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皇上痒

4、第 4 章

　　到了第二天下午，盖叫天都没能等来路言行。

　　他以为这孩子又反悔了，在院子里来回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去看看。

　　不过亲自去是不可能亲自去的，那多没面子，盖叫天之前原来好歹也是个人面兽心的反派，不能一下子给崩了人设。

　　他弄来了一只传音鸟，这种鸟叫话咕子。

　　通体绿色，额头上三根长毛像天线一样立着，是小童看他坐立不安，捉来给他的......它专门学人说话，你说一句它学一句，还能完整把话转述，一般没什么重要的事，五山派的人都喜欢用它来传话。而最重要的是，它还能跟施法者产生通感......且此鸟是五山派的特产，一般别的宗派根本买不到，曾经有人偷了鸟蛋回去，被罚了个底朝天。

　　路言行刚把东西打包好，窗户一开，突然飞进来一只绿得让人发慌的鸟。

　　那鸟晃来晃去，找了根笔杆落下，张口就是：“你什么时候去峰顶？”

　　低沉的嗓音、拿捏的神态，竟然跟盖叫天一模一样。

　　路言行拧眉，凝神看这只奇怪的鸟。

　　只听它歪着脑袋又道：“刚刚那句不算，重来......咳咳，言行啊，你什么时候来山顶，我在这里等你吃晚饭。”

　　“......”

　　路言行抓住绿鸟，忽然感觉绿鸟浑身抖了一下，接着尾巴一颤，毛都炸开了：“你快放开我！”

　　“......”路言行不仅没放，反而捏紧了，疼得鸟儿汪汪的眼泪水都出来了，包在眼睛里要掉不掉，“路言行，你快放了我......快放了为师！”

　　路言行不是没听说过五山派的这种鸟，曾经跟娘亲过来的时候见过有人用它，也曾经想过拥有一只......思虑回转，路言行忽然联想到这只鸟可以跟施法者产生通感，难道他现在摸的是......他立马泛起一阵怪异的恶心感，飞快地松了手。

　　“咳咳......”得到解放，鸟儿立马退后两步，头上三根线竖得笔直。

　　它飞远了点，落在了窗户上，漆黑的眼睛盯着路言行，大有心有余悸的感觉。

　　清了清喉咙，鸟嘴里吐出的男声有些沙哑：“不怪你，任谁看到都会被吓到的。我一开始也是......咳咳，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是，明白了。”

　　路言行双手背在后面慢慢捏成了拳头，手心还残留着鸟类羽毛光滑细腻，还带有温度的触感......直到话咕子飞走，他才慢慢松开手心，盯着窗户愣神。

　　盖叫天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小油灯，巴掌大的灯光，在夜风的吹拂下一跳一跳的。

　　桌上还摆着一些他自己做的饭菜，虽说修真之人已经辟谷，不需要吃这些东西，但作为现代人的盖叫天觉得：吃，不仅仅是果腹，更是一种象征性行为，一天到晚不吃饭，他感觉自己不是个活人似的。

　　他倚着窗户，手托着下巴，那张好看的脸在灯下映射出了剪影，他自己从没有看过这张脸，对长什么样具体不清楚，想着反正不是自己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看在别人眼里......

　　路言行看着灯下的人，掐了一下手心，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掐断一样，一字一句地唤，“盖叫天。”

　　“盖叫天。”

　　又唤了一声。

　　“哦，你来了？”盖叫天抹了抹嘴边并不存在的口水，带着有些朦胧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快坐。”

　　“不用了。”路言行抬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等等。”盖叫天这才好像回过味来了，刚刚这小子进门的时候喊的什么？

　　“你刚刚叫我什么？”

　　“盖叫天。”

　　人家并不心虚，而且声音不咸不淡，还挺有范。

　　“......”盖叫天不知该做何感想，该欣慰自己刚收的徒弟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该心痛他曾经经历过“盖叫天”带给他的那些遭遇。

　　换做是他，这声“师尊”也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但是，总不能盖叫天前，盖叫天后吧......盖叫天抬起头，对上路言行的比一般孩子深沉的目光，拧眉，有些颓丧。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吃了吗？我这里给你做了点饭菜，你在长身体，我就多做了点肉，你要不要尝尝？”

　　路言行后退几步，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盖叫天自己也知道，以前暗里害男主害得那么惨，现在又来献媚讨好，这么看都不太正常。

　　他这么思考着，先夹了一筷子入肚：“你看，没毒。”

　　“......”

