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影家后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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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这故弄玄虚，想见我们阁主又说不清楚，支支吾吾的，你还是趁早走吧，把舌头捋清楚了再说。”
两位小厮作势要赶碧袖走，碧袖却忽地一下跪下了，任凭小厮怎么拉扯，就是不起来，只一个劲地哭，嗓门还特大，过往的路人都朝这边看来。
“求求你了，帮帮我吧，让我见见你们阁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来找老阁主的。您就行行好，让我进去吧。”
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一起将碧袖拖到离大门远些的地方去，然后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地回去站岗。
碧袖才不肯放弃呢，此时的她已经换了衣服，摘了幕笠，放了配剑，活脱脱一个全新的自己。
身上的装备自然是放在五隆当铺里了。这当铺是碧袖与教了自己十年剑法的师傅，唯一的联络地点。有师傅的人替自己保管着，自然出不了差错。
不过今天，还是她十年来第一次以真面貌出现在世人眼前。在没有人认识的情况下，她可不想像原来那样，活的面瘫一样，把自己一身好演技浪费掉。
正好，趁着这次任务需要，就放开了演，任性一次。
“快来人啊，都看看，路过的大爷大妈大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你们看一下啊。剑语阁欺负人，他们欺负人。”碧袖突然间眼泪就下来了，一串接着一串，还时不时咳嗽两声，像是把嗓子都哭坏了。
路人们渐渐围了过来，东一嘴西一嘴地猜测。
“这姑娘是怎么了？不会是剑语阁里的丫鬟，犯了错被赶出来，死乞白赖不想走吧。”
“我看未必，这姑娘长的还算不错，就嗓门大了些，哭起来也是让人心疼。不会是，剑语阁里的人，把她糟蹋了后还不认账吧。”
“行了，别乱猜了，依我看啊，还不如问问这姑娘。”
……
碧袖表面上依旧卖力地哭着，可这心里却吐槽了八百遍了。我天，这世道啊，唯一一个帮我说话的，居然还是怀疑我是被糟蹋！不过剑语阁阁主的确多年来行善积德，在江湖民间落下了一个好名声，这也是碧袖早就料到的。她的目的，从来不是让观众相信她，而是把事情闹大，大人物才会登场。
碧袖的喉咙真的有些发痛了，她现在后悔没在客栈喝口茶，哪怕是一口喝腻了的碧螺春也好。不过自己既然选择了演戏，就必须哭着演下去。
事实上的确是哭着演的。
“姑娘啊，这是怎么了，给我老婆子说道说道，我们或许帮得上你。”一位大婶拍了拍碧袖的肩，语重心长道。
“我……我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阁主，就是他们，他们拦着不让我进去，还把我硬拖出来，丢在这里。”碧袖带着哭腔，一字一呜咽。
“哎呦，姑娘啊，你这说的可不对啊。你不是本地人吧，这剑语阁的门上可是有符文的。如果你硬闯了进去，就会启动机关，这可是会没命的。”
“什么符文啊，我才不信世间有如此神奇的东西。阁主啊，阁主！阁主！小女有要物相送啊阁主。”
“别喊了，闭嘴，勿扰了阁主午睡清净。”小厮怒道。
“不行啊，阁主！阁主！小女还有要事想见，一定要让阁主知道，小女才能安心赴死啊。阁主！”
赴死！这两个字一出，小厮突然瞪大了眼睛：“胡喊什么呢，什么赴死。你是跟我们剑语阁有什么仇什么怨，就是死也要赖上我们。”
“你不让我见阁主，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情况咱们收拾不住了，快去告诉赵管事。”一个小厮低声对另一个小厮说。另一个小厮速度也快，开了大门一个小缝，一侧身便溜进去了。
碧袖见事情有了进展，心里自是有了把握。可做戏要做足，趁着守门的只有一个人，若寻常女子要寻死，又真想表决心见阁主，一定会不顾一切闯门。
其实凭碧袖的武功，对付一个小厮简直绰绰有余，甚至冲过去速度就可以让她不和小厮交手，直接闯进门去。就算是闯了们，进了机关阵，也未必不能应付。
只是如今的她，身份还不可暴露。
“你们不让我见阁主，我就冲进阵里去。如果那个什么符文真有那么厉害，我就是死在里面也好。”碧袖看似不顾一切地向大门冲了过去，意料之中地，被小厮拦了回来。
碧袖看起来像是使出了一身力气，在与小厮扭打缠斗，小厮确实费了点力气，却还是把碧袖按的死死的。
碧袖继续哭闹着，突然门里传来一个浑厚有力声音：
“是谁在我剑语阁门口放肆？”
碧袖心笑，这如此威严的嗓音和话语，应是这剑语阁主儿来了。
终于来了！虽然这样的初见有些尴尬，可这确是最快见到剑语阁阁主的办法。顺便，还必须让阁主了解了自己单纯莽撞又愚蠢的性格。咳咳，当然是假的了。
“谁在说话，快出来，带我去见你们阁主！”碧袖喊道。
“我就是。”大门被门里的两个小厮大开，一位中年男子脚步雄健地跨过门槛。
碧袖与小厮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缠斗，小厮立马低头行礼：“参见阁主。”
