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的生存法则[综]》离机

11、意大利式烤猪五花

　　烤，或许是人类第一种掌握的烹饪手法。当人类掌握了火光的那一刻，炙烤这种手法就已经存在于这个世上。然而当两个人检查彭格列的厨房完毕之后却齐齐转过脸，对着彭格列如今的十代目满脸的惋惜。

　　“怎，怎么了？”

　　“这灶台……算了，将就着用吧。”

　　林九思看到解一松也无奈地点头，几乎动作一致地将处理好的肉放入烤箱，沢田纲吉嘴角一抽，在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种被鄙视也无法反驳的纠结心情。

　　“以后去把厨房改进，蠢纲。”

　　“不，我们没钱，而且最近巴利安还想涨工资。”

　　一平盯着微笑着拒绝的沢田纲吉，在内心深深叹息。唉，真是好惨一十代目。

　　没有理会旁边评委们的交锋，林九思站在烤炉边上稍稍修整的同时扫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平小姑娘旁边的少年，确认自己原本的三人份估计要变成五人份。

　　虽然要变成五人份，两个人也没表现出什么紧张感，或者说，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解一松盯着手中的萝卜，手里换了一把水果刀随意勾勒着片出花瓣，在盘子上摆出了一朵玫瑰。林九思没有解一松的雕塑功底，当然他也从来没想过用这方面去胜过自己的多年好友，只是从水中捞出煮好的最简单的西蓝花稍稍调弄了一些酱汁，在盘中画出了几道优雅的弧线。

　　“多此一举。”

　　“画蛇添足。”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哼了一声，解一松把手里的雕像放入盘中，对着林九思挑了挑眉毛：“要川川或者锦辰来这里看到你用酱汁，你已经死了。”

　　“西餐和中餐本来就不一样，我才不信川川会揍我。倒是你，只会抱老婆小姨子大腿，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不也是我小姨子么，林九思小姐妹？”

　　“……”

　　靠。

　　林九思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原本紧绷的表情倒是放松了不少，本就帅气的脸再多了一丝微笑，让旁边坐着的一平瞥到的时候都不由得感叹真是个帅哥。

　　“一平，我不帅么？”

　　“从小就看着蓝波，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蓝波的长相了呀。”

　　一平沉痛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的蓝波，眼神十分真挚：“或许再过十年，我会觉得蓝波很帅气吧。”

　　“喂！”

　　“嗯？我有说错么？”

　　听着身后这对青梅竹马的吵架，对日语和意大利语都颇为精通的解一松笑着弯下腰，看了一眼烤炉里面的惠灵顿手指搭在了烤箱上，闭上眼睛同时在心里读秒。他在肉方面的了解不及林九思，这种时候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作为参考。这种时候如果是林九思的话——

　　仿佛是掐准了点一样，结束了摆盘的青年随手一拉烤箱，仿佛是精准到了秒一样迅速给自己的猪五花翻了个面。解一松玩味地点了点手指，在略微后面一点的时间拉开了烤箱。

　　林九思本身对于时间的掌控就很敏锐，他只要看准在他之后多久就行。当然也不能完全把林九思作为参考，哪怕只有几秒的偏差，整块惠灵顿都可能会造成失败。

　　香气伴随着热浪瞬间喷涌而出，酥皮的奶油气息以及隐隐的蘑菇香气围绕在鼻尖，构成了一种美好的味道。只不过现在并不是什么放松的时候，惠灵顿牛排要求内里的菲力牛排保持在三分熟，切开的时候牛排内部温热，但是颜色必须是粉红色。由于不能运用温度计给牛排表面造成穿孔，一切都要等到切开的那一刻才能明白这份惠灵顿是否成功。

　　过熟的话就是失败，在这种情况下过生也不可能回炉，机会只有一次。

　　“当年你练了多久？”

　　“一开始练的有点多，后来摸清了就没有失败过。”

