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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贺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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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薇如同撞了鬼一般看向身后，心下咯噔一下，暗暗后悔，颜光霁只怕比她到的还早，方才上楼的时候，她只顾着听戏，所以才未曾留意到身后坐的到底是谁。
一场戏终了，茶楼里的客人各自聊了起来，并无人注意这角落，颜光霁将自己面前的茶壶茶杯拿起，大模大样地坐到了文青薇身边。
“夫人好雅兴啊。”颜光霁淡淡说道。
他面色不变，嘴角甚至勾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一双狭长的眼看向文青薇，泛着点寒光。
就是这样杀气腾腾的颜光霁不知为何却让文青薇笑了出来，不知为何她想到了她常用表情包里的河豚。
“夫君的雅兴也是不错啊。”文青薇托腮看向颜光霁，懒洋洋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夫君如今这神色，倒像是我曾在书中见过的一种鱼。”
“哦？”颜光霁挑眉看她，显然不知她卖的是什么关子。
“夫君似河豚。《本草纲目》曾言河豚有大毒，味虽珍美，修治失法，杀之食之。”文青薇笑眯眯看着颜光霁，信口开河道，“夫君鲜美，却有剧毒，与那河豚无异。”
颜光霁瞪大眼睛，他与长公主成婚数载，也曾有过短暂的琴瑟和鸣，可长公主终日心事重重，日夜惦念地都是文家江山，从不曾有与他只谈风月的雅兴，更不必说谈及什么《本草纲目》，又或者闲来到茶馆听故事。
这样的文青薇，让颜光霁的内心升起一种十分微妙之感，尤其此刻，她这样单手撑着头，没个正形的倚在桌子上看他。
她一双凤眼明眸流转，这般直勾勾盯着他，眉梢眼角，均带着笑意，嘴里说着暧昧至极的比喻，如何教人不怦然心动。
刹那间，颜光霁的内心躁动不安起来。
“你与过去，似大不同了。”他低声道。
文青薇愣了愣，低笑道：“夫君又怎知过去的我是真正的我？”
“吧嗒”一声，颜光霁的茶杯被打翻在桌面上，茶水撒了一桌，滴滴晕染在颜光霁的月白色长衫上，氤氲出痕迹。
“在下失陪了。”颜光霁站起来，颤着声音道。
不等文青薇回过神来，颜光霁已转身离开。
“明日是你生辰，我定会登门拜贺。”文青薇开口道。
颜光霁离开的背影顿了顿：“颜某于家中，静待大驾光临。”
盈翠见着，似有不忍：“公主，您对驸马这是……”
文青薇摆摆手，示意盈翠不要说了。
说书先生又开始了新的故事，文青薇目送着颜光霁匆匆离开的背影，笑容愈发深了。
她突然觉得，要攻略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颜光霁的生辰，文青薇本是想早去的，奈何清晨醒来一拍脑袋才发现自己没准备贺礼，于是她下了早朝，便匆匆去找了文翰哲，要文翰哲要了幅工笔画。
“皇姐，你说的这还是鱼吗？”文翰哲摸着脑袋，很是苦恼。
“我怎么说，你便怎么画。难不成你这怀石先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文青薇瞪了他一眼。
文翰哲无语凝噎，又任劳任怨地被压榨了一个时辰，才将这画给她。
文青薇拿着画，又匆匆出了皇宫，急忙忙摆了车架，开向颜府。
颜光霁是一党魁首，他的生辰，自然隆重。
来往官员络绎不绝。
文青薇的马车在颜府门前十丈远的距离，便被堵得一动也动不了了。
盈翠见文青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心翼翼问道：“公主，不若我们去侧门看看？”
“只怕侧门比这，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文青薇笑了起来，“罢了，咱们先打道回府，晚上再来。”
而此时的颜府内，颜光霁一袭湖蓝绸衫，站在正厅门前，时不时和来往宾客打着招呼，他身后，颜府请来的客人已将是十余张桌子摆满。
