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棺材铺那些年》Umoi

40、第四十章

　　谷相惜说完，另外两个人像是没有听懂一样，车内的空气都静止了。
　　谷相惜想了想解释道：“你们想，咱们查了这么久，期间也闹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有意无意泄露了不少消息，特别是高一沉，从他调查开始，几乎就是冲着这个案子去的，咱们都能猜得出来，我不信带他的孙局长还猜不出来。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着专案组来了，把这件事和高一沉说了。”
　　“而且还告诉他地址，我们到北红村就遇到了边临焦，偏巧边临焦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说巧不巧？”
　　谷相惜说完，红灯时间到了，季淆又继续开车：“有一点。”
　　这是回来路上，他第一次主动搭茬，谷相惜笑了：“还是咱俩能想到一块去。”
　　“但也有点不对吧……”王中元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档案室着火也不是孙局放的。”
　　谷相惜：“他可能是从这件事中知道了高一沉再调查什么，才会给地址。”
　　“他也没给地址啊！”王中元说：“地址不是咱们自己找到的嘛，而且还是在对面的房子。”
　　“孙局和高一沉的父亲是同学，相互之间应该非常了解。”季淆说：“既然咱们能找到，那孙局长也肯定能找到。”
　　谷相惜点头：“之所以让咱们自己去找，可能是不想让咱们起疑心，真要是那么容易就找到了，咱们才会怀疑。”
　　经谷相惜这么一说，王中元也发觉其中不对劲了：“那怎么办？”
　　“还不清楚到底会怎么样，只能静观其变了。”谷相惜皱着眉说。
　　二十分钟后季淆的车开到了谷相惜家小区的地下车库，三人从车内下来，直接上了楼。
　　谷相惜下了车，把口袋里面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眼，界面上非常安静，没有任何消息。从高速下来后他们就兵分两路了，高一沉回局里的距离要比他们近，按道理说现在也早就到了，有情况许昕悦一定会主动通知他们，但是现在……
　　“别担心，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谷相惜脸上的表情季淆全都看在眼里。
　　“我就怕他们没有时间把消息传出来。”谷相惜叹口气说：“你说咱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
　　“我倒是觉得孙局不像是坏人，”王中元拿着钥匙走在前面，听到身后两个人的对话，转过头来说：“孙局我也接触过几次，听刚正不阿说一不二的男人，就算知道高一沉是高局的儿子，也从来没有特殊对待过，挺一视同仁的，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但愿吧。”谷相惜不想在这件事上再讨论下去了，叹口气回应了句后就不再说话了。
　　三人到了家，谷相惜实在累的不行了，匆匆喝了杯水连晚饭都不想吃了，直接回楼上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的就感觉床边的手机疯狂震动，谷相惜闭着眼睛循着声音摸索着，接起来：“出事了。”
　　对面是许昕悦的声音，只说了这三个字后就挂断了。谷相惜瞬间坐起来，掐着手机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出跑：“王中元，季淆，快我们快走，许昕悦说……”
　　她边喊边下楼，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楼下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愣住了。
　　下一秒气冲冲的冲出去：“有意思吗？”
　　许昕悦指着王中元：“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我就是想叫你起床！”王中元解释：“我们几个轮着去敲你房门你都没有起来的迹象，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不得已而为之。”
　　谷相惜简直想把手里的手机砸在他脸上。
　　“喝点水吧。”
　　谷相惜正在暴躁边缘，眼前突然出现一瓶苏打水，接着是季淆的声音。
　　谷相惜深呼吸了三次，伸手接过来：“谢谢。”
　　“喝完过来吃饭。”他说完转身往厨房走去。