　　“其实，你应该奇怪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身边来，倒也不是真的想让你快快修炼好将来杀了我......”盖叫天笨拙地寻找着词汇，在一片空白的大脑里随便抓了个借口：“其实为师之前算过命。”

　　路言行暗暗攥了攥拳头，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算命先生说我命柱透出癸，必定招祸，从前的行为冒犯了神明，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别说修得大成，恐怕活不过今年。”

　　接着又补充：“同时，算命的说我应该把你领回来，好好栽培，到时候帮你娶个媳妇，老了可享天伦之乐。”

　　后半段他临时加的，想着干脆把他也编进来占个便宜，说完拿眼睛瞟路言行。

　　路言行几乎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了，盖叫天叹气，“你不信也罢，到时候你如果还想杀了我，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好。”

　　只用简单的一个字，路言行轻易破了他的功，毁了他的铺垫，搞得他好像一只在表演的猴儿。

　　盖叫天郁闷，路言行把饭菜一扫而光，衣服也没脱就躺床上睡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唤来话咕子，给路言行传了句话：“为师说的都是真的。”

　　才怪。

　　第二天一大早，盖叫天被闷得迷迷糊糊醒了。

　　他记得家里睡的是凉席，不该这么热啊，他伸手去找遥控器，摸了一圈儿没摸到，倒是摸到了一只柔滑冰凉的小手。

　　冰凉柔滑……

　　盖叫天捏了几下，发现绝对不是空调遥控器的触感，柔柔滑滑的......还带着香味......

　　柔柔滑滑？

　　盖叫天瞬间被惊醒，接着娇憨动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叔，你醒了......”

　　盖叫天打了个冷颤，把手缩回的同时看到床边正坐了个妙龄女子，正眉目含情地看着他。

　　盖叫天睡意全无，赶紧低头一看，幸好昨晚没脱衣服就睡了。

　　“师叔我来看你了，上次你重伤后就没出过凌绝峰，我看你是把我忘了......你不来看我我就来看你，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梨花酥。”

　　少女上来缠住他胳膊，抬起羞红的脸蛋，一脸欲言又止的娇羞模样。

　　暧昧不清的言辞、黏黏糊糊的动作......盖叫天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起床，“你先坐，我去找我的小童子去。”

　　先搞清楚这是谁再说。

　　“慢着！”少女起身，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已经三个月没来过秀峰了......你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现在都不想承认了，对吧？”

　　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盖叫天愣了一下，姑娘你是谁我都不知道啊。他控制住面部表情，对少女含糊一笑，“没有......我去找小童给你拿点吃的.....”

　　少女眼里，那笑分明是敷衍的笑，他根本就是想逃避。片刻垂手，惨白了一张小脸。

　　她绞紧了藕色的衣摆，咬紧下嘴唇，直到咬出了牙印，才抬起了一双秀眸看向盖叫天：“既然师叔不肯承认，那小红只好以死明志了。只希望师叔，不要忘了我......”

　　说完垂眸还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不是吧？盖叫天僵住了，片刻后在心里大骂一声“禽兽”。

　　“当初我娘亲把我许配给了路家那个废物，是师叔你救我于水火之中，让我感知到了什么叫做爱意，此生我非师叔不嫁，假如要我嫁给那个废物，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什么？

　　她抽出一把纤细的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你曾经说过，只要我不嫁给路家那个废人，你就会娶我回家，还说会好好待我，我竟然当了真，真是可笑......师叔，你不过也只是说着玩玩的对吧……”

　　盖叫天仿佛被雷劈过，眼角瞥过角落里驻足的路言行时，脑海里福至心灵地飘过一行字：

　　来了来了，这莫非就是那个死活看不上主角，然后等主角发达了后拼命倒贴的未婚妻？？

　　作者为了提升爽感，这个时候的主角总是被婚约对象看不上的，然后随便安排个炮灰进来，到时候等主角强大起来，此对男女定要被啪啪打脸的。

　　很明显，盖叫天就是那个杀人父、弑人母、夺人妻的炮灰......

　　小红见盖叫天到这个时候了依然无动于衷，心下凉了一片，眼睛一闭......盖叫天看到她伸手抹向自己脖子，大惊之下，体内真元应心而起，身形立时向后飘去，将小红推倒在地。

　　他无奈道，“你先别死......”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坏死了......”小红泪眼汪汪，顺势倒进了盖叫天怀里。

　　盖叫天避闪不及，连忙抬首望去，角落里哪还有主角的影子。

　　完了，这是又给自己拉仇恨了。

　　不知道主角那小小的心灵有没有收到打击......

　　处理完来到别院，发现这小子已经开始打包起了包袱。

　　“我不可能娶她的。”盖叫天在背后看着少年倔强的背影，认真地说，“她是你的。”

　　将来还有好多好多女人是你的......这是一本后宫文，书里的女性见了他，就会心神荡漾的。

　　少年停住了，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盖叫天估计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半晌，他叹了口气：“我问了，她没怀孕，我们都没那个，你放心，她还是清白的，我没抢你未婚妻......”

　　路言行表情麻木，没什么感情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去做任务。”

　　“除魔？”盖叫天表情一喜，“为师正好顺路！”

---

作者有话要说：　　盖叫天：快别摸了......
路言行：我只是摸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