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想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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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绵又觉得哪儿怪怪的。
他看顾怿都快贴他舅身上了，这情态，像只闯了祸怕进不了家门的兔子。秦穆绵想起他舍友，那位美利坚小伙改不了他风流的毛病，每次惹他女朋友生气就扮出一副红着眼的可怜样儿。秦穆绵笑他像只兔子，就差没蹦到他女朋友膝上打滚了。
他终于意识到顾怿和秦朗越怪在哪儿了。在秦穆绵心里，他舅是多么可怕的人啊，一笑他就打哆嗦。顾怿偏不怕，挨得这么近，手还搂着腰。都不用打滚，咬着耳朵说几句话，他舅也不板着脸冒冷气了，立马演一出春暖花开。
迈克尔秦好难得的感到委屈，真当他看不出来吗？他舅对着他，即便嘘寒问暖也透着股“小兔崽子真烦人”的冷淡。可对着顾怿，他就变回个神仙妃子，把人护成盏琉璃水晶，了不起自己生个闷气。
好一对肉麻的小情儿。
差点忘了这茬儿，来贺寿前，秦穆绵他妈在家撸袖子，愤懑他舅都快不惑了，却栽在一只公狐狸精身上。赫然被污了清白不算，毁了一世英名，成了个失足男青年。骂着骂着又忍不住担忧，他舅身子十几年才养好，狐狸精妖妖娆娆，一个眼神就把人勾得五迷三道，可不得天天拉着人胡天作地，这如狼似虎地，要是把他舅榨干了该如何是好。
秦穆绵看不惯，顶了句两人互有好感自由恋爱，又没伤天害理。他妈哪儿听得进，一副封.建卫道士地铿锵，恨不得来斩妖除魔。怪只怪他妈洗脑功力太强，秦穆绵下意识以为他舅喜欢花里胡哨那款的，压根就没把顾怿往公狐狸精上靠。
美人秦穆绵见得多了，可刚顾怿一出现，他就忍不住盯着人瞧。文青点儿形容，就跟人自带追光似的，往那儿一坐，都美得像在展览，没几个人能管住眼睛不去看。而他不笑的模样很是冷淡，就这样都勾得人心痒。秦穆绵也是瞧得久了，才想起童年那场雪仗。
有了借口亲近，美人变得活泼生动，勾个肩搭个背，惹他心热。何况一个人对你假意还是真心，正是因为秦穆绵辨得清，他才觉得顾怿的熨帖珍贵。有句话在他心中反复酝酿，小怿我们做朋友，又不止是朋友的那种朋友。
可见着此刻顾怿同秦朗越的亲昵，加州男孩儿莫名涌上一股失落，他又嘘自己一声。
想啥呢，迈克尔秦，那可是你舅妈！
湛修谨确实要离开了。他当然知道顾怿被秦朗越接回了家，也猜到那晚顾怿酒醒后，大抵就没点开过他给他发的消息。他们下个月进组，有大把的时间相处，可他憋不住，非得今晚过来把人瞧一瞧。
秦朗越将人送到前厅，顾怿想逃，秦朗越握紧了他，还是个十指紧扣的握法。这么站在湛修谨跟前，两人换套衣裳，就像对新人迎宾。
湛修谨的目光沉默的滑过那双手，他不去想往事，也觉刺目。
两人差不多的身量，秦朗越更显削瘦，可他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
湛修谨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他一开口，谁都要叹一句影帝的气度。
“贺秦先生心想事成。”
众人颇有眼色，迎来送往，都避开了他们所站的这一处。偏偏尹峤，解了扣子插着兜，一副浪荡子的模样踱过来，惹得宾客红着脸多看他几眼，都要骂他不害臊。
尹峤讥讽：“舅舅把人看得这么牢，是多害怕被人挖墙角？”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人们再想装聋作哑，可谁不喜欢八卦。顾怿站得直，不过爱恨旧侣，他又不曾杀人犯法。然而就是有人要做审判法官，看他周旋几人当中，就当他是大逆罪人，恨不得吊死他。
到了秦朗越这个位置，连冒犯他都难，更别说要他泄出情绪。此刻他却罕见的发了火，对着个浪荡子：“尹峤，我有得是法子叫你再开不了口。”
湛修谨看向顾怿，一如当初情人间的温柔。
“外边风大，不如你先回去。”
狼前虎后，秦朗越似笑非笑地瞥一眼：“湛先生倒是体贴。”
可他又不惧，孩子叫他先生呢，他们的羁绊本就更深。
秦朗越松了手：“去罢。”
顾怿刚转过身，不知尹峤又发了什么疯。他迈了几步，护着顾怿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尹峤卡住他的肩头。今晚尹少爷真是没少喝，凑近了，酒气熏人，神态憔悴，可他五官精致，这般落魄都掩不住他的俊美，还美得凌厉。
尹峤最是孩子气，他爱得浓烈，也恨得直接。还冲动易怒，常做些后悔事。此刻他又醉得不甚清醒，不明白这番刻薄，最是叫人伤心。
“你是不是好得意，费劲心机，勾引我们为你争风吃醋？”
尹少爷再而三的发神经，就是顾怿都渐渐上了火。何况这还是秦朗越的生日宴，多少双眼睛都在等着看笑话，尹峤非要变成个笑话。
顾怿眼里突然就揉碎了火气，他缠绵着语调，即便是同尹峤情到浓时，也不曾这么可心。他呵着娇吐出来的话，正好对尹峤报复回去。
“是啊，我好得意。尤其看你为我争得头破血流，我最开心。”
顾怿伸手捂住尹峤的嘴，一膝盖顶上去。醉鬼吃痛，又喊叫不出来。尹峤被保镖架住，顾怿向迟来的秦夫人道歉：“尹先生好像喝多了，我带他下去休息。”