　　再看沙发上的三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生气了。谷相惜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压下了体内最后一股火气，扑通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单人沙发上，问道：“你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高一沉被停职了。”许昕悦说。
　　“怎么回事？”谷相惜一听高一沉被停职，立刻坐正，脸色也比刚刚严肃了不少。
　　“我们刚下车一沉就被孙局叫过去了。”许昕悦说。
　　谷相惜的视线转到高一沉身上，“都和你说什么了？你就不能主动说，非要等我们问？”
　　“没说什么，”高一沉说，伸手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包茶叶包之类的东西：“他就给了我一个这个，和我说这几天辛苦了，让我回去好好休息。”
　　高一沉说到这里一摊手，“我出来不过五分钟，就宣布我被停职了。”
　　完全摸不到头脑的出击，谷相惜一只手托着下巴怎么都想不通。
　　“谷相惜，先过来吃饭吧。”厨房那边，季淆喊了句。
　　“来了。”谷相惜应了声起身，路过高一沉身边的时候顺手拿了他手上的茶包，“让你停职那你就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吧。”
　　高一沉起身跟过去：“可是，我怕出事，专案组好不容易过来这边，而且对这件事还比较重视，万一……”
　　还没说完，就见到谷相惜把从他手里拿的茶包交给了季淆。
　　“你懂得多，帮忙看看这里面是什么？！”谷相惜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季淆，视线转向餐桌，上面放着一碗牛肉板面：“你做的？”她抬头问。
　　“嗯。”季淆点头：“我们都吃过了，就你没吃呢。”
　　“谢谢。”她笑着说，迫不及待过去拿起筷子夹起上面的干豆腐咬了一口。
　　干豆腐应该是外面买的熏过的，一口下去香气充满口腔，再用勺子舀上一口汤喝下去，腾起腾腾的汤汁顺着食道流下直到胃里，在还没有供暖的九月里面，说不出的温暖。
　　谷相惜赞不绝口：“太好吃了，我觉得你有做三星级厨师的潜质。”
　　“我只会做这些家常菜。”季淆对谷相惜的夸赞并没有全部接受，回了她一句后低头开始研究手上的东西。
　　上面被一层白色的纸布包裹着，但多少能看清里面是什么。季淆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里面好像有赤小豆。”
　　“红豆薏米吗？”谷相惜随口问了句，“那个能祛湿气，不过东北现在干冷，好像用不上这个吧。”
　　“红豆薏米吗？”高一沉立刻拿出手机查，看上购物网站上的图片，没想到还真是红豆薏米的茶包。
　　只是，孙局总这个给他干什么呢？高一沉有些想不明白。
　　而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另外四个人。
　　可能是谷相惜太饿了，或者是季淆的手艺太好，那一大碗都被她吃了，一点汤都被她喝了。
　　吃饱喝足后，谷相惜回到“讨论组”内，“茶包的用意有时间再想，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专案组在这边最常能待多久？”
　　“要看吕永山事情调查进度，”高一沉说：“这个案子我现在不负责了，也很难知道进度，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收集证据，把证据和档案一起提交给专案组。”
　　“专案组会接这个案子吗？”谷相惜提出疑问，又说：“都现在这个情形了，你也不应该瞒着我们了吧？那天晚上专案组的人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高一沉觉得这件事继续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那天晚上陈组长把我叫去问我看没看到523绑架案的档案卷宗，他说单明毓出事非常可能和523绑架案有关系，让我去找线索，如果我能在最快的时间找到有利线索，就能重启这个案子。”
　　“后来陈组长离开后孙局和我说了可能找得到档案的线索，我是怕耽误所以才连夜去找。”
　　高一沉说完，另外四人面面相觑，大家并没有觉得这是多机密的事情。
　　“按照你说的陈组长是专案组的组长，过来主要处理吕永山的案子，但为什么会先到佳市，还插手了单明毓的案件？”季淆问完，又说：“总觉得，他来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我也这么觉得。”谷相惜说：“也许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重启523绑架案还说不定呢！”
　　“对了，”谷相惜突然想起一件事：“边临焦呢？”
　　“在市公安局里。”许昕悦说：“高一沉离开没多久，边临焦就被叫走了。”
