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棺材铺那些年》Umoi

38、第三十八章

　　谷相惜不清楚季淆什么时候洗完澡出卫生间内出来的，她半夜醒来床的另一边已经躺着一个人了。
　　季淆是背对着她贴着床边睡的，谷相惜习惯了自己睡，睡姿不是特别好，占了大半张床，但两个人中间的距离还是能放下一个她。季淆应该是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谷相惜不想吵醒他，小心翼翼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两点。
　　放下手机没了睡意，又看了眼旁边的人，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为什么谷相惜有一种他根本没睡的错觉。
　　想了想在床上滚了半圈到他身边，与他背靠着背，碰到的瞬间明显感觉到对方僵硬了一秒，但他没有动。
　　谷相惜抿嘴轻笑，尽量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已经醒了。或许是靠着他有那么一些些安全感，没多久困意来袭，她又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季淆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他动了动已经被压麻了的胳膊，怀里的人立刻不满嘤咛出声，他又不敢动了。
　　稍稍低头就能看到谷相惜的头顶，带着洗发水的香味，这是他们两个人离的最近的一次，他有些舍不得松开，可又想到昨天谷相惜和他王中元打电话时说的话……
　　但在昨天的某一个瞬间，他特别想就这那个话题把这份感情说出来，或许谷相惜会因为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来帮他们，不忍心拒绝他，可能有些趁人之危，但有那么一瞬间，他非常想这样做。
　　最终还是无法忽视她的感觉，季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换了姿势，他快速抽出自己的手臂翻身起来，不敢多停留一刻，去了卫生间。
　　谷相惜醒来时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她在床上发了半分钟的呆，然后一鼓作气翻身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正好碰到季淆回来，手里拎着早饭。
　　谷相惜：“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刚起来没多久。”季淆说，侧身过去窗边，“你收拾好了吗？先过来吃早饭吧，吃完我们就过去。”
　　“嗯，这就来。”谷相惜随口答应了句，把化妆包放到双肩背包里面。
　　几个人知道不可能一天之内返回，各自都带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她简单收拾了下，才过去。
　　季淆已经把早饭都摆好，一只手掐着手机浏览新闻，谷相惜路过的时候瞟了一眼，“漠河在筹备贸易招商会？”
　　“嗯。”他点头：“报道说十月份开始，这几天负责这个事情领导全都在h市开会呢。”
　　“怪不得呢！”谷相惜心想怪不得昨天那位边队反应这么大，原来最近漠河这边有大事情啊！
　　两个人吃完后最快速度办了退房手续赶去和王中元他们会合。
　　季淆的车刚开出去，王中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谷相惜接起来：“哥，醒了？”
　　“我就没怎么睡着。”王中元说：“把你一个人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说我能睡好吗？！”
　　谷相惜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这不是有季淆在嘛！而且，我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就算你学过几年散打，但总归是个女生，真来几个男的你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说完又问，“你们出来了吗？”
　　“嗯出来了，”谷相惜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争执，“正想让你给我发了位置，你就打过来电话了，咱们兄妹俩真是心有灵犀！”
　　王中元心想要真心有灵犀，他也不至于像防贼一样放着季淆。
　　倒也不是觉得季淆不好，只是他自己的朋友他非常清楚，做阴阳先生这一行的，就没有几个善终的，如果不是这层原因，他绝对比任何人都赞同他们在一起。
　　“挂了吧，我发地址给你。”说完没等谷相惜说句再见，直接挂断。
　　谷相惜：“……”
　　她怎么觉得王中元莫名其妙开始发脾气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哥有点不高兴？”收起手机，问前面开车的人。
　　“没。”季淆扔出一个字，继续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谷相惜坐在副驾驶，侧头看他，心想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
　　王中元三人所在的地方距离这边不太远，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两个人到的时候快六点了，五人在去往北红村的高速路附近集合，简单商量了下一步的计划。
　　从出来到现在差不多一天一夜，除了昨天的那个误会之外，其余时间都非常太平，几乎没有一丝危险，与同江相比，出来后似乎更加安全了。
　　但明明应该是出来后危险系数更高……
　　高一沉简单说着计划：“我们过去后先去附近的派出所找人，过了几年了找到这个人可能有些费劲，我带着证件，估计能用上。”
　　“咱们不是只有一个地址吗？”谷相惜问：“那张照片上应该没有写我们要找谁吧？”
　　高一沉解释：“老房子里的照片其实是有两张，那天回去后我想起来在我爸出事前回来过一次，当时交给过我一个装裱好的照片，这两张一个写着地址，一个写了要找的人，之所以没和你们说，是觉得同江不安全。”
　　“那这里就安全了？”谷相惜问他：“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这个幕后的人来头不简单，同江是咱们熟悉的地方你都出了几回事了，怎么出了同江，你的一系列表现反倒是放心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比如为什么我们能肆无忌惮在外活动，明目张胆找人？”
　　高一沉抿嘴：“这是机密。”
　　“……”
　　“所以，你是知道了？”谷相惜继续猜测，不等对方说话又接着说：“你不用解释，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高一沉沉思几秒，点了下头。
　　谷相惜立刻转身，两只手一边扯着季淆一边扯着王中元：“走吧上车，趁着现在在安全期内，咱们速战速决。”
　　王中元：“……”
　　被强迫着送上了车，看了眼坐坐在后座的人，小心翼翼开口问：“你生气了？”
　　“没生气。”谷相惜说了句：“都是机密了再继续问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速战速决，我可不想这次出什么意外。”说完瞄了眼季淆，发现对方正从后视镜看她，见到她看过去立刻转移了视线。
　　谷相惜微微皱眉，又看向王中元，对方也立刻心虚转头，她开始觉得季淆不对劲可能和王中元有关。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这笔账只能等回去再算。
　　高一沉的父亲已经去世有几年了，那个帮他藏东西的人估计也会搬家，几人先去镇上的派出所查这个人，派出所那边根本没有这个人的记录，在全国的户籍档案里搜索，也没有这个人，高一沉再问这个地址，也是个不存在的地址。
　　这下几人懵了。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不光地址是假的，就连上面的这个人都不存在……
　　五人站在派出所门口，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足足过了十分钟，季淆打破了安静：“要不先去看看吧，地址可能是假的，但也不至于全部都是假的。”
　　“季淆说得对。”谷相惜说：“可能是怕落入其他人手里才这样写的，肯定不可能全部都是假地址。”
　　高一沉对他的父亲不是非常了解，但多少也从孙局口中知道一些，他的父亲平时做事非常谨慎，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人身危险才会把那些东西藏起来，但又希望以后能被找到，把这个案子的真相告白于天下，所以这个地址可能不是假的，里面掺杂了迷惑人的东西而已。
　　这么想，高一沉又把那两张照片拿了出来，“我们先去这个地址看看吧，也许有意外收获。”