　　酥皮散发着黄油带来的奶香，表面涂上的蛋液让整块牛排变成了瑰丽如同黄金一般的金黄。银质的小刀触碰在酥皮表面的时候酥皮并未裂开，反而是酥脆的开裂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这块牛排上。小刀慢慢滑过牛排，在切开的那一瞬间，经过烤制之后蘑菇所发出的异香如同炸.弹一般具有冲击性地喷涌而出，浓烈地几乎让人一瞬间有种失去嗅觉的错觉。牛排最外层偏棕，颜色由外到内呈现出一种美好而并不让人感觉到过生的粉红色。直到这时，蘑菇的香气才逐渐收缩，一点一点归为沉寂。

　　“咦，居然没发光让他们开开眼？”

　　“现在你还发光的话，我稳赢。”

　　瞥了眼林九思，解一松哼了一声，把做好的惠灵顿迅速装盘：“给我认真点。”

　　“我很认真。”

　　略微等待了几分钟，林九思在最后同样开启了读秒模式，精准地卡在最后的时间将自己的意大利脆皮五花肉从烤箱中拿出。不同于酥皮的金黄色，猪皮经过处理烤制之后更加浓郁的色泽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慢慢用剪刀剪开之前用用于捆绑定型的棉线，林九思将刀锋至于最外层的猪皮上方，在厨房的每个人都听见了一声无比清脆的开裂声。

　　不像是惠灵顿牛排那种温柔的开裂，反而带着些许豪迈，些许痛快。林九思切的速度比缓慢动刀的解一松快许多
　　锋利的刀面划过被棉线捆绑而形成的一轮一轮痕迹，两道痕迹的距离均匀到似乎一毫米都不差，俊秀的青年拿着利刃，毫不犹豫一刀又一刀得斩下。

　　脆响一点一点地充斥在耳边，不同于解一松如同爆炸一般强烈的香气，林九思手里的意大利式烤猪五花带着安定而悠远的香气，就像是意大利的海风一样慢慢地驱散了之前的味道，把整个厨房化为了自己的战场。

　　“你不是也一样么？”

　　“所以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林九思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切好的肉放置在了盘中。外层金黄，内里白皙，同时却又因为蘑菇与洋葱香料的点缀给它减去了几分油腻，多添了一丝丰富多彩。

　　“输赢还没定。”

　　“输赢从来都只由食客决定，哪个更好吃，哪个就是胜者。”

　　解一松放下手里的刀，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狂傲起来：“那么，你准备好了么，九思？”

　　“早就准备好了，或者说，准备的不能再好了。”

　　·

　　外白，中黑，内粉的惠灵顿牛排放置在洁白的瓷盘中，摆盘简单却又让人感觉圆满，胡萝卜片摆成的玫瑰伴随着两朵绿色的西蓝花放在一边，盘外有着一圈解一松宛若是在思考“世界末日是做飞船走还是带地球流浪”这种问题之后才咬牙浇上的一层酱汁。整道肉排的色泽并不单调，丰富却又不凌乱，带着些许优雅和韵味，只是看着就觉得“恰到好处”。

　　另外一边的意大利式烤猪五花同样如此，外层黄金的色泽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伴随着细网格状的酱汁，金色白色和黑色的对比强烈到不需要任何点缀。同时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减少了盘中的分量——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原本的三人份被分为五人份，适当的减少分量效果才能达到最好。。

　　“呜哇，看起来超棒！”

　　一平小姑娘拿着刀叉徘徊了好久思考到底先尝试哪种，里包恩倒是很随意地切开了解一松的惠灵顿，然后把这一块牛排放入了自己的嘴巴。

　　酥皮，蘑菇，和牛排三者之间混合产生的味道有着一种迷醉感，细腻的肉质以及恰到好处的火候似乎都不用怎么咀嚼肉排就已经化在了嘴里。外层的蘑菇酱并没有变得干硬，或者说相对于“蘑菇酱一定要干”的典型惠灵顿而言，这一份惠灵顿牛排变得更加柔软。

　　酥皮在齿间化为了碎末，蘑菇的香气甚至于可以从嘴里一路透到鼻腔。美味中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冲击力，让人甚至有种被击溃了的感觉。这样一份牛排已经可以说是极致，那么再蘸上酱汁呢？

　　迪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略微沾上一些放进了嘴巴，在尝到味道的时候瞪大了双眼。不同于刚才那份纯粹的香味和肉汁的冲击，带着些许黑胡椒的刺激与辛辣气息，让他瞬间感觉到如果说之前那口惠灵顿是是在宫廷中优雅的骑士的话，那么如今这份就是在马背上发号施令的常胜将军。