　　果然是有预谋的，谷相惜重重叹口气：“还真像边临焦说的，我们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五人讨论一番并没有讨论出结果来，看着其余四人都哈欠连天，谷相惜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先去找边临焦，看看能不能先把档案卷宗弄出来。”
　　“好。”四人一齐答应，都起身走向各自的房间。
　　谷相惜才睡醒没多久还没什么困意，坐在依旧坐在单人沙发上，仰躺着看着天花板想事情。
　　没过半分钟，身边突然传来声响，她转头看过去，是去而复返的季淆。
　　“怎么没还不去睡觉？”谷相惜问。
　　季淆指了指沙发：“我睡这里。”
　　她这才想起来家里面的床不够五人睡，“那你睡吧。”说着站起身来，准备回楼上。
　　“谷相惜，”季淆一把扯住从他身边路过的人，“我有话问你。”
　　谷相惜抬头看他，对方紧抿着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说吧。”
　　他缩回手，坐到沙发上，双手的手掌在膝盖上反复摩擦，似乎没有想好措辞。
　　谷相惜也不着急问，就坐在对面等他。
　　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了决定一样，开了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对我这个人的印象。”
　　“挺好的啊！”谷相惜说，“你聪明、心细，能注意到其他人注意不到细节，我觉得一路到现在，你的功劳占了一大半。”
　　“还有呢？”他追问：“还有吗？”
　　“还有啊……”谷相惜边说边瞄了一眼几下，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觉得我们……”
　　才说一半，王中元卧室的门突然打开，王中元抱着枕头出来：“季哥，我来和你挤沙发了，高一沉也是个不能和别人同床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客厅的两个人：“那个……你们聊。”
　　经过这两天的阻挠，他也能看出来季淆对谷相惜特别认真，就算他有心阻拦，但面对现在季淆他还是得收敛一些。
　　“我们聊完了，你过来吧。”谷相惜站起来，本想就这么走了，但又想了下，和季淆说：“现在时间不合适，等这个事情过去后，找个时间聊吧。”
　　“你先去睡吧。”季淆并没有看她，低声回了句后起身去柜子里面拿毛毯。

　　—— ——
　　早上八点半市公安局上班，谷相惜等四人准时出现在门口，可能最近经常出入市公安局，和局里的民警都混了个面熟，进去之后就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
　　谷相惜喝着民警小哥送上来的白开水，问道：“你们孙局长上班了吗？”
　　“孙局陪陈组长下现场了。”民警小哥说：“昨天秦队说发现了新线索，所以今天陈组长和孙局都厾了。”
　　新线索？谷相惜心想这件事前前后后折腾一个月有余，怎么可能还有新线索？！
　　但既然警方都说有新线索，这也是不容他们否定的。
　　“那孙局长今天还回来吗？”谷相惜又问。
　　“这个就不一定了。”民警小哥笑着说：“您是找我们孙局有什么事吗？要不和秦队说，好像等会儿秦队也要去现场，让他带个话过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我朋友被留在了这边，听说是和孙局长认识，所以我过来问问。”谷相惜笑着说。
　　“哦，那您的朋友叫什么啊？”民警小哥问。
　　“边临焦。”谷相惜报上名字。
　　“这个人啊！”民警小哥似乎有印象：“是不是昨天和高队一起回来的？他确实好孙局认识，两个人聊了没多久他就走了。”
　　“走了？”许昕悦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高队离开后没多久。”民警小哥回想了下：“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太清了，昨天我出警回来，没过多久他就走了。”
　　“好，谢谢。”谷相惜放下手里的水杯，看向旁边的几个人。
　　“他是没回去吗？”民警小哥哥问，“现在还没到二十四小时不能报案，要不我帮着留意一下，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没有回去，你就让高队和我联系，我跟局里的同事说一下帮忙找找。”
　　“好，谢谢了。”道谢后谷相惜几人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谷相惜坐在后座，双手环胸头抵着窗户，想了好半天还是想不通：“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这个操作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敌是友。”许昕悦叹口气说。
