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154、方玉儿

　　本来打算在家中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陪陪父母的刘彤明最近又忙绿了起来。
　　因着大祭司之前的话语，她不断地奔波于两个世界当中，尽管充分的利用了晚上的时间，致使她白天也能在家陪伴父母。但想要从另一个世界当中打出名气，并且还不能够借助寒若家的势力，不能带慕宸前去，更不能够做出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事情，刘彤明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吃力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刘彤明现在苦恼的并不是商业上面的问题，尽管这个时空中的店铺开张至今未有一人光顾，她是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够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跟自己完全不像的人。
　　“如果你信得过的话，不如将这问题交予我来解决？”一道轻柔中带点空灵质感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下子就激起了刘彤明所有的警惕。
　　“谁？谁在那儿？”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刘彤明警惕的打量着周围，几乎就在一瞬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做出了最适合战斗的姿态。
　　“不用找了，我没在外面。”那道声音显得有些虚弱，就好像是气不够用一般，奇怪的是，这声音都已经虚弱到仿似下一秒钟就会撒手西去的地步，却依旧十分清晰的在刘彤明的耳边响起。
　　没在外面？就是说是在“里面”了？
　　“你在我的身体里？”面上惯性的带上一层若无其事的笑脸做面具，刘彤明警惕的选择用神识来继续和这位疑似女子的不知名人士交谈。
　　“魂灵界，如果你能够进来的话，这次应该可以看到我了。”那声音又弱了几分，话语也有些不太连贯，似乎是承受不住强行与刘彤明通话的压力。只在须臾之间，刘彤明便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这位疑似女子的可疑人士了。
　　看了一下周围，刘彤明将这还没迎来顾客的门面一关，扭身上了二楼一间布满了符文的，隐藏在隔间当中的小屋子。
　　盘膝而坐，屏气调神，魂力内收入识海，心思一沉，刘彤明瞬间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魂灵界当中。
　　“现在可否出来与我一见？”半透明的，仍然呈上辈子未曾与人同归于尽时的模样的刘彤明冷言问道。
　　“我……动不了……只能你亲自过来。”那道声音又虚弱了几分，而刘彤明的面前则由点点零星的光亮构成了一条足够清晰指明方向的路标。
　　皱眉前行，这种不知内情还明目张胆的被人支配的状态让刘彤明的心情几乎差到了极点。
　　这种情况直到看到那个神秘的出声之人才有所缓解，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那人已经惨的叫人无法去责怪或是逼问了……
　　那人……
　　姑且就暂时称之为人吧。
　　她的本来面目都看不清了，浑身残破的就好像是被凌迟了一半的人一样，身上还缠绕着细细的，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的丝线，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特别的不好，奄奄一息的，就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西去了一般。
　　“你……终于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那人说着，还扬起了一抹虚弱的笑意，只是这抹笑意配上她现在的这副德行显得尤为恐怖。
　　挥手往那人的身上送了一个光团，仅仅将她维持在能够正常说话的地步，刘彤明这才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帮我又有怎样的目的？”
　　“我叫方玉儿，乃是灵族中人。”那声音终于稳固了些许，面容却带上了旁人无法懂得的苦涩，与一丝忆起往昔时所不易察觉的凄凉。
　　灵族，乃是末法时代来临之后最先被灭族的群体。
　　“至于为什么在这……”那人游疑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生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我被人碎去神魂时的痛苦上。在醒来之后，我便被束缚在这了。”
　　刘彤明点了点头，直奔主题。“你想要我帮你出去？”
　　方玉儿点头。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啊？你这状态又对我造不成什么坏处。”
　　“你是阿依古稀家的人吧？灵族的东西对于你们而言，益处要比旁人多得多。”
　　“那又如何？阿依古稀早已灭亡，世上其余异族也十不存九。”尽管方玉儿给出的价码确实叫刘彤明无比心动，可这狡猾的老狐狸还是将她代表的价值往下贬了贬，以方便为自己挣的最大的利益。
　　方玉儿大骇，那张残破的脸蛋顿时就变得狰狞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
　　“现在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以血统纯度为尊的时代了，这年头混血的能力都要比我这个皇者强上太多了！”刘彤明苦笑，眼底同样多了一丝落寞。
　　“这怎么可能呢？”方玉儿不解。
　　“你是随着灵族一同灭亡的吧？”
　　方玉儿点头。
　　“怪不得。”刘彤明恍然，“血脉纯度越高晋级所需要的各种天材地宝和相应的灵气也就越多，而现在这个时代当中，你生前所有不要的破烂都是已经变成了旁人值得拼上性命去争抢的好宝贝，并且由于时代的问题，这年头的丹药师符箓师之类的偏门比什么都吃香！”