　　—— ——
　　具体的地址是北红村临焦屯，这个地址虽然是假的，但北红村是真的，他们想左右时间还比较充裕，北红村也不大，如果地毯式搜索可能会有线索。
　　北红村在漠河市东北部，与俄罗斯交界，真正的中国最北端。
　　村子不大，也就几百人，三面环山，山上百分之九十都是山杨。
　　几个人在来之前查资料的时候找到过山杨，在看上村子周围的山杨时突然觉得找对了。
　　因为村子不大，除了一条水泥石板路之外都是土路，五人的车是进不去了，只能下来。
　　在车里还好，这一出来瞬间就能感觉到这边的气温和同江不同，九月份的北红村已经要穿薄棉袄了，谷相惜一下车就被风给打透了，她抱着双臂哆嗦了一下，下一秒身上立刻多了一件长款薄呢子外套。
　　谷相惜看过去，是季淆。
　　季淆：“原本就放在车上的。”
　　但是……谷相惜摸着脖子后面有些硌人的商标……

　　北红村因为地处在中俄交界，这边除了中国人外还住着俄罗斯人，这也在交流上给他们造成了困难，从上午几乎是挨家挨户问到了下午，终于有了一点点眉目。
　　一个中年大叔听完高一沉说的地址和人名后，仰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啊你说的这个我有印象，但是你好像说错了，我们村往东以前有个东林屯，就在山里，不过没住几户人家，后面就都搬下来了。我有印象以前去山上砍柴的时候遇到这么一个人，但不叫边东林，好像叫边临焦。”
　　“边临焦？！”高一沉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