　　王中元想了想说：“不管孙局长和边临焦是敌是友，专案组肯定是友。”
　　“也对！”谷相惜说：“开车，咱们去吕永山家。”

　　时隔一个月，棚户区这边开始从外向里逐渐开始拆迁，路比之前更窄了，王中元的车不得不停在路边。索性之前谷相惜和季淆来过这边，还认识路。
　　谷相惜在前面带路，三人跟在后面。
　　季淆从早上开始就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走了大概十米左右，谷相惜逐渐放慢脚步，等着后面的人与她并肩，才开口：“等这件事过去了，一定要让我哥给你加钱。”
　　“嗯。”季淆点头，没多说什么。
　　谷相惜原本看着前方的视线转移到了季淆的身上，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季淆摇头，“有些累了。”
　　“那等会儿我们送你回去。”她说。
　　季淆随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走在后面的王中元和许昕悦脚步逐渐放慢，许昕悦看着与前方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后，才开口：“那天，你都听到了？”
　　“嗯？”王中元有些意外许昕悦居然主动开口和他说话，自从知道了相互的目的后，两个人的关系就非常微妙，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还可以正常交流，但是剩他们两个的时候，默契的忽视对方。
　　“医院的那天晚上，我和一沉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许昕悦又重复了一遍。
　　王中元没有说话。
　　事实上，那天晚上他一直就没有睡，他知道谷相惜和季淆出去，本想跟出去看看，但还没等他起来，就听见身后的许昕悦开口了。
　　可能他们刚开始都没有意识到他没睡着，说了许多关于过去那端恋爱的事情，原本王中元想装作睡着这么过去的，但没想到高一沉下句话就把两个人聊天的重点转到了他的身上。
　　说实话那一刻他是震惊的，但又听到许昕悦坚定否认了对他的感情时，内心有些复杂。
　　从523绑架案后到现在，他一直刻意的与异性保持距离，不想再去触碰感情，原本接近许昕悦只是想探寻一下她的目的，但后来似乎有什么变味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纠结那变了味儿的是什么，单明宇的事情后，他无法面对爱情，曾一度以为他的爱情是会给人带来灾难的，所以尽管过去这么多年，他无法主动把其他人放进心里来。
　　“说什么了？”王中元问。
　　“没什么。”许昕悦看得出来对方不想说，她也就不强求了。
　　“快走吧。”王中元催促了句，看向前方大概五六米的处，谷相惜和季淆并排走着，马上就要走到转弯处了。
　　正在这时，突然从转角处窜出来一个人，接着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人突然冲向谷相惜和季淆。
　　“小心！！！”谷相惜大喊了句，几乎是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伸手推开了身边的季淆。
　　面前黑衣服的人在眼前放大，布料和皮肉被刺穿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面，可能是速度太快，谷相惜并没有感觉到疼，但感觉到了对方抽刀的动作，立刻出手掐住手腕控制住他，自己主动撤出一步，抬脚踢在对方的腋下。
　　黑衣人闷哼一声，手上的刀瞬间落地，她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盖上，是用了全力，对方的脸立刻扭曲了，身体也因为无法掌握平衡向后倒去，谷相惜松开手对方立刻摔在地上，她一秒都不敢耽误，快速捡起地上的刀，飞扑过去刺穿了对方的小腿。
　　全程不过十秒，谷相惜就将他制服在地。
　　随着震天响的嚎叫声，谷相惜毫无知觉的伤口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相惜？”
　　“相惜！”
　　“谷相惜！”
　　三人一同喊了出来，同时奔向谷相惜。季淆离得近，最先到她身边，抱住了她：“相惜，你挺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报警，抓他！”才短短十几秒，谷相惜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
　　“你挺住，你挺住，我送你去医院。”季淆已经听不见谷相惜在说什么了，他满眼都是红色，哪里都是：“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