　　“符箓师也就算了，丹药师为什么会吃香？”过了好久，刘彤明才听到方玉儿呆愣愣的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这个时代的药草是不能够直接服用的，基本上多多少少都会有毒，而且里面的杂质太多也不纯粹，需要丹药师进行加工。久而久之，这一脉得到了空前的进步，丹药师也就变得吃香了，甚至发展到今天，以丹入道而成就者也不在少数。”
　　方玉儿点头，静默不语，似乎还未从方才的震撼当中走出来。
　　“那你想要什么呢？”不知是看穿了刘彤明想要以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的目的，还是出于极大冲击所带来的迷茫还未过去，方玉儿对于自己能够给与刘彤明的好处产生了动摇。
　　刘彤明眼珠转了转，笑言道：“我想要一个契约，一个效忠于我永不背叛的契约。”
　　“仅此而已？”方玉儿抬头看她，满眼的不解。
　　“仅此而已！”
　　“我并不认为一个我永远不背叛你的契约，会比灵族遗留的宝藏要更为吸引人，也没有傻到认为你是一个好心人，所以… …可否请你明言？”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仅仅只是出于一种直觉，觉得这个契约的作用会比灵族的东西来的更为有用些许罢了！”
　　方玉儿惊讶了一瞬，世人皆知鲛人一族的预感强悍到何种地步，若刘彤明说的是真的，那么……
　　不知为何，方玉儿突然思及临死之前夫君那悲伤到疯狂偏执的面容，不知是出于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还是骨子当中印刻温柔，她没用多长时间便应了下来。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能够再次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能够摆脱这该死的的束缚，能够再一次感受阳光的温度对于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明知此事有异也甘心落入刘彤明的陷阱当中。
　　“我可以和你……签订主仆契约，并立下天道誓愿终此一生永不背叛与你。但，我不知道你能否做到……”方玉儿犹豫了半天，竟是不知该如何将要求宣之于口。
　　刘彤明一愣，实在是没想到方玉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整个人都被打得措手不及的。
　　诚然，异族这个名字是人类给所有与他们不同的种族的称号，真正承认的特殊族群几乎没有，就算是有也是因为不在意。但这些种族之间并非是没有共同之处的，那对自身血脉的珍视和崇尚，对自己这一脉的皇者的疯狂和忠心，以及对于“混血”的鄙夷和排斥，几乎所有异族都如出一辙。
　　故此，所有敢称之自己为某一特殊族群的人都是高傲的，都是宁死不屈于旁族之下的“硬汉”！
　　而今……
　　刘彤明看着那始终被缠绕在身上的丝线折磨，却未曾开口诉求，甚至不曾表现出丝毫异样的高傲女子，震撼的几乎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才听见她万分不解的问道：“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你这样的人主动提出与我签订主仆契约？”
　　“我死之前……夫君抱着我的身体，脸上的……悲痛与偏执几乎将他给扭曲了！”方玉儿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久，才把一句话的意思给表达清楚，纵使刘彤明不能够从她残破的躯体之上分辨出什么情绪，但光听这声音便让人心痛不已。
　　“我不知晓我会否能够与他再次相遇，毕竟这种幸运太过渺茫，但我不希望，因为你我之间的事会给他添上哪怕一丝烦忧！”方玉儿坚定地说道，那副样子当真叫人为之动容。
　　“就为那一丝不确定的可能性，值得吗？”刘彤明低垂下头，她此时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了。“若他已经转世为人，另有妻室子女，那么，你又将如何自处呢？”
　　“哪儿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呢？爱情这玩意儿，也许有的人终其一生也碰不到对的那个人，既然遇到了，便应该好好珍惜！如果在爱情当中一定有个人要吃亏的话，那便是我好了，为了他，我愿意！”
　　“至于再世为人的这一点……”方玉儿沉思了许久，随后看着刘彤明坚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他能否活到现在，但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爱，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时光给抹去了！”
　　“可世事总有意外，谁也不可能在事情发生前做出全然的保证，谁也不可能会不朽！”
　　“那……我确定了他的幸福后，便离去就是了！”方玉儿强忍着难过说到。
　　“为什么不把他抢过来呢？”
　　“我……不舍得他难过啊……”若他真的另有妻室子女，那么他一定会很爱她们的，若自己将他抢过来了，就算最后他还是爱上了自己，那么他也会时刻惦念着旁人，受着良心上的谴责！
　　她那么爱他，又怎会舍得他受这种委屈！
　　刘彤明浑身一颤，缓缓的抬头看了方玉儿一眼，突然想起了远在另一时空为自己打掩护的爱人。
　　之前，她失去记忆背叛了这段感情的时候，拥有着完整记忆的慕宸他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傻瓜，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宁愿自己肝肠寸断也不愿爱的人受伤，这简直傻透了，简直……
　　简直是叫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刘彤明无奈一笑，那笑容有些苦涩，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难看。
　　一个响指，将方玉儿身上缠绕着的丝线给弄断了，挥手间，方玉儿的面前出现了一组由淡蓝色光芒的魂力构成的桌椅，
　　“愣着干什么？坐啊。”刘彤明安坐在方玉儿的对面，手里拿着一杯不知是从何处变来的茶水细细的品味着，直至此时，她才终于有了想要和方玉儿好好谈谈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