今日于颜光霁来说，不只是一个生辰，这里的排场派头，是属于与徐党对立的朝臣们，自今日起，这些人也许便已经可以称之为颜党了。
颜府的管家迎进了最后一拨客人，之后他走到颜光霁身边，小心翼翼道：“大人，可以开席了。”
“长公主到了吗？”颜光霁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道。
“老奴见公主的车马到了门外，过了一会儿，却又走了。”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
颜光霁露出一个不出所料的笑容。
“罢了，咱们开席吧。”
这个生辰，于颜光霁来说，过得有些不是滋味，宴会自晌午开始，到傍晚才结束，外头金乌坠地，颜光霁喝的微醺，独自坐在后院的台阶上，守着一院子的梅花。
颜光霁手边放了一壶茶和两个茶杯，一个空着，一个满着。
他拿起那杯满的，轻轻啜一口，入口先是苦的，之后却回甘香甜。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着文青薇慢悠悠走过来。
黄昏时分，天色暗极了，盈翠提着一盏灯笼，跟在文青薇身后。
文青薇的身上披着白色狐狸毛制成的斗篷，被这昏黄的灯光一照，泛出一种老旧的颜色。
她似细细装扮过，头上戴着一只金凤步摇，镶嵌着鲜红色的宝石，颜光霁认出来，那是她出嫁时戴过得，格外喜庆。
“你这样，很好看。”颜光霁放下茶杯，哑着声音说道。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文青薇，倒叫她不好意思起来。
文青薇不愿当众祝贺颜光霁，那不但会崩掉人设，而且会让百官有一种文青薇和颜光霁一个鼻孔出气的错觉。
眼下，徐党正是如日中天，文青薇并不准备把自己放在那种逆境里。
是以，她一直等到宴会结束，才悄悄来看颜光霁，却未料到，这人竟然喝醉了。
“你的生辰，送你一样礼物。”文青薇坐到颜光霁身边，将那空杯倒满，把手里的画递给颜光霁。
颜光霁将那画打开，上面画的，竟然是一条鱼。
那并非常见的富贵吉祥的锦鲤，而是一条圆滚滚，鼓着肚子的胖鱼，那胖鱼独自一个，沉在池底，一双圆眼气鼓鼓地瞪着画外面。
“这是何物？”颜光霁迷迷糊糊地问道。
文青薇笑了起来：“这便是我与你说的河豚！”
颜光霁虽然微醉，但脑子还算清楚，他饶了一个弯子，终于明了昨日文青薇所言的鲜美有毒不过是瞎扯，她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因为话本气鼓鼓地样子有趣罢了。
“殿下倒是爱开玩笑了。”颜光霁嗤笑道，他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看向远处梅花。
颜府的后院自颜光霁的祖辈开始，便遍植梅花，意在激励后辈，有梅花般铮铮傲骨。
“人嘛，都是会长大，会变得。”文青薇抱着膝盖，看着眼前的美景，轻声道，“之前我大病一场，整日昏昏沉沉，似做了个梦，梦见我欲杀驸马，却被驸马所杀，梦见徐氏一族满门抄斩，梦见驸马起兵谋反，终得九五之尊之位。可驸马丝毫也不开心，驸马坐拥三宫六院，却从不见丝毫笑容。”
颜光霁睁大了眼睛，看向文青薇，却见这女子姿态随意，眼神温柔地看着眼前的梅花。
“公主慎言。”颜光霁的声音微颤。
文青薇只当他是吓得，不禁嗤笑：“驸马如今，胆子倒是小了。你且放心，此处只有你我，你不说我不说，这世上便没有会知晓。”
颜光霁沉默片刻，才道：“却不知公主今日与在下说这些，是因为何事？”
当然是为了和你刷好感度，让你放下防备，好被我乖乖杀掉啊。
文青薇在心里吐槽道，面上却神色不变，她想说，日子久了，突然发现驸马做的许多事，竟都是对的。
然而，不等她开口，颜府的管家便匆匆忙忙跑进后院，他看着文青薇，神色十分复杂。
“怎么了？”颜光霁问道。
“赵大人在回家的路上遇刺了。”
刹那间，文青薇和颜光霁同时变了脸色。
文青薇忙道：“不是我！”
可颜光霁又怎会相信。
男人危险地看着文青薇，青筋都要爆出来似的。
他冷笑：“早该料到公主足智多谋，又怎会与我轻易服软。公主今日的这份大礼，颜某受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