直到顾怿的背影彻底看不见，湛修谨才道：“秦先生留步。”
他没忍住提上一句：“我和茅导都很期待这次合作。”
秦朗越笑一声：“怎么，怕我把他关起来？”
便是湛修谨自个儿，都时常想建个金屋藏娇，好歹有了秦朗越这句保证：“请秦先生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除了刚刚对尹峤的发作，秦朗越向来客气，只是此刻湛修谨一句话，他老人家好似被触了逆鳞。夜里，他呵出一口雾气，神色模糊不清的藏在那之后，幽幽地，字里行间夹着冰：“他可担待不起。”
顾怿攻略目标总有失败的时候，无法获取好感度，就无法转换为生命值。兑换的期限一到，系统就会替他安排一场死亡。他当初攻略湛修谨就是这样，那时他们正在圣诞旅行，旅行还未结束，湛修谨便要提前回国，因为他学长的邀请。
即便知道当天就是他的死期，顾怿还做不到坦然面对。他恳求湛修谨留下来，哪怕只是多相处一天，也许他就会对自己多一分好感。顾怿想活下去，他毫无自尊，他丑态毕露，可湛修谨当晚就买了机票离开。
他们第二天还预约了滑雪，顾怿独自前往时看着变糟的天气，恍然他这次会死在一场雪崩里。
这个世界好多奇怪事，其中就包括秦朗越的重生。
提起那次营救，秦朗越还觉心惊：“如果我的人晚到一步，他只会永远埋在雪里。”
湛修谨颤着指尖，他的灵魂好似飘荡出来，开口的那具躯壳指不定都不是他自己：“可他……从未对我提过——”
秦朗越打断了他，带着怜悯：“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不是吗？”
湛修谨那时对自己说，他只去最后一次，再之后他就会放下这份爱而不得。顾怿的电话打来时，亲友聚在一起，孩子装饰着圣诞树，他的学长揽着他的肩，两人喝着香槟聊往事。这一切实在太美好了，好到他不忍打破。
他又哪里会想到，被他挂断的那通电话，也许是顾怿最后清醒的时刻。他陷在冰冷的黑暗里，恐惧，抑或留恋。知晓他不过是个代替品的情人从来要求不多，等待死亡的最后变得尤其煎熬，他撑不住了，他想要一声道别。湛修谨自诩是个温柔的情人，可他对顾怿何其吝啬，就连这声道别他都不肯给。
秦朗越杀人诛心：“他被雪埋了一夜。你在哪里？你在同你的朋友庆贺举杯。”
宾客都已离场，花园还剩一些未拆的灯。
顾怿在躲人，连秦朗越他都不想见，谁料到秦穆绵先把他找着。
“嗨。”
顾怿让了让，秦穆绵挨着他，两人同坐一条长凳。
加州男孩儿憋了半天，没忍住：“湛修谨是你前男友？”
秦穆绵看他，那双眼里有好奇，还有体贴的担忧。
“我、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他刚刚走的时候，像被人打了一拳，他很失落、很伤心。”秦穆绵的中文只能日常交流，还不能肩负起安慰朋友的担子，所以他此刻中英文夹杂，说得乱七八糟，“你们看上去很般配，不，我的意思是，我很可惜这段过去。你知道的，湛修谨是我的偶像，可你是我喜欢的朋友……”
在顾怿目光里，加州男孩儿匆匆下了结语：“总之，如果你需要一个温暖的胸膛——”他把自己拍得砰砰响，“在这儿呢。”
顾怿笑了，花园里还剩最后一盏灯，柔柔地笼着他们。
“我觉得好奇妙，小怿，你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获得别人的好感。”秦穆绵似乎触到了顾怿的手，好冰，“可是你没有挥霍它，你在珍惜它，这很可贵，你很好。”
顾怿一直进行着攻略，为他每一天的生存焦虑着，可能早就忘了如何正常的与人相处。秦穆绵帮了他大忙，用他的温柔和善良。
“谢谢。”
“倒也不用这么郑重，我只是走过来，看到你也好悲伤。”秦穆绵突然变得羞赧，他还是那个话多的加州男孩儿，见顾怿不愿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他就接着聊起自己。
“我其实想要休学一年，因为我真的爱上了演戏。”
顾怿听秦穆绵的经历，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加州男孩儿迈克尔秦回国探亲，路边接到星探的名片，还未签约，让他先交三千五培训费，拍一次面试照，又交一千八置装费。顾怿忍不住打断他：“迈克，你有没有想过，你会遇到骗子？”
秦穆绵伸出食指摆了摆：“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像骗子，可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是。”
“为什么？”顾怿急死了，想敲敲他这颗脑袋瓜。
“因为他见我的第一面，就说，我可以成为华国的下一个谏成天。”
谏成天，上世纪第一个拿下奥斯卡影帝的华国演员，那是位天赐的艺术家，影史上无出其右。
顾怿给气乐了：“他们倒什么都敢讲。”
秦穆绵超有自信：“所以我相信他——骗子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眼光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想啥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