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皇上痒

32、第 32 章

　　“哟，天真人，回来啦？”

　　“天真人要不要来我们店里坐坐？上好的烤兽肉！”

　　“天真人来喝碗热奶茶呗？”

　　盖叫天一回到地底下的居住地，一群人见着他便打招呼，热情洋溢之余还不忘给他塞点自家做的小吃什么的。

　　“这哪能这么客气呢，多不好意思！”

　　盖叫天一边客套一边把东西往嘴里塞，跟领导视察似的挥手示意。

　　这便是古战场这边的聚集部落，因着地表风沙肆虐而且太过危险，慢慢地，人便往地下走了。

　　这里常年灯火通明，底下商贩来回往返，吆喝声络绎不绝，跟普通的街市没什么两样。

　　而盖叫天之所以叫天真人完全是因为一场误会。

　　他本名盖叫天，因着治理魔兽有功，有些人便尊称他某某真人。书上一般都会给看得顺眼的配角取个还不错的称号，但唯独没给盖叫天取，这里的人大字不识几个，以为内地人只需要名字加个真人就可以，于是突发奇想叫他“叫天真人”。

　　这处往来贸易的商人居多，不一定每个人都认识这个“叫天真人”，有时候就问那是谁，热情群众就殷切指导：“那是叫天真人。”

　　“哦，天真人。”

　　于是盖叫天这“天真人”的名号就顶在头上摘不掉了。

　　天底下唯独天真最难能可贵，天真人显然乐得接受。

　　走过这一路，盖叫天手里东西快要塞不下，他一路笑着走回自己那破窝。

　　还进了魔兽体内，身上臭的很，盖叫天就去洗了个澡。

　　这处地方水资源缺乏，这澡差不多一年洗个三五次，这是难能奢侈了。

　　刚打开门，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吓。

　　“你怎么来了？”

　　盖叫天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闯入者身上，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用力把目光扒下来，他口舌打结：“这、这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沉静的青年已经不复从前的冲动，如今的他看起来更加深沉内敛。

　　他的眼深沉得如同深井，身上气质也更加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路言行嘴角不怎么明显地掠过一点笑意：“想你了。”

　　擅长联想的见识广博的天真人脑子里一瞬间掠过了无数篇关于徒弟发飙师父倒霉的描写，连忙人模狗样地清了清嗓子。

　　“这……你来怎么不用话咕子跟我讲一声……”

　　他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徒弟已经站起身，离他越来越近。

　　“叫天，我带了好酒……我们去上面喝一杯……”

　　直接闯入的蒋冰河愣住，盯着床上那个陌生的俊美无双的男人问：“他是谁？”

　　路言行却是带着质问的眼神看盖叫天。

　　两个男人还未动作，气氛就瞬间僵硬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天杀的诡异气氛是怎么产生的，但盖叫天知道这俩货之间氛围很不对劲。

　　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莫名对彼此有着清晰的敌意。

　　“我家徒弟。”

　　盖叫天介绍完了路言行，有些表情不自在的笑了笑。

　　“哦？”蒋冰河眉毛微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有个徒弟？怎么？你们俩感情不好？”

　　盖叫天：兄弟，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路言行良久没吭声，盖叫天生怕他不高兴，又连忙补充说：“他喜静，你先回去，明天我找你喝酒。”

　　蒋冰河不情不愿，还想说什么，被盖叫天连赶带踹地踢出去了。

　　“滚吧你，三天两头往这跑，成天没个正形。”

　　谁知刚关上门，突然腰部一吃力，整个人被一束不可抗拒的力道挤到了墙上，同时，下巴也被人用力捏起。

　　“他是谁？”

　　“经常来？”

　　盖叫天这个时候还不懂路言行对他的感情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以前或许是神经粗大不甚在意，如今都这样了，就算是个瞎子也看懂了吧！

　　盖叫天抖了一下，“你先放开我。”

　　回想那一夜，盖叫天说不怕是假的。倘若老鸨没及时换上花魁，怕是早已阵地失守了！

　　“果然。”路言行低语：“你对我这么好后，又不要我了。”

　　这句话，他说得轻极了，几乎隐没在他唇间，然而盖叫天毕竟离得太近，还是听见了。

　　盖叫天心里一动隐约有点不是滋味，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没有不要你，只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路言行不语。

　　盖叫天心中不安更甚。

　　他见路言行不动如山，再看一眼他那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容，实是猜不出他的想法，更有些烦心起来。

　　气氛一时凝滞。

　　空气都仿佛开始降温，几秒过后，两人都带着各自心事移开视线。

　　盖叫天随便起了个话头：“那你找放开我，我们坐下慢慢说。”

