说……
　　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好报呢？为什么恶人总能够逍遥快活呢？佛家所说的因果循环真的存在吗？
　　方玉儿哑然无语。
　　她能够怎么说呢？灵族脾气和顺，一直与人为善，族中众人一致秉持着能帮就帮的原则，全无半点种族歧视，还是众多族群当中极少数，族中众人几乎都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和善种族。灵族一直所修的，都是累世的功德与福缘，底蕴自然深厚无比，承其恩情的其他族群人脉自是不少。
　　可最后，她们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大多数的袖手旁观，还是如阿依古稀，寒若，涂山狐族……那般遗祸至今，未曾脱离的监视与束缚，还免不了要被头顶上时刻悬挂的刀给宰杀干净的惨剧？
　　问完这个问题，刘彤明沉默了一会，随即轻笑出声，充满戾气的阴沉话语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
　　她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
　　我要让她登上那个尊崇的位置，然后叫她辛苦半生筹谋得来的心血尽数付诸东流，为我所用却毫不自知，甚至，我要叫她的孩子无法登顶皇位，我要她在最尊贵的位置之上受尽苦楚，一偿当年倾滟所受得罪，我二哥所受的相思之苦！
　　——你现在该清醒一下，戾气太重了，会容易被人发现的！
　　方玉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她应该去劝刘彤明的，可经历过灵族尽灭还累及旁的族群至今都不得消停的事情之后，那种冠冕堂皇的话语，她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抱歉。
　　察觉到自己的心态越发不对，刘彤明低声道了一句歉，就隐到了魂灵界当中不再多做干涉了。
　　“……先生这是何意？”见程馧一直盯着自己先前布下的探子不作言语，赵持妍有些慌了，尽管知晓自己一张口就落了下风，她还是率先按奈不住，不由得抿唇问了一句。
　　“赵姑娘若是不愿与程某做这笔生意，直言便是！”阴冷着一张脸，无需刘彤明提醒，方玉儿便自作主张敲打起了赵持妍。“何须这平日里的百般试探？”
　　既然，刘彤明对面前这姑娘只存在利用关系，那么，她也就无需顾及太多了。
　　“先生……说笑了！”赵持妍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也没做推诿，倒是圆滑得很。
　　“是不是说笑，赵姑娘心里清楚。”甩袖挥了一下借此隔开赵持妍状似恐慌不自觉依靠自己的举动，方玉儿一脸不悦地说道，将那世外高人的傲气模仿了个十成十，端的是尊贵无比不似凡人。“程某乃是方外之人，未曾着眼过这俗世之繁华，若非只一了无牵挂的素人之身难得世家门派的帮助，全无背景又使得修为难以寸进，程某也不会来此处做这供人差遣的的活儿！”
　　“可尽管如此，程某也绝非是什么可任人拿捏的角色！”
　　话音还未落，赵持妍的目光就已经开始有些转变了，想来，她也在做着利于自己的思量。“先生玩笑了，小女子处境危险，具体状况您也知晓，命都难以保全又何谈探子一说呢？”
　　方玉儿深深的看了赵持妍一眼，未语，转身便向着二楼走去，刚要将二楼的大门关上便听赵持妍急声说道：“先生请慢！”
　　方玉儿关门的动作一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是持妍多疑了，持妍认错，还望先生能够给与一个改正的机会！”柔弱的向着方玉儿行了一礼，这次，她不在遮掩着眸中的野心与那惊人的欲望。
　　方玉儿看了赵持妍半天，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二楼深处的某个房间走去，然而，那衔接一楼与二楼的平台处，那扇镂空精致看上去十分脆弱实际上却又结实无比的门还未关。
　　赵持妍轻柔一笑，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