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皇上痒

33、第 33 章

　　路言行已经自发开始帮盖叫天收拾东西。

　　“一个人住，有点乱……你坐着别动，我来。”

　　盖叫天终于绷不住，老脸上火辣辣的，起身去阻止这个操心得像个老妈子的徒弟。

　　屋子小，恰好他抬头的时候路言行刚刚转身，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凉的唇无意擦过他的脸。

　　一路火花顺着被亲过的地方窜开，连带着致命的温度，引得盖叫天不由得带起了几分颤栗。

　　“……”

　　惊人的沉默过后，盖叫天恨不得现在出去狠狠抓几只魔兽来砍砍，也不至于这么手足无措！

　　路言行还是垂着眼睛，用他该死的长睫毛看着他变红的脸，微微扬起了嘴角。

　　盖叫天看到他笑了，顿时更觉得窘迫，于是想，这小子是故意的？

　　明明他是师尊，为什么到头来感觉窘迫的人是他？

　　这孽徒绝逼是故意的！

　　盖叫天这人，服谁都不服输，他抬头很熟练地凹了个风流倜傥的笑容，“既然来了，那就呆几天，我这里有不少好看的姑娘，明天给你介绍介绍，了了你的亲事，为师也就放心了。”

　　路言行抿抿唇，放轻步子走了过去。

　　弯下腰，投下的一片阴影刚好将盖叫天罩住，他便低头看这缩了缩肩膀的老男人，轻轻问，“有几个？”

　　“几个？”这么贪心！盖叫天扬起眉毛，“你想要几个？”

　　路言行又忍不住笑，那少见笑容的脸上犹如春风拂过。他看了一眼身体僵硬的盖叫天，慢慢抬起了一只手。

　　那指尖是多好看啊，瘦削修长，但将要触碰到盖叫天额头时，他又收回，抿唇道，“我不需要。”

　　“咕咚。”

　　好大一吞口水的声音。

　　别问盖叫天为什么闭上了眼睛，他也没想到自己眼皮子这么不中用不听总指挥。

　　还能治不？他绝望的想。

　　在他还保持沉默的时间里，路言行已经拿了门旁边的扫把，开始帮他打扫卫生。

　　人家大老远的过来没吃到好吃的饭不说，还干起了活儿。

　　盖叫天见不得这个，好像存心在说他又脏又懒似的。

　　他走上前去，一把抢过扫帚，把路言行摁坐在床上，“你是老妈子么，收拾成习惯了？今儿个先睡吧，有事明天说，外面也不早了，我去别处睡。”

　　“去哪？”

　　“放心，我有地方睡……”盖叫天直男癌发作，丝毫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地道，“刚刚的那个蒋冰河，我去他那，他床大，你就先自己睡，明天带你吃好吃的。”

　　路言行不作声，在盖叫天疑惑的目光中，慢慢往前走，稳稳地站到了门前。

　　身形刚好将门完全挡住，意思很明显：今儿个没他允许别想出这门。

　　但是他没跟盖叫天发脾气，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行为，他就只是默默护住了门，用最无辜的姿态做着最不容商量的事：守着门。

　　“这里好睡，睡这里吧。”

　　盖叫天看看并不大的床，再看看眼前眉目如画的青年，背后幽幽冒出了点凉气。

　　直到路言行把被子自来熟的铺好，盖叫天都还在没头没脑地思考着一个问题——这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

　　在现代的时候，虽然跟好哥们也睡在一张床上过，但他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怎么就……

　　盖叫天扫了一眼自己的破窝，觉得逃跑路线被切断之后，他偷偷瞄了路言行一眼，心想要不还是睡地上？

　　路言行却忽然转过头，问他：“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盖叫天顿了顿。

　　还是睡外边吧。

　　上床，盖叫天就嗖嗖地挪到了床边上，在一旁“哎”了一声：“你怎么把灯关了。”

　　结果就感觉腰上被横着揽过一条有力的手臂。

　　！

　　这么快就下手了吗！

　　盖叫天还没来得及拿出气势，就感觉那手上的力道将自己往床中间勾了勾，“往这边来一点，外边容易掉下去。”

　　这理由够理直气壮。

　　“知道这床小还过来跟我抢床睡？”

　　“……”漫长的沉默后，黑暗里的声音也显得有几分黯淡，“我想你了。”

　　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了一句，我想你了。

　　仿佛在五脏六腑绕了一圈，又在舌尖斟酌着滚过几回，才终于说出这么朴实无华的话来。

　　盖叫天没有咂摸出这想你了有几重意思，又想表达什么深刻含义，总之，他觉得不太对。

　　在他惊疑不定，胸口心脏疯狂跳动的时候，背后的人忽然动了动，有软软的东西贴到了他的后颈。

　　盖叫天先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路言行的唇，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要害部位，回头去看青年。

　　路言行也不解释，不狡辩，好像下定决心一样俯下身，吻住了盖叫天。

　　这次不再是嘴唇贴着嘴唇，而是真枪实弹地破门而入，好像为了把之前那次弥补回来。

　　盖叫天一愣，眼睛无所适从地眨了好几十下，这才反应过来。

　　他用了力道将人拉离自己，面色变得难看，“你干什么！”

