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赤子的骄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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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的小柳总发现偌大一个教室竟找不到一个可以成为朋友的人时，他的同桌出现了。
同桌是英语课代表，成绩中等偏上，长的还算眉清目秀挺好看的，不过不怎擅长打扮自己，也不是很活跃的性格，在女生堆里显得不算很出挑。
同桌平时总是不声不响的，可是她的人缘仿佛还不错，前桌的女孩子总会叫她一起上厕所，旁边的几个女生也会在课间凑过来跟她讲话，周末也会约她出去逛街什么的。
更神奇的是，这个不声不响的同桌居然跟学校的风云人物——学生会会长兼校草很熟的样子，校草是隔壁班的班长，高大帅气，还是校篮球队队长，经常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据说情书收到手软。
跟同桌乍一看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的人，可是有时候会见到他们一起放学回家，校草居然还来他们班找过同桌几次，让班里的女孩子们羡慕不已。
开学有一阵子了，柳时延跟他的同桌除了“麻烦让让”，“借过”和“谢谢”之类的礼貌用语以外，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这个女孩虽然成绩不错，却没有什么努力学习的自觉，上课时常常在腿上摊着本漫画书，偷偷地看。
这让柳时延颇为嫉妒，他虽然成绩不好，可是上课认真啊，就算不怎么听得懂老是走神吧，可他自问学习态度比同桌端正多了。
奈何学校是一个只看结果的残酷地方，不管同桌的学习态度如何，成绩比他好太多了总是个事实。
最开始的小柳总对同桌是没啥好感的。
这天课间，柳时延有点困，正趴在书桌上想小憩一会儿。
她的同桌被几个女孩子簇拥着回来，一看就是集体上厕所或者小卖部一日游刚回来。
女孩子们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我就知道跟沈郁在一起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他刚才好像朝我笑了一下哎。”
“那是朝你笑的吗？其实只是在跟沈郁打招呼吧？”
“我不管，反正是朝我这个方向看的，四舍五入就是在看我了！”
“哎沈郁你还想吃什么吗？我们下节课结束后再去买吃的怎么样？”
……
女孩子的世界他真不懂，柳时延很自觉地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方便同桌过去。
这时后排一个男生走到他桌前，手里拿了份卷子。男生一只手在试卷上弹了一下：“柳黑胖，我帮你把卷子拿过来了！”
柳时延不喜欢他这样称呼自己，不过还是好脾气地笑笑：“谢谢！”
男生看了看卷子上的分数，夸张地叫道：“你可以啊，上次考了58，这次59，进步了一分！厉害了我的哥！”
柳时延知道他拿自己打趣，没吭声，抓过那张卷子塞在桌斗里。
男生却没那么好打发，他冲着后排几个男生大喊：“咱柳哥的成绩突飞猛进，这是要请客的节奏啊，是吧？”
后排男生纷纷起哄：“黑胖牛x！黑胖请客！”
柳时延在起哄声中尴尬地笑着，末了还是屈服了：“你们想喝什么？我去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们架着请客了，柳时延住校，几个一同住校的男生吃准了他好脾气又不擅长驳人面子，在寝室里也偶尔找各种奇葩理由起哄让他请客。也说不上是真稀罕那点饮料零食还是什么的，似乎就是有个好欺负的人可以欺负而已。
柳同学虽然也不差这点儿钱，可自愿请客和被迫请客是两回事，而且自己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好脾气和大方收获更多的真友谊。
柳时延拎着一兜饮料回到教室分给那几个男生，男生夸张地喊着“黑胖哥有钱！黑胖哥够朋友！”。
柳时延在哄笑声中回到座位。
柳时延趴在课桌上，深深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同桌开了口，声音不大，但是字字清晰，语气里的冷淡意味十足。
她说：“他们并没有拿你当朋友。”
柳时延第一次听到同桌开口说长句子，惊讶地把头扭到她的方向。
女孩面孔白净细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女孩又解释了一遍：“你其实不必这样！真正的朋友不应该这样对你。 ”
柳时延本就气闷，听到这话简直戳心，他有点不耐烦地回了一句：“那她们就是你的真朋友了？”他指了指前排几个喊她去小卖部的女生的方向。
女孩先是一愣，忽然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里带了一点狡黠：“理论上，确实也不算。不过我的情况跟你不同，我那是为人民服务，给同学带来福利。至于你嘛，你是被人拿捏的小弱鸡。”
少年人最受不得激，柳时延闻言猛地跳了起来：“你说谁是弱鸡？！”
女孩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吗？那你干嘛不拒绝别人恶意的捉弄？”
少年忍不住辩解：“他们是开玩笑……”
女孩眼睛睁大了一点，认真地说：“开玩笑的定义是开玩笑的和被开玩笑的都觉得好笑，只有一方觉得好笑的，不是玩笑！”
柳时延闷闷地坐回自己座位，把头放在课桌上，偏过脸去不理她。
又听到那女孩悦耳的声音响起：“内心不够强大的人才会去寻找无谓的认同。其实你没必要讨好他们，你只要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少年人的父母都没有什么文化，周围很少有人跟他讲过这么官方的大道理。柳时延转过脸认真地注视对方，很想听听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更深刻的话语。
