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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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年
“是，小姐。恭喜小姐今日旗开得胜，红袖想着，要不顺便再做些小姐最爱吃的水晶饼。”
碧袖心笑，水晶饼不是红袖这丫头平时最爱吃的吗？什么时候变成自己最爱吃的了。真是馋嘴猫，还贪吃，将来若嫁了人，怕是要把人家吃穷了的。
“小姐你笑什么？”红袖眨巴着眼睛问。
“没什么，笑你可爱。你去吧，小心门。”
红袖虽然开心，但开门的时候还是小心的。碧袖眼看着红袖出了门，这才放下心来。门已经年久失修，眼看坏了一半，应是要重修的。可偏偏，又是万万不能修！别看这庙内陈设一应俱全，整洁无比，可落在庙外面的灰尘却是积了颇厚，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庙里无人的假象。
红袖刚出去，碧袖便听到了“呲啦”一声响。平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说，像是刀剑擦地的声音。碧袖寻着声音警惕地向佛像的方向看去，右手同时已迅速放在了背后的剑柄上。
一位负了伤的少年用剑奋力撑起了身子，另一只手扶在佛像上，努力让自己站稳。碧袖看了看少年手上的剑，又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少年。
剑虽勉强算把好剑，可也不是什么叫的上名字的名剑，只能唬一唬其他不入流的鼠辈罢了。少年着一身被血染红的衣裳，可血迹之下衣服的布料却是用上好丝绸制成的，上面还有刺绣。因为距离不是很远，还能隐约瞥见他身上的伤口，面积虽广，却下手不重，应是鞭伤。大约是个离家出走的富家纨绔子弟吧，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人教训成这样。碧袖这样想着，握剑柄的手微微松了松。
少年终于站稳，艰难地抬起头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他的脸上虽然有泥灰，但依然能让人捕捉到“眉清目秀”这四个字的信息。碧袖见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发白，脸上也无血色。再次确信少年此时应是无战斗能力的，可由于职业习惯，她还是始终没有松开握剑柄的那只手。
“姐姐别怕，我不是坏人。”少年见碧袖警惕的眼神和将要拔出的剑，急忙开了口。只是说的太急，免不了咳嗽几声，嘴唇上的一道裂缝又再次裂开，少年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碧袖还是得问清楚。
“我啊，我是祁……咳咳我是七公子，城南赵家的七公子。我在赌坊欠了人家银子，暂时还不上，也不敢和家里说。我去赌钱时没露身份，他们不知寻谁去要，加上欠的银子不多，他们就把我打一顿罢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敢回家，只好暂时躲在这里，以后再想办法。”少年说。
漏洞！漏洞百出！碧袖一听便知是假，却放心地将握着剑柄的手放了下来。
这少年，怕是连赌场都没去过吧，如今却在自己面前胡诌。如此傻的孩子，还涉世未深，心无城府。不知怎地，碧袖竟觉得他有些可爱。
“原来如此。”
“姐姐，你可不可以……留我一段时间。我不会赖着不走，也不会白吃白喝，我可以想个法子，帮姐姐赚银子。”
“好。”碧袖道。
话一出口，连碧袖自己都感到惊讶，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对方。不过仔细想想，这少年是见过她真容的，虽然看着不像是什么坏人。但比起放走他，让他无意中泄了自己的踪迹，不如将此人留在身边，等混熟了，再编个理由让他保密。没错，就这么办，搞不好，这孩子真能有法子赚些银子回来。
“谢谢姐姐。”少年连忙鞠躬行礼。
“我这里有几件干净衣服，你先换上吧。这衣服已经被血迹染的不成样子，还是丢了吧。”碧袖道。
“嗯嗯。”
碧袖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套衣服，给少年递了过去。
少年去屏风后面换衣服去，突然又想到什么，探出脑袋来：
“冒昧问一下，姐姐为什么会有男人衣服，莫非这里还有别的男子。”
“没有。”碧袖直截了当地答。
“若是不方便，姐姐可以不必留我。”
“无碍，我只是行走江湖，多带几身男人衣服，行动也方便些。”
“是这样啊，那谢谢姐姐了。”
碧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孩子总是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总感觉自己老了许多。虽说他们两人一般高，自己的性子也沉稳些，可也不见得就比他大。
“喂，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六，姐姐呢？”
碧袖后悔问刚才那句话了，不但暴露年龄，而且暴露智商。算了，自己挖的坑，哭着也得跳进去。
“二十。”碧袖答。
少年换好衣服出来后，碧袖让他收拾好被褥，自己打地铺，碧袖则坐在桌前看书。少年倒也没说什么，自己铺好之后坐了上去。
少年坐在刚铺好的地铺上，抬头看着正伏在桌前一脸认真的碧袖。烛焰微晃，她缓缓翻过书卷的一页，若有所思，却也若有所惑。
“姐姐，你在看什么。”少年忍不住发问。
