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鬼是心上人》飞天蚂蚱

11、011.南半球

　　贺正阳看着沈郁把乐扣盒子盖好放进冰箱。
　　“所以，柳时延？”贺正阳飘到她面前正视着她的双眼，带了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郁知道他想问什么，摇了摇头没搭话。

　　贺正阳在客厅飘了一圈，把客厅大灯按灭，又把墙角的那几个投影灯打开。客厅天花板上映出一片星空，中间夹杂着一道彩虹和漫天雪花。怪是怪了点，但看起来有种奇幻的意境。

　　沈郁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想了半天还是开口：“是我的好朋友。”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解释什么。

　　贺正阳的脸在一片深深浅浅的蓝色光影中显得有点模糊，看起来又变成了半透明状态。他的眉骨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神晦暗，看不分明。
　　他缓缓开口：“他看上去挺好的，你不考虑一下？”

　　沈郁猛地抬头，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很久，久到眼眶有点发疼，久到贺正阳在她的注视下有点心虚似的移开了目光。
　　她觉得自己想要质问点什么，却蓦地发现自己也的确没有立场去质问什么。
　　沈郁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有点暗哑：“不关你的事！”

　　她转身走到卧室门口，似乎又想把卧室门再重重摔上，摔门之前，她清了清嗓子：“下周飞悉尼，小雨在那里。你跟我一起去。”
　　语毕真的重重摔上了门。

　　这次贺正阳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气恼地朝餐桌桌腿上狠踢了一脚，餐桌纹丝不动，亦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困兽似的在小小客厅里转了几圈，然后猛地冲到窗户外面。
　　沈郁的公寓在十二楼，出了窗外可以看到小区的全貌，也能看到远处往来的车流和大半城市的灯火。

　　他试图放松，没来由地想体验一下从十二楼的高度往下坠落的感觉，毕竟，正常人如果站在他所在的位置，早就已经开始下落了。
　　可是他没有成功，他仍旧漂浮在空中，俯瞰着下方星星点点的路灯。
　　贺正阳嗓子里爆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迅速朝下俯冲，然后在离地面几寸的距离停下。

　　他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然后离开了。

　　***
　　甫一踏出机场大门，沈郁立刻体验到了南半球阳光的力度。
　　林沫沫赶紧从托运行李里翻出一瓶防晒喷雾，对着几人一通狂喷：“据说这地儿紫外线超级强。来来来，我们需要use protection！”
　　还不忘显摆一下自己都快要忘光了的单词。

　　沈郁很想提醒一下她在公共场合不要说这些容易引起歧义的词儿，看到沫沫一脸兴奋的小表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摘下围在脖子上的U形枕，这个橘猫造型的U形枕又轻又软，是她长途旅行的必备良品。
　　关键是——贺正阳在整个飞行过程中一直附在上面。
　　沈郁有点赌气似的把U形枕狠狠塞进行李箱最底层，不出意料地听到贺正阳发出一声惨叫。
　　她勾了勾嘴角。

　　自从上次在她家客厅不欢而散后，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忽然出现，还是之前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见沈郁对着自己仍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贺正阳放低声音去拉她的袖子。
　　“好啦，小郁，我错了，我不再干预你的私事，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沈郁气结地瞪着他，心说这真不是干预私事的问题。
　　可是，那又是什么问题呢？
　　她一口气闷在心里，发作也不是，咽下也不是，只好无奈地挥挥手，让他随便找个东西附上去：“去吧皮卡丘，让你郁姐带你装逼带你飞！”

　　结果贺正阳选择了这个U形枕。沈郁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它戴到了自己脖子上。

　　这次出行一共四人，除了她和林沫沫以外，还带了一个摄影助理和一个生活助理。毕竟是小公司，经费有限。出国拍个外景不可能像明星外拍那样搞个大阵仗。
　　不过现在的状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网店刚开始经营没多久的时候，哪有什么助手，她和林沫沫俩人到三亚拍外景，每个人得拿三大箱衣服，下了飞机都没有出租车愿意载，创业初期的都不容易，现在能有这样的条件大家都挺满意了。

　　柳时延开了辆商务车送他们去机场。
　　林沫沫对着柳时延夸张地捂嘴大叫：“我还以为是小刘来送机呢，怎么敢劳烦柳总您大驾。”

　　柳时延无奈地瞪林沫沫：“少废话，上车！”

　　等待办理登机牌的时候，林沫沫趁沈郁没在意，把柳时延拉到一旁咬耳朵：“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出手了？”