　　路言行一愣，手渐渐松了，安静地仰头不语。

　　盖叫天抬起手，想摸他头，发现人比自己还高，只好悻悻收回手，尽可能地把声音放地平缓：“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我们都是男的，总是在一起不好的。”

　　盖叫天叹气，点燃了木床旁边的火盆。

　　域外战场不比内陆，这里夜晚温度降得厉害，经常需要火盆取暖，搬开炉子，探半身人去摸时，盆内火种都凉透了。

　　冲把手床上摸时，只拽得一条絮被。

　　他用棉絮引了点火重新点上，见天色黑了，心想：只有一张床，怎生安排这个程咬金？

　　把被卷了，铺在地上道，“有什么样明天再说，今天晚了，先睡吧。”

　　路言行看着盖叫天，垂了眼睛，腿撑着地，背靠门板，也不动作。他个子高，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青年人的朝气，不说话的时候，很有点高冷范儿。

　　盖叫天也有点方。人家身强体壮年纪轻，火气很大的……

　　万一霸王硬上弓……

　　不得不说盖叫天脑洞就是大，愣是把一整套流程都演出来了，顿时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

　　踌躇片刻，他把脱了的外套披上，再把门轻轻掩上，也不上锁。

　　“我知道你怪我那时候一个人把你留在花柳镇，但这地方你也看到了，不适合你……”

　　路言行嘴角苦笑快要溢出，他怕是昏了头，那时候他想的不过是，他第一次没有留给盖叫天。

　　“我抽根烟，你不介意吧？”

　　路言行看着他。

　　盖叫天从床头拿出一根自制的土烟，两指夹住，点上。

　　然而无奈掠过，一点点不着调的细微滋味又咂摸出来。

　　盖叫天心想：“他这样都没找我算账？”

　　盖叫天身上缠满了绷带，外套也只是马虎披着，只是虚虚地披着。

　　路言行没吱声，他觉得烟雾缭绕中的盖叫天充满了不真实感。这个自私又自大的老男人就在他面前，绞尽脑汁想着脱身计谋，好像全然与他无关。

　　那些本来排练无数遍的话在看到盖叫天警戒的姿态时，全部吞入喉咙。

　　就在这时，盖叫天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路言行：“嗯？”

　　“喜欢男人。”

　　盖叫天没再避讳，他弹了弹粗糙的烟灰。

　　路言行突然站起来的时候，他猛地一僵，好像起身想跑，但目光对视的瞬间两人都尴尬移到旁边。路言行只是去拨弄火盆而已。

　　盖叫天力道用到中途才发现目标不是自己，于是卸了力气，肩膀都耸拉了。

　　他或许明显的动作落入路言行眼里，路言行也往后退了退，主动跟盖叫天保持了一定距离。

　　路言行自己也是茫然了，眉头紧拧，他深吸几口气，把情绪全部隐去了，只是一垂眼，“我不喜欢男人。”

　　“那你不是……”喜欢我吗？

　　盖叫天没脸说出来，他自己认为自己可能没那么不要脸。

　　他徒弟喜欢上自己，是因为之前没有给他安排好女一女二？导致他看到全是歪瓜裂枣的凌绝峰出了自己这么个美男子所以把持不住？

　　想来想去也没有结果，反而是思维发散到自己都害怕的地步，所幸不想了。

　　路言行弯下腰，查看盖叫天身上的绷带。

　　在盖叫天伸手推时，两人的手掌有过短暂交接。路言行很想捉住那只手，但却被对方巧妙地躲开了。

　　“疼？”

　　盖叫天凝着眉拉开他的手，“男人身上没有一些伤怎么叫男人，知道不，这是荣誉象征。”

　　路言行突然伸手拖住盖叫天脖子，把他按到自己胸口位置，捏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输了一通灵力进去。

　　盖叫天这个时候想再躲已然无用。

　　一个护身符被递到盖叫天眼皮底下。红色的绣花上已经现出了条条褶皱，不知被攥在手里多久了。

　　“路上看见好看想带给你的。”

　　盖叫天望着他的眼睛里盛满了，一时间没了话，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如果不喜欢，扔掉也没事，我就只想带给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措辞谨慎，分寸得当。

　　盖叫天无言以对，竟然觉得自己十分不要脸，平白毁了一个无辜的大好青年。回想花柳镇的所作所为，竟觉得下三滥至极。

　　路言行也有避而不谈的趋势，盖叫没有再逼他，而是不着边际地想起了别的事。

　　“没事，我收着，怪好看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顺理成章般聊了两句，好像刚开始尴尬全都消失不见。

　　“元婴后期？”

　　盖叫天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