就见女孩莞尔一笑，眼神里带着调皮，她接着说：“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
柳时延：“……”
这尼玛都什么玩意！
不过从那天起，柳时延对自己和周围的认知和态度倒是一天天慢慢转变起来。
他不再刻意以讨好的低姿态去迎合那些男生，面对带着恶意的调笑也会直接怼回去。
说到底都是重点中学的学生，主要任务还是刷题。
少年心性，也没有谁是真的大奸大恶之辈。
普通人嘛，欺软怕硬是常态，有没什么大矛盾，你的态度强硬起来了，别人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找不痛快。
渐渐的，班上其他同学对柳时延的态度也有了转变，即使仍不熟络，也能当普通同学正常相处。
柳时延跟自己的同桌倒是慢慢熟悉起来。
同桌仍然话少，但面对自己主动的搭话都会认真地回应。她成绩不错，自己不会的题目找她请教时她也毫不藏私，讲题思路清晰，还有一点执拗的强迫症，非得把那类型的题目讲得清楚透彻，让他真正会做才算完。偶尔也会推荐几本超有用的学习资料给他。
有一次她拿了本笔记看，很珍惜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的。
他凑过去瞅了一眼，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的，有些地方潦草得几乎看不清，但那字仍是好看的，银钩铁划一般，带着股潇洒的气度。
同桌白了他一眼，把笔记本收了起来。
哼，谁稀罕！柳时延撇撇嘴。
不过第二天同桌把自己的笔记本借给了他，上面系统地归纳了不少解题思路，看完很受启发。
高一下学期结束时，柳时延的成绩已经从末游提升到了中游的程度，同桌功不可没。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一天，为表达诚挚谢意，柳时延坚持请同桌吃饭。
同桌百般推脱不过，只好从了。
校门口的小餐馆生意总是很好，两人找了个烧烤店，在靠墙的小桌子坐下，柳总出手阔绰，各个品种的烧烤摆了满满一桌。
既然来了，同桌也不客气了，两人一起往嘴里塞肉，话都顾不上讲。
正吃得不亦乐乎，一群男生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吆喝着让老板把几张小桌拼成大桌。
为首的那个男生刚一走近就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一边朝他俩走过来一边笑得极为灿烂。
同桌正埋头啃一只鸡翅膀，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就见那个男生直接在她身旁的一个凳子上坐下，他样貌极为出众，鼻梁高挺，眼眶略深，一双浅灰色的眼睛明亮得似乎将室外的阳光都带了进来。
他极为熟稔把一只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语气痞痞地说：“可以啊沈小郁，偷吃好吃的不带我！”
同桌见来人是他，一点也没影响往嘴里塞肉的速度，只偷闲凉凉地来了一句：“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你背着我偷吃的次数还少了啊！”
那男生闷闷地笑了起来，抬起一只手指她：“你这句话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听着像个指责男人偷腥的小媳妇！”
那个一向淡然自若的同桌闻言立刻炸毛，一个油乎乎的手掌拍到那男生的脸颊上：“贺正阳你给我滚！”
那男生脸上印上个带着孜然和辣椒粉的油手印竟也不恼，笑嘻嘻地拿过同桌的书包，熟练地翻出一包湿纸巾在脸上擦拭，嘴里还不忘叨叨着：“你这就不止是小媳妇了，升级成悍妇了！”还很贴心地多抽了一张递到同桌手里给她备用。
同桌翻了个白眼，拿过湿纸巾，正准备擦手，看见男生脸上还有没擦净的污渍，顺手扳过他的脸给他擦干净。
男孩嘿嘿笑着，任她摆弄。
柳时延想起来了，这个叫阳光帅气的男生正是他们学校的校草。
那天以后，柳时延心里就像憋了一股气。
他开始减少自己的食量，每天早起晨跑，还买了哑铃放在宿舍，每天睡前做点力量练习。学习上投入的时间精力也大大增加。
他的同桌不愧为中国好同桌，在知道他想要改变的决心后对他表示了极大的支持。她偶尔会陪着他晨跑，会在食堂他把他餐盘里煎炸食物直接扔掉，也会一直不厌其烦地给他讲题。
少年还不能完全理清自己的情绪，只是莫名觉得不能忍受自己的现状，就好像，你曾经见过一些绝美风景，再回头看自己周围的一汪池塘两亩闲田就会心生不满，不由自主地想把自己这一点地盘也收拾得更妥当些。
哪怕自己这里只是个小池塘也想要在里面种点荷叶，仅有的一亩闲田也想要栽上一小片桃林。
那是少年不服输的自尊和骄傲。
而柳时延的成效十分显著。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名字在高三上学期时终于能排进全年级前一百名，而他本人的形象也脱胎换骨，再也没人喊过他“黑胖”。
终于，他的小小天地不再贫瘠，而是变得荷叶田田莲香四溢，桃花灼灼艳丽芬芳。
所以沈郁有时觉得柳时延对她的感情可能也不一定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吧，她觉得自己算是在柳时延状态最糟糕的时刻认识他，接纳和稍稍帮助过他的人，她没有多特别，也没有多伟大，只是恰好出现在那个时刻而已。
这也是她对柳时延的好感一直持保留态度的原因之一，她想，柳总估计也是有那么一点雏鸟情节的吧。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010.赤子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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