　　柳时延微微笑着，一脸无辜：“出什么手？”
　　林沫沫瞪她：“你丫别装蒜！”

　　柳时延收敛了笑意，摇了摇头。
　　林沫沫纳闷：“你不觉得她这两天有点不对劲吗？跟之前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很不一样，小表情都生动了不少，我还以为是你……”

　　柳时延一愣，下意识地去看沈郁的方向，她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歌，表情很放松。
　　她脖子上挂着个造型很可爱的U形枕，她偶尔低头的时候，下巴会在上面蹭一下，表情就一下变得温柔起来，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柳时延的心脏猛地加速跳动起来，面孔有些发热。他别过眼神，有点闪烁地不再看她，就对上了林沫沫一脸调侃的坏笑：“柳总，机不可失啊，要不您快去补张机票跟我们一起去吧！”

　　柳时延明显动摇了，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深深叹了口气：“H城这里事多，总要有人坐镇，不能我们三个都跑到国外去。”
　　林沫沫怒其不争地戳他的脑门：“就你这个墨迹的劲儿，能追到人才怪，活该你注孤生。你就说说，这么久了，你为毛一直不敢表白？”

　　柳时延没躲没闪任她戳，一双清澈的双眸忽然间带了点雾气，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悠远，似乎沉浸在什么不能自拔的情绪里。
　　半晌，他用极低的声音说：“因为我太了解她了。曾经，有大半年的时间，她对着我只有一个话题，就是贺正阳。”

　　林沫沫戳在他脑门上的手指顿时没了力道，她有点沮丧地垂下手，重重叹息：“可你也说那是曾经呀！”
　　见柳时延没搭话，她有点气恼地一甩手：“一个两个都是奇葩，我特么再也不要管你们这些破事儿了。”

　　***
　　林沫沫喷掉了半罐防晒喷雾后才算老实了，一行人在机场找到联系好的租车公司，提了车后直奔目的地。
　　现代社会就是方便，足不出户也能做好旅行的各种准备，租车短租房都是柳时延提前在网上订好的。

　　他们在雪梨著名的旅游景点岩石区租了个公寓，这个位置位于市中心，复古建筑很多，看起来格外小清新。岩石区紧挨着歌剧院和皇家植物园，也汇集了很多特色小店和餐厅。
　　他们租的公寓环境不错也舒适，三房两卫，在阳台可以看到歌剧院和海景。
　　两位助理是男生，很自觉地合住一间房，把两个单间让给了两位美女兼老板。

　　林沫沫一边把箱子打开一边对站在身旁的沈郁感慨：“小郁啊，我发现我们还真是混出头了嘿，出国拍外景都能住单间了！”

　　沈郁手指不停地在手机上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你啥时候能带十几人的团队出外景在海边大别墅浪的时候再说吧！”

　　林沫沫撇撇嘴：“你啊，就是一直活得太现实了，不戳破美妙幻想能死啊！”

　　沈郁按手机的手指顿住了：“美妙幻想吗？……就怕由不得我……”

　　林沫沫没听懂，也不甚在意：“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找个导游？”

　　沈郁点点头：“明天先开始拍摄工作，争取三天拍完，之后就小小腐败一下，让导游带我们玩玩。反正也不全算腐败，毕竟你的公众形象也需要经营经营，总得时不时放点高大上的照片宣传一下，不能天天直播吃外卖。”

　　林沫沫从善如流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得活成广大少女希望活成的样子才更能带动她们来买衣服嘛！来吧！想和林沫沫一样可爱出众吗？想像林沫沫一样光鲜靓丽生活多姿多彩吗？欢迎光临我的店铺get同款衣服吧！”

　　沈郁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林沫沫：“所以导游找好了？”
　　沈郁点点头，眼睛亮了一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
　　回到房间后，沈郁也开始整理东西。
　　贺正阳在小房间里一圈一圈地转悠。

　　“你歇一会吧，晃的我眼晕！”

　　贺正阳停了两秒钟后又开始转悠：“不行，我自由的灵魂在那个笨猫枕头里困了太久，需要释放自我！”

　　沈郁无奈：“那行，你尽情释放着吧！对了，我联系了小雨，三天后等我们这边拍摄结束后过来，以导游的名义带着我们玩玩。不过这几天我得工作，顾不上你，你……要先去找他吗？”

　　贺正阳双眉紧皱，他想了半天，还是说道：“算了，我还是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