“书。”碧袖沉迷于书卷的内容，下意识地回答。
少年笑了笑，之前在家时他便酷爱读书，如今和家里断了关系，在外流浪。好不容易解决了温饱问题，这接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书了。本以为女孩子家的不会藏书，不成想不但有书，而且碧袖还这么喜欢读书，着实令人惊喜。
“想不到姐姐居然也读书啊。”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是会读书的？”碧袖皱着眉。此时的她是有些不耐烦的，不过并非是因为少年的话，而是书卷中的几个字，令她着实不解。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只是佩服姐姐的眼界。现在江湖女子多得是爱舞刀弄剑之辈，却很少有人能像姐姐一样静下心来读书。我觉得吧，能明白知识的重要性的女人，最是可敬。”少年连忙笑着解释一通，随后站起身来，走去碧袖身后看了看，突然间眼睛便亮了起来。
西风暖雪成冰，寒阳化雨为霜。
孤塚南村遥望，幽魂何日还乡。
书上如是写道。
“你也读前朝何仰天爷爷的诗啊，有品位。这是哪一篇啊，我想想，对对对，是《劝饮》！”少年实在太过激动，一惊一乍地喊着，毕竟这诗的作者，可是和自己大有关系。并且他也十分喜欢何仰天爷爷的诗，无关世人的赞誉和吹捧，只因每次总能从他的墨笔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每当情绪无处安放，他都会反复阅读何老先生的诗，总能找到灵魂的共鸣。
“行了，什么《劝饮》啊，别乱说了。这篇诗根本没有题目，你定是记错了。”碧袖有些不耐烦了，刚刚少年突然一惊一乍地喊，不仅吓了她一大跳，而且还是张口乱说。
“我肯定不会记错，是你这书卷有问题。”
“我这书卷乃是祖传，绝不会有问题，你莫不是发烧烧傻了，开始胡言乱语。算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吧，勿扰我看书。”
“姐姐，我虽然腿脚不好使，可这脑子还是清楚的。”
“别说话了，安静些。”
“真是的，还不信我。”少年无奈地想转身，却又不甘心地凑了过去。
“不行，姐姐，你就把书卷借我看一眼，就看一眼，这事我一定得弄清楚。”少年有些激动，伸手想抢碧袖手上的书卷。碧袖拿书卷的手一闪，少年便抓了个空。
这小毛孩，怎么这么不知轻重，碧袖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还好自己反应快，若真让他抢了去，自己这么多年的武功岂不白练？可少年好像还是不肯罢手的样子，换了个角度继续抢那书卷，可被碧袖一闪，又躲开了。
“姐姐，你就借我看一下，我保证不会弄坏。”少年不死心的又试了几回，都被碧袖躲开了。可少年这一动牵连了伤口，竟让他一个没站稳扑了过去，直接扑到了碧袖怀里。少年愣住了，他的脸好像贴住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脑子一片混乱，脸涨得很红。枉自己之前在家读了那么多书，竟解决不了眼前的窘境。再加上伤口好像裂开了，他怕自己乱动伤口再一疼，身体又不受自己控制，会把情况弄得更加糟糕。
碧袖光紧着手里的书卷，也未料到这样的意外，突然脑子一懵，再回过神时，听见了一声红袖的惊叫。
“啊啊啊！你这流氓，居然敢轻薄我家小姐。”红袖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晶饼和紫薯粥，从角落里抄起一把扫帚向少年这边打来。
碧袖一下子反应过来，红袖要打人！不行，他轻薄于我，却教红袖打他，那岂不是显得我自愿被他轻薄似的。碧袖心中一团火烧了起来，在红袖扫帚落下的前一秒，迅速做出了动作。
“咚--”的一声巨响，少年的身体被碧袖踹出去几米远，直接撞到佛像后面的墙上。
“啊--”接着是一声惨叫，少年只觉得背上的伤口一下子裂开了好几处，并且肚子还被踹的生疼。
红袖拿着扫帚，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再看看自家小姐，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清了清嗓子：
“红袖，粥呢？”
红袖咽了口唾沫，快速扔下扫帚，去桌上端了紫薯粥来：“小姐，这……这呢。”红袖说话有些不太利索了，心里有很多疑虑，此时看着碧袖冷冰冰的眼神，也不敢多言了。
碧袖在一口口品着紫薯粥，红袖则时不时用好奇而又怜悯的神情看着在地上呻吟的少年。看到少年背后的血迹，红袖突然慌了：
“小姐，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你去把他扶起来吧，给他上点药，没事的。”
红袖壮着胆走了过去，心里却还嘀咕：小姐说“没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会死在这里，还是死在这里也没事？我扶他起来给他上药过程中，他万一挺不住怎么办？不能死在我手里啊，我害怕！这孩子顶多算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小姐怎会如此大的反应，把他一脚踢的半死不活的？不对不对，自己从小跟着小姐，小姐不是这么残忍的人，肯定是这少年还有别的坏心思，搞不好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通缉犯什么的？不对啊，如果是坏人，小姐不可能让我给他上药的啊。天哪，小姐到底什么意思，女人心海底针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