　　“亲你。”

　　“我可是你师尊！”

　　“你不是！早就不是了！”

　　青年的声音有几分隐忍。

　　盖叫天有点痛心疾首，有点孩子不学好的意思，但更多的是说不上来的心慌感。

　　他力道用得没留情，路言行撞到了墙上，黑暗中就听到“咚”的一声，跟心跳的声音一起，想必是撞得不轻。

　　盖叫天呼吸杂乱道：“你走吧。”

　　“其实你早就不是我师尊了对不对？我师尊他不可能对我这么好？”

　　盖叫天经历数次换气才平稳呼吸，毫无感情道：“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师尊！”

　　“我不在乎。”

　　盖叫天狠狠哆嗦了一下，“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走吧。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来域外战场，为的就是离你远点？”

　　“……”路言行声音压成一线，带着低沉的难过，“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对，两个男的，我一想就觉得恶心。”

　　“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杀光了你全家，不对你好一点谁能保证你不会杀了我？”

　　“哧！”

　　火灯重新燃起，强烈的光刺着路言行的眼睛。

　　看着满身戒备的男人，他经历了长久的震惊茫然。

　　在片刻可怕的沉默里，盖叫天的怒火被无情地浇灭了。

　　他刚刚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盖叫天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在这种时候，他一急就会口不择言，什么难听他说什么。拙劣低级，连大脑都没经过，伤人的话就这么随意抛出。

　　“你是说，你对我的好是假的？”

　　路言行缓缓地问，声音压得不能再低，里面洋溢着痛苦。

　　“对。”

　　路言行僵立片刻，又瞬间肩膀塌下去，不说话了。安静得一如当初那个充满警惕浑身是刺的少年。

　　“那你早就该说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盖叫天低头，不为自己辩驳。

　　路言行深深地看他一眼，快步跑出了屋子，头也没回。

　　盖叫天看着来回晃荡的门，怔愣片刻缓缓叹了口气。

　　这不是你要的结果么……为什么还会难过？

　　也罢，这样也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更加痛苦，假如趁早意识到的话也能趁早放弃……省得后面徒增痛苦。

　　路言行走后盖叫天坐了一夜，他没意识到自己伤透了徒弟的心，他想着，魔物灵核他也到手了，要不就干脆归隐山林做个自在散修？

　　反正实力也有了，不怕一般的对手，这书里始终路言行是主角，他自有他的路要走，自然会成就一番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天命，自己现在拒绝了他，显然也是为了将他扶上正路，让他回归主线。

　　可是为什么这么堵得慌？

　　第二天，刚修补好裂缝，盖叫天去新来的修士那里蹭点酒喝。

　　“喂！我都喊你多少遍了，你耳朵聋了？”

　　盖叫天斜过头去看，就感觉一片阴影袭来，蒋冰河抢过他手中的酒，推了推他：“几个菜啊喝成这样？你徒弟呢？昨晚不是看到他过来了？”

　　盖叫天一愣，下一刻，揪住蒋冰河衣领，毫无征兆地掉了几滴罕见的泪花来。

　　“哟？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天真人了？快说来你蒋爷听听，也让你蒋爷乐呵乐呵，这域外战场挺无聊的……”

　　盖叫天拿他衣服边擤了擤鼻涕，再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哭过的影子，压根连眼睛红都没红。

　　盖叫天收放自如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好在脸皮厚，有着惊人的恢复功能，几秒钟后, 就调整了面部表情。好像这就是他哭泣就是走个过场。

　　但刚刚好像镜花水月般的那几滴泪还是让蒋冰河给精准捕捉到了。

　　“说吧，怎么了？孩子不听话还是老婆跟人跑了？”

　　“没什么，就是感慨我这么个美男子，留在这个地方有点暴殄天物。”

　　“……”

　　蒋冰河很想在伤口上撒点盐，但终究看着那找不出毛病的脸放弃了。
　　“走了，一会儿有事再找我。”

　　盖叫天喝了人家的酒还把杯子带走了，一边走一边小口嘬，空荡荡的衣袍晃荡，显得身形有几分消瘦。

　　漫天的黄沙刮起来，他抬手将斗笠带上，此时阳光变得有些昏暗，风大了就带起了他的腰线，有几分不符合性别的细致与妖孽。

　　蒋冰河的目光落下，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有几分捉摸不透的意思。

　　他从没见过盖叫天这么落寞的样子，联系到今天消失未见的徒弟，略猜想到什么，不过不敢确定，只敢暗暗叫好。

　　盖叫天喝完这沙漠里的蝎子酒，感觉头更疼了，这以后，怕是也没办法面对路言行了。

　　日子还是照样得过，就在盖叫天即将整理好情绪，迎接自己未来可能自由的生活时，遥远的五山派传来了消息：

　　凌绝峰大弟子路言行，行为不端，顶撞宗主，包藏祸心，将夺取修为，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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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不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