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生花何生柳》南楼听风

3、第三折 美色当前，坐怀不乱

　　乍看这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蹂躏的是他花盈袖呢。
　　柳殊墨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吓得立即松开了他的手，心道这王爷可真是不好对付。
　　正所谓得寸进尺就是花盈袖这样的，见人家松了手，爪子又开始不规矩起来，这次竟然直接开工扒人家衣服。
　　“你……”柳殊墨正欲大骂，却不经意间瞟到了自己胸前的那大片酒渍，骂人的话全数咽到了肚里，垂眼看着那片酒渍怔怔出神。
　　卸下了柳殊墨的外套，花盈袖也脱下了自己的，给他换了上去。灰白色的里衣衬着火红的外套，红就更加烈得惊人。
　　帮柳殊墨整了整衣服，花盈袖退离一步，摸着下巴把人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即面带欣赏色迷迷地说：“果然是我花盈袖看上的人啊！”
　　这期间，柳殊墨一直处于游魂状态，呆呆立着，任由花盈袖以换衣服的名义把豆腐吃了个遍。
　　这会儿赞扬的话说了出来，还是一副无反应状态，花盈袖有些不乐意了，修长白皙的手指摸上人家的脸颊，用力捏了捏。
　　柳殊墨吃痛，瞬间回魂，一脸茫然地看着花盈袖。
　　“美色当前，子砚还能坐怀不乱，果然是……可以托付的人啊……”正说着，身子也不安分起来，往前一倾，倒在了人家怀里。
　　柳殊墨大惊，飞身往后一退，那正犯花痴的人立马摔了个狗吃屎。
　　忍着痛意，花盈袖撑起半边身子，仰头看着柳殊墨，一脸的泫然欲泣，真可谓是人比花娇，惹人怜惜。
　　柳殊墨看着这恼人的王爷，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一时间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
　　“诶？王叔，您这是怎么了？”
　　冷不丁挤进来的声音把柳殊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忽然蹦出来的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一玄衣，一白衣。
　　“还用问么？明显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呗！”玄衣少年抱了把剑在胸前，昂着头立得笔直，脸上写满了不忿。
　　“你们两个，见我摔了还不来扶一把。”花盈袖把这两个半路杀出来坏自己好事的程咬金恨了个牙痒痒。
　　“扶人会有损大侠形象！我不扶！”玄衣少年依旧直直立着，看起来还真是有几分仗剑江湖的大侠模样，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大侠了：“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明显是纵欲过度，早晚有一天精尽人亡。”
　　“你……”话才出口，花盈袖便想起生气容易长皱纹，于是堆起了满脸的笑，转头对另外一个白衣少年道：“小七，你来扶我！”
　　那被唤作小七的白衣少年显然有点儿天然呆，先前傻愣愣地看了半天的好戏，这时被叫到了名，方才傻傻地“哦”了一声后，上前扶起了花盈袖。
　　撑着腰孕妇似的笨拙地扭了扭，花盈袖开心地笑了起来：“没伤到没伤到……”
　　要说花盈袖最宝贝的，除了他那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俏脸之外，便是他这腰了。
　　那边玄衣少年见了，射过来一记刀光般锋利的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啐道：“满脑子都想着那事！”
　　花盈袖只当没看见，整了整摔乱的衣服，理了理黑发，重新恢复了神采飞扬的模样，好在他的子砚面前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但是……
　　“子砚呢？”
　　空空的街角，没了柳殊墨的身影，花盈袖当即傻了眼，一张俏脸皱得仿佛被娘亲抛弃的三岁小娃。
　　“子砚？”小七抓抓脑袋，随即恍然大悟：“王叔说的是那个调戏您的偷衣贼吗？”
　　拿起折扇“嘣”地敲了一下小七的脑袋，花盈袖道：“不许说子砚是偷衣贼！”
　　趴在墙上，探出了头，花盈袖目光幽怨地看到了那没入柳宅大门的一抹艳丽的红。
　　什么偷衣贼，那是自己帮人家强行换下来的，至于调戏，他倒是想来着，可惜人家视自己的美貌于无物，就这么狠心地走了……
　　“王叔，节哀顺变！”小七看着怅然若失的花盈袖，送上了无微不至的……呃……劝慰。
　　“顺你的头。”回身又是一记敲上了人家的脑袋，却不经意间瞟见那边装大侠的那位正用他最宝贝的剑去挑那件躺在地上沾着酒渍的青衫。
　　“停手！”花盈袖神经兮兮地大喝一声，仿佛剑下的不是衣衫而是一个人。
　　玄衣少年听了停下手中动作，侧头挑眉看着他。
　　花盈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动作轻柔地拾起那件已经沾满灰尘的青衫，宝贝万分地捧到了眼前，把脸颊贴了上去。
　　看着他花痴的模样，玄衣少年轻蔑地扯了扯嘴角：“需要我帮你弄点儿桃花飘飞做背景么？”
　　“小八！”小七嗔怪地瞪了一眼玄衣少年，原来这少年唤作小八。
　　“怎地？”小八被他这么一喝，炸毛鸡似的怪喊，一手握住剑柄，“锵”地一声拔出了一寸剑身。
　　“别这么说王叔了，这次，看他是真心的。”小七看着在一旁上演恋衣癖的花盈袖，漆黑的眸中流露着温情，白皙清秀的小脸上竟然是一副老怀欣慰的表情。
　　“呃……”小八悻悻地撇了撇嘴，把剑收回胸前抱住，哼哼唧唧地说：“他哪次不是真的来着？”
　　小七没理他，径自走过去扶起了花盈袖。
　　才站好，花盈袖就把那件青衫套在了自己身上穿好，转了个圈欣赏了两眼之后，抬脚就走。
　　小七见了，忙道：“王叔，您好歹洗洗再穿啊。”
　　“他会洗才怪！”小八抱着剑走到小七身旁，撇着嘴冷嘲热讽。
　　走出不远，花盈袖忽然驻足，回过头来伸出食指朝两人摆了摆，一脸凝重地说：“这件衣服，不可以洗哦！”说完，又继续走他的路。
　　小七嗔怪地瞪了一眼小八，小跑着跟上了花盈袖。
　　小八则迈着不情不愿的步子懒懒地跟在了后头。
　　阳光下，三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那柳宅大门门槛上，掠着红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