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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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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得看不出本色的瘦版微喇牛仔裤，纯黑色紧身T恤，乌黑柔亮的长发散过纤弱的肩膀。两只白皙修长、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正捂着小脸啜泣。脚下还横着一个贴满贴画的琴盒。
呦，好一个漂亮潇洒的酷妹！
“哎嘿，别难过了，看照片了吗？哪个是你家人？”刘队的声音显然温柔了很多。这让跟着过来的陈法医暗自冷笑——哼，这个肤浅的世界！
“没有，没有我家人……这里边儿，没有我奶奶。”酷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刘队——不对，这粗嗓子，这浓眉毛！这特么是个搞艺术的秀气小伙子！刘队立刻来了脾气，扭头冲亮子嚷嚷：“你不说这是死者家属么？”
亮子也一愣，推了小伙子一把：“你刚才不说这里有你奶奶嘛！”
小伙子抹了把眼泪鼻涕：“我奶奶失踪不到48小时，我去了好几个派出所，他们都不给立案。最近死了好些个老年人，都是凶杀，网上传得可邪乎了！我就这么一个奶奶，就这么一个亲人，我怕我再不来，她就被坏人杀死了！”
亮子可气坏了，上前一把给他提溜起来：“你特么耍谁呢！没到时间就是不给立案，你这是妨碍我们办公，我特么能关你几天你信不信！”
小伙子看着秀气，行事也够彪的，立刻扯着嗓子喊起来：“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小地方的老百姓没钱没权，死个人当死个蚂蚁一样！你们压根就不想管，就不在乎！一帮势力的东西，臭衙门，浪费纳税人钱！”
“你特么再说一句！”
“警察打人！警察打人！”
“行了！都别嚷嚷了！”刘队烦得皱起眉头，把俩人拉开了。
“你家在哪片儿？你奶奶怎么丢的？”
“我北田县的。我奶奶有老年痴呆，昨天回家，就找不见她，到处问，最后找到长途汽车站，有个司机说她坐车来城里了。我还差点跟人打起来，人司机说，又看不出来脑子糊涂，就让她上车了……倒也对。这城市这么大，我奶奶一个人，本来就危险，最近又出这么恐怖的事，专盯着老年人下手，我……”小伙子可真是搞艺术的，情绪化很严重啊，说到这儿，又哇哇地哭，给陈法医看得一愣。
“那你也不能骗我啊！你这得按流程……”
“行，别说了！”刘队冲亮子吼了一句。——他想起了自己长大的那个穷苦县城。那个没有巧克力，没有漂亮裙子，甚至没有公平的地方。对，没钱没权的人，生命就像蚂蚁，生、死、病、苦……除了家人，没有人在乎你。家人，是很多“蚂蚁人”的唯一支撑与温暖。
“你来找我们也对，毕竟现在情况特殊。”刘队拿过笔纸，“来，把名字和电话写下来，我们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你。有你奶奶的照片吗？”
“嗯。”小伙子打开琴盒，从里面的吉他上拿起两张平展的A4纸，“我春节给奶奶照的，来之前在打印店给打出来了。”
老人满脸皱纹，牙齿疏松，穿着过时却干净利索。像刘队的奶奶，也像所有普通人的奶奶，平凡，慈祥，在大部分人眼里像只蚂蚁，可在亲人眼里，就是温暖，是家，是苟活下去的理由。
刘队拿过纸：“你叫诺诺？”
“嗯。”
“好，没事了，赶紧回家吧。”
“我……不回。我奶奶一天不找到，我就一天不回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我难过。”
“随你吧。”
“不是……那个，警长，我想找点挣钱的活儿。这边有没有酒吧什么的，我可以去弹琴。”
酒吧？刘队看看亮子。亮子显然还在生气，脖子一梗：“我们这儿可是全国文化中心，玩儿音乐的、画画儿的，那可都是各地方顶尖的，每天拿把吉他讨生活想出名的艺术青年，数都数不过来，哪儿那么容易找？”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告诉人家不就得了！”
亮子撇撇嘴，整了整皮夹克，“哥们儿，现在酒吧不流行弹吉他了，都玩电音，缺DJ，我看你也不像这个style的。而且那些地儿也不干净，老闹事儿，最好别去，省得给我们惹麻烦。你去七条胡同，那边有一堆挺文艺的咖啡馆儿，可能还有人能听得下去吉他。”
“你懂音乐？”诺诺眼里亮了起来。
“当然！谁还不懂音乐了，切。不过，我喜欢电音，喜欢蹦迪。说句不好听的，吉他这玩意儿，过时啦，有点儿土，呵呵。你去碰碰运气吧，除了那儿，我还真想不出别的了。”
诺诺的眼睛又黯淡下去。盖上琴盒，提着要走。
“哎，等会儿。”刘队掏出钱包，看看里面还有三百多块钱，拿出三张整的，塞到诺诺裤兜里，“先拿着，你奶奶的事儿，我们想着，别太着急。”
诺诺眼角又开始泛泪花儿，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身为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能太墨迹，最后憋出一句，谢谢哥！快步走了。
亮子又不乐意了：“我说头儿！你平常请我吃个30块钱的外卖都不愿意，凭啥对他那么好！”
“你行了你！公子哥儿！泡夜店酒吧的主儿，缺这300块钱嘛！”
是的，从小衣食无忧的人，根本就不知道300块钱，甚至30块钱，对于在贫穷中长大的人有多么重要。
还是女性敏感些，陈法医在一旁看出了刘队的心思，倒突然升起一丝好感。
“不是要送我回家嘛！赶紧啊，正好我家楼下的早点铺到开店的点儿了，特好吃。我请你，随便点！”
“哎呦，陈老师请我吃饭，太荣幸了吧……”
“嘿，我也饿得不行！我也去！”
……
看着两人走远，亮子一个人呆在原地懵圈……自己就那么招人不待见啊，明明又聪明又帅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