　　“滑铁卢，拿破仑……”

　　是了，惠灵顿牛排，是用滑铁卢战争中击败他的惠灵顿公爵所命名，战场上的公爵本就是这位法国皇帝最痛恨的宿敌，也是那个年代，最为强势的指挥官之一。

　　里包恩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对着手里的这份惠灵顿更加谨慎了一些，迪诺的个性他知道，有这种“被击溃了的感觉”本就是让人惊讶的事情，更何况是通过一道菜肴就让他能有这样的感受，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可怕了。

　　最关键的是，迪诺居然是从发自内心地有这种“被击溃了”的感觉，这个男人到底是……

　　“我是厨师。”

　　“不，我认为您不止是个厨师。”

　　“您想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

　　擦拭着自己用过的刀，解一松听着里包恩的声音笑了笑，瞥到用餐礼仪无比规范的然而速度却好像放了三倍速的迪诺，确认刀上水渍都已经消失才把刀反手放了回去。反而是林九思听了里包恩的话轻轻哼了一声，表情里多了点无奈的态度：“都说了只是个厨子而已，没什么别的身份。”

　　“嗯，林九思说的没错，我们就是给人做饭的厨子罢了。食客吃得开心，我们就觉得也挺开心的。”

　　两个人似乎都强调了很多遍，虽然里包恩能够感觉到他们以自己的手艺为傲，却并不因此自恃身份。或者说，在他们面前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身份。

　　食客。

　　伸手拉过林九思的那一份意大利式烤猪五花，餐刀切下的那一瞬间最外层酥脆的猪皮并没有如同雪花一般碎裂，很好地保持了自己的完整度，入口的时候猪肉混合着香料和动物油脂并不显得油腻，反而有一种温柔的感觉。

　　和那个蓝眼睛男人所作出的那种冲击力十足的菜肴不同，他手中的菜肴是温柔的。

　　就像是节庆时家中母亲特地做的传统菜肴，他所作出的菜品让人有种被包裹住的温和。猪肉本身的紧实以及厚重似乎在他的手下全数化为了安定，略微有些颗粒感的洋葱并未让这种安定消失，反而活跃了其中的气氛。

　　意大利人最为注重的家族与传承，眼前这个人也一样，他将自己内心的思绪与感情都融入在这份菜肴之中。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温暖似乎过于“梦幻”了一些。

　　不真实存在，却又让人向往。

　　有趣。

　　脸上的笑容似乎自然而然地就这么出现，不过里包恩迅速收敛了起来，仿佛刚才勾起的嘴角是错觉一样，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林九思与解一松同样交换了菜品，在尝了林九思的意大利式烤猪五花之后，解一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放下盘子之后轻咳一声。

　　“你，换路了？”

　　“没有！老子的路早就定了。”

　　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林九思带着点心虚扭过头，把灶具全部整理好之后再转过身，对上解一松那一脸“我早就看穿了”的表情难免有些恼羞成怒：“就稍微想用用别的手法来拓展一下想法而已。怎么，这种手法只许你家川川用，不许我用啊？”

　　“不，你应该知道，串儿她本性随意而又灵动但是有着地基支撑着一份真实感。或者说。她的风格天生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踏实而不是虚妄。在食客看来，他们在吃串儿做的饭的时候，带着‘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口会吃到什么’的期待。”

　　略微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好友，解一松叹了口气半靠在了橱柜上，表情里多了点深意：“你知道虚幻终究是会消散，留下的只有真实。而高期待值如果不能给人带来完美的应对，只会让他们倍感失望。”

　　“……”

　　“你能让他们每一口都有着期待下一秒会吃到什么的变化，有着那种‘我想再来一口看看和刚才有什么不一样’的迫切感么？”

　　面对好友的目光，林九思反而笑了出来。他有这样的水平么？

　　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厉害。

　　“的确如此，但是如果不踏出这一步的话，我就永远也不会进步了，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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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到了舌战的食客，每当这时，我就控制不住我的手……【喂
想吃么~很好吃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