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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朱副处来的头两天,每日早晚两会,开得一些组长头皮发麻。钻井组长宋实与仪器组长张善私下抱怨,工区路远,早要请示,晚要总结,一天二十小时耗在工作上,让不让休息了。
      他们都是江潮风老部下,人亦到中年,且这队领导代由方鹏主持,他俩的话自是无人理会。
      朱副处也很是惬意,在野外队养尊处优安闲自在,更是得闺女近前欢喜。
      同室朱莉的父亲!听牛霞一说我也很吃惊,那这朱副处也是张哲的岳丈了,这台柱子可不小。
      见我愕然不已的模样,牛霞一旁讪笑:“吓着你了,你可没那么牛的爸爸吧!”
      我无言以对,爸爸这两个字,在我脑海就如空洞的象声词,看似温暖,却那么遥远。前几日有卫星电话打进施工组座机,说是一男的找我,十有八九是他,我没接,怕的是他掏根询底,问我在哪个队,队领导有些什么人,需要哪些生活用品捎带到野外······
      我头大!但,我也知道,父亲迟早会打探到我在江潮风这支野外队。此时能得以隐瞒,只是他这个大人物暂且没怎么大关注我而已。
      江潮风的腿伤并无起色,右膝盖红肿数日,毫无消退迹象。为了促进其血液循环,我托王怀去尉犁县城买来三七片、跌打丸,又加以热敷,可都不怎么见效。
      然我想到刀郎人那包灰色药粉,这几日我将它放置在头枕下,夜里淡淡的暗香竟能助人入眠。我甚好奇,想到暗香盈袖的古时熏囊,它们大都约蕙草结香,这灰色植粉,却不知馨香何来,药效怎么样。
      刀郎人既然可以用灰色药粉来替我疗伤,何不用它在江潮风身上一试。按耐不住想法,我取出一些灰药粉涂在纱布,将之敷于江潮风红肿的膝盖处,不出一日,那些红肿竟奇迹般消退,肤色几近平常了。
      江潮风很是高兴,在房间来回踱上几步,不停地说辛苦了丫头!一周之后,就可以不用做瘸子了。
      我乐呵不止,仿佛做了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开心了一老天。
      方鹏接管了队里生产有两周,一些进度刚有起色,排列组突然出了件大事。
      测线上几公里插好的检波器被拔了不说,电缆线也倒腾得一塌糊涂,三根主电缆不见,工作一下陷入困局。
      朱副处大发雷霆,指着方鹏鼻子一顿臭骂,三根主电缆本就价值不菲,且因失窃又耽搁工期,极大地坏了朱副处闲云野鹤的好心情。
      “如若不找回电缆,老子撤了你的职!”
      朱副处丢下一句话,方鹏唯唯诺诺,惊出一身的汗。现如今,掌管一队的他权力来之不易,一个普通的大专生,毫无后台,遇事也无砥砺之志,小门小道玩的倒是精通。所以不难想象,方鹏缓步爬上副队长职位的八年时间,眼看小媳妇将要熬出头,才春风拂面了几天,哐当就一声惊雷,极大地震撼了他蠢蠢欲动的心。
      傍晚替江潮风换完药粉,从队部回到宿舍营房,踏上铁梯步入过道,便见朱莉在门前徘徊。过道有一股酒气,房门紧锁,我纳闷,问朱莉是不是喝了酒,为啥不进去?
      朱莉指了指门,轻声说道:“门反锁了,里面的人喝了酒。”
      “牛霞?”
      朱莉摇摇头:“是方鹏!今儿挨批,心情不好,来牛霞这寻安慰。”
      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点出息。我鄙夷地摇摇头,下意识去摁门把,还未出手,便被朱莉给制止。
      “等等吧,他俩在里亲热呢”朱莉轻描淡写,看样子,她在此不止一次经历过这样的尬站。
      我面红耳赤,埋首去打开了医务室的门。拉朱莉进来,她却不肯,我使了劲,她才半推半就在床边落座。接触这么长时间,朱莉孤傲如常,她天生优渥,自己又肤白貌美,有资本孤芳自赏。但在我面前,她却不大自信,特别是知晓我与张哲同窗几载,还暗生梗介,显露防范之心。
      张哲不是我的菜!这样的声明朱莉充耳不闻,她疑窦缱绻,久化难开,我也不知该如何与她亲作闺蜜。
      邻家小妹一样的朱莉幼我两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已把张哲视作一生的依靠,当然容不得情敌插足,感情生变。我的出现,或多或少,对她是个考验。
      有时见她患得患失的模样,心疼之余,就差点慨然允诺、对天起誓了。然,这岂不好笑!
      排列组三维电缆祸端终究难有结果,在这千年荒芜的野漠,若说是人祸,恐怕没人相信,权当是天灾好了。
      天灾损失也得上报!朱副处发了话,这桩霉事担到谁头上,处分一定不小。
      排查那天,我随方鹏、孙永、宋实、张善去现场踏勘。遭盗失的主电缆接近一公里长,许多小线缆与红色检波器乱弃一堆,现场脚印车辙纷杂,已分不清是外来还是本队的。在这片杂乱无章的印记里,我发现了几枚马蹄痕迹。
      一开始以为是驼脚印,担心刀郎人来作祸,细辨后才知道是略小的马蹄,稍松口气,还是决定不作声张。
      但没想到,三天后,刀郎人竟骑着红驼,驮着三根失窃的主电缆来到了基地。
      一开始我毫不知情,旁晚随测量组收工归队,探视江潮风时,他急切告诉我,听说盗窃电缆的人抓住了,似乎是骑红驼的那个刀郎人,被警卫班看押在帐篷,因自己腿脚不便,着我去看看。
      漫天霞光里,我心急火燎往警卫班疾奔。沙地松软,拉扯着我一天下来疲惫的身子,瘆得叫人心慌。坑坑洼洼的基地,我深一脚浅一脚,远不及清晨我漫步时如履平地。警卫班营房独辟一角,看似不远,此刻却那么漫长。奔着那孤单的绿色帐篷,我撩开厚重的门帘,一头扎进去。
      里面暗淡,我什么还没看清,即被一团黑影扑出。是条大狼狗,几乎咬着我面孔。狼狗拴着粗绳,近不了我身,冲我一阵狂吠。
      营房车旁靠着一把铁锹,我抄在手里,内心顿时强大不少。狗吠引来了警卫班的老赵与小黄,他们跑下营房,见是我,既意外又释然。
      我说把狗牵走,不然,我就用锹拍了!
      老赵瞪大眼,惊诧我得了什么魔症:“狗惹上了你?”
      别看我平时笑吟吟,此刻,我可是急红了眼;“我进去找人,再不把狗弄走,你们就等着吃狗肉!”
      狗是警卫班忠实的伙计,老赵生怕我下手,他边牵走狼狗边悻悻嘟囔道:“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帐篷里堆放着手腕粗的蓝色管式地震炸药,气味熏人。刀郎人手脚被绑,闭着眼无力地卧靠在木头箱子上,我扑了过去。
      刀郎人伤势怵目惊心,额头多处淤青,口鼻血迹未干,手背也肿得老高。他绛衣染上大块疑血,在上额顶浅发里,还发现头皮翻开道血肉模糊的豁口。
      天啦!是队上的人下的手,为什么呀!
      我难过至极,满眶的泪顷刻滴落而下。刀郎人在昏睡,我替他松了绑,却无法摇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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