剑语阁阁主今年已年过半百，一口不长不短的大胡子显得异常和蔼可亲。脸上起了皱纹，确实满面红光，身体健硕。
碧袖不禁失神了一秒，假如自己的父亲已如今也在世的话，应该与这阁主一般年纪了。
据说，西风阁与剑语阁是三代的世交，关系极好。当年父亲被人陷害谋反入狱时，这位剑语阁的叶阁主可是想尽一切办法帮忙，不仅四处奔波托人求人，直接去官府随堂听审，甚至不惜去都城告过御状。
可惜，铁证如山，父亲最后还是被判灭了满门。只有当时才五岁的婢女红袖，抱着刚刚出生的她，从狗洞逃了出来。
红袖说，父亲本是想好了的，让母亲和其他女眷带着孩子先逃，他们男人们摆的剑阵，多少能撑上一会。
不成想，剑阵立刻被人破了。那人手握疏影剑，眼睛竟是紫色的，好不吓人。碧袖知道，这是被剑魔附身的后果。如今那剑魔已被送走了，也算是有了进展。如今来见叶世叔，也是想要找一些当年之事相关的线索。但不能以西风旧人的身份来问，要靠影风后人的身份自己查。
如果叶世叔知道西风家还有血脉，一定会很高兴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而显然，不是现在。
碧袖又是欣喜，又是手足无措，笑着抹了把鼻涕眼泪，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头。
欣喜是真的，手足无措全靠演技。
“见过阁主，我……我有东。”碧袖说着，刚把玉佩拿到手上，突然身子一软，斜倒了下去。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扶了她一把，叶阁主看到了碧秀手上握着的玉佩，心头一震，立刻让小厮们把他扶进去。
路过门口符文时，叶阁主手一挥，符文就安安分分地呆着了。碧袖心喜，这样一来，以后出入剑语阁，就不会破那该死的符文，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了。
不过听说，叶老阁主平时待客时去的也都是没有符文庇护的西风阁外堂，而自己这么轻而易举就混进了内院，想想都觉得难以置信。归根结底，还是玉佩帮了大忙了呢。咳咳，还有死皮赖脸。
叶阁主取走了碧袖身上的玉佩，仔细端详了一阵，仿佛确定了什么，直接叫人给碧袖在内院找一件房间，让她住下了。还吩咐了人将她抱进房间，请大夫诊治，顺便拨了几个奴婢过去，照顾碧袖。
说实话，碧袖感动了，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影风是叶老阁主的师傅，对待一个可能和自己师傅有关的女子尚且如此。倘若，倘若他知道了她是西风后人，是他最敬爱的大哥的女儿……
那她岂不是有享不完的福，连做梦都会被笑醒吧。碧袖忍下了泪水，继续装晕。当然，赶在太夫来之前，她是必须要醒的。
碧袖一醒，便浑身上下地找玉佩。婢女小芸见状问道：“小姐在找什么呢？奴婢帮您吧。”
“找玉佩，你见到我玉佩了吗？”碧袖急忙问。可看了看屋子和屋内的装潢，以及眼前的丫鬟，碧袖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警惕地问：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是不是你们拿了我的玉佩？”
“回小姐，这里是剑语阁内院的房间，我是这里的丫鬟，小芸。阁主说了，若小姐醒来马上带您去见他。您找的玉佩，小芸没有看到过，不过我想，我们阁主应该是知道的。”
“好，太好了！我终于见到阁主了，他终于见到我的玉佩了。快，快带我去叫你们阁主。”碧袖兴奋极了，立马掀了被子要冲出去。
“等等，小姐还是等大夫来了，为小姐把把脉，别过了病气给阁主。”小芸急道。
“哎呀，没事，我只是刚刚哭的太狠了。”
“那小姐还是沐浴一下，换身衣服，再去见阁主吧！”
“啊，我衣服脏吗？”碧袖明知故问道，刚刚她在剑语阁门口闹的那出戏，可是把衣服上弄的满是泥灰。
“不……不脏吗？”小芸回倒。
“哎，好吧，真是麻烦。”碧袖同意了小芸的请求：“在哪洗呢？”碧袖左右看看。
“就在房间里，小姐稍等片刻，小芸这就去给小姐准备沐浴。”
碧袖好奇地看着小芸叫来了在院子里干活的其它几个丫鬟，打来一桶桶冒着热气的有白色沉淀的水。房间的屏风后面，有一个能容一人的大木桶，她们就将水一桶一桶都倒进那个大木桶里去。
好几个人一起，动作倒也不慢。只是倒完之后，她们又开始忙活起来，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新鲜花瓣倒了进去。
碧袖先前只是听说，有钱人家沐浴有许多讲究，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水应是淘米水，对身体大有好处。碧袖不由咽了口唾沫，说实话，没吃午饭的肚子还饿着呢。
闻着米与花混合着的淡淡清香，她好想……喝一口。
咳咳，不能这么没出息。
“好了，你们出去吧。”
“我们伺候小姐沐浴。”
“什么？”碧袖只觉得晴天霹雳，看着面前这一个个眼生的面孔，实在不能想象自己赤裸着身体被……伺候？
天哪，有钱人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影家后人（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