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想的太美

67、六十七父亲9

　　六十七父亲9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店也在这里开了有些时候了，熟人也多，纷纷围上来。

　　王桂兰转身把东西往店里搬，看这架势是要关店。

　　南永信站在一旁看。

　　有个矮胖女人走过来细细打量了一番南永信，忽然一拍大腿惊叫道：“呦，这不是王桂兰十几年前跑掉的男人吗？…怎么，良心大发又回来啦？”

　　南永信看了那女人一眼，没有理她。

　　有人问那女人：“宋嫂，这人怎么了呀？”

　　宋嫂扭着身子围着南永信转了一圈，嗤笑道：“还能怎么样……丢下一个女人和三个娃娃，跑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发出议论：

　　“哎呦，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是就是，这么狠心丢下人就跑。”

　　“也不能这么说，万一是那女人的错呢？”

　　“女人能有有什么错？！还不是你们这群男人，看厌了就丢，呸！一群一个德行。”

　　“嘿！桂兰嫂人可好着呢！你这一大老爷们怎么就爱瞎说话？”

　　“……”

　　王桂兰耳朵周围一片嗡嗡声，吵的她心头一把火。

　　宋嫂又抱着胸斜视南永信，说：“你又回来干什么？该不会是死皮赖脸的想着又回来吧？”

　　“呸！”宋嫂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门儿都没有！老娘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负心汉，滚！”

　　周围开店摆摊的人也站在宋嫂这边，齐齐骂他。还有人丢东西。

　　有的人拿着锅碗瓢盆上来就是打。还有一部分看热闹的，小学生也跟着占便宜打他的脑袋。

　　眼看着越来越吵，人越来越多，王桂兰把手里的东西往店里一扔，锁上门，喊：“给我停下！”

　　常年在嘈杂的环境里买菜，嗓门自然也是不小的。

　　一群人被这一嗓子吼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愣着看王桂兰。

　　宋嫂不乐意了，叉着腰喊：“桂兰啊，你就让我收拾这个王八蛋。你别念着往日的情分！”

　　她把身上的脏外套脱下来随手一扔，快步走过去拉住南永信用力一拽，把他拽出来，看着宋嫂说：“谢谢了。我和他的事我俩了。”

　　王桂兰又朝聚集的人群挥手：“散了！都散了！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也终究是把脾气磨出了棱角，从前性子软根本不会大声吼人的她，现在也染上了几份市场里女人的泼辣劲道。

　　说完王桂兰也没管他们散没散，拽着南永信拨开一大堆人往街上走。

　　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胡同，王桂兰把他拽进去，瞪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南永信狼狈了几分，拿掉胳膊上一片青菜叶子，尴尬的笑笑，道：“阿兰，我……”

　　“阿兰个屁啊！”王桂兰皱着眉骂出声，“都老了！你问那种问题还有用吗？！”

　　南永信一肚子打好的腹稿瞬间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到底就是要怎么样？！啊？当初走了吧，那就走！别回来了！你这是要怎么样？弄死我行了！”王桂兰吼着骂他。

　　南永信看着她不出声。

　　眼泪花都涌出来了。王桂兰抬手抹了一把，像是跟谁赌气了一样，说：“滚滚滚，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不想见你，你别来了。”

　　“阿……桂兰。其实，我是想过来，借点钱。”南永信停了一会儿，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王桂兰猛地抬头看他，眼神沉沉的：“要钱？要多少。”

　　南永信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心里发虚。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的开始转移话题或者是说扯淡：“你还，爱我吗？”

　　“你不觉得肉麻吗？”王桂兰盯着他，眼泪又涌了出来，“这些话十几岁二十几岁的时候你不对我说，现在说你不觉得迟吗？！”

　　南永信还没开口，王桂兰吼出了声。

　　“你问我多少遍我都会说我爱你。你就不要来招惹我，反正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还想怎么样？”她擦了一把眼泪。

　　她现在哭起来也不梨花带雨，也不楚楚可怜，处处显着笨拙和酸苦。
　　南永信彻底沉默了。

　　“要钱是吧。”王桂兰吸了吸鼻涕，问他，“要多少？我这里取得出两万。够吗？”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南永信本来是要五万块，可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点了头，说：“够。”
　　“我去店里取，你在这等着。”王桂兰绕过他走了。
　　南永信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出了神。

　　他们从十几岁就认识了。
　　南永信点了一支烟，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回忆起了他们的年少。
　　其实也没什么好回忆的，若非要回忆一下，那就只有一点，他曾经爱她。
　　除此之外，就没有然后了。
　　到了后来，他想离开。两个人绑在一起很累，他不想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于是走了。
　　十几年之后，他又累了。企图回来再次安定下来，却不可能了。
　　十几岁开始的爱情纠纠缠缠能到这个岁数，也算不容易吧。
　　南永信吸完手里的烟，叹了一口气。

　　小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常常后悔很多个当初，但真的是回不去。就只能这么想着念着怨恨着后悔着。

　　等了十几分钟，王桂兰提了一个红色的布包回来，把那东西丢给了他。
　　王桂兰说：“钱在这里了，走，别回来，你爱上哪浪迹天涯就上哪浪去。别回来。”
　　南永信被砸的胸口疼。他打开布包一看，全都是红色的票子。
　　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开了。却又听见她略微哽咽的声音：“如果你想带上我，我跟你走。”
　　他的脚步被拉住，走不动了。

　　年龄是真的很大了，身体也处处是毛病。说这样的话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南永信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很茫然。他看着她。
　　王桂兰看他这个样子刚才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就没收住。她嘶吼着推他，像个泼妇一样：“滚！你给我滚！再也别回来！！滚！”
　　南永信就这样被王桂兰推出胡同，停了一会儿拖着身子不知道往哪里走开了。
　　王桂兰回了家。

　　南阳看见王桂兰愣了一下。
　　她脸上泪痕犹在，蹙着眉，看着失魂落魄。

　　“怎么了？”南阳从沙发上起来，问，“那货又来？”

　　“没什么，”王桂兰抬手抹抹，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王桂兰说完摔门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南阳听见了锁门的声音。

　　南昕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望了一眼王桂兰的房间，转过头问南阳：“哥，这是怎么了？我就换了个衣服为什么就这样了？”

　　南阳不说话。

　　南昕走出来看着他的脸，轻轻推了他一下，：“哥…？？你怎么不说话？妈这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挺吵的，叽叽喳喳。

　　南阳也不知道王桂兰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想得到是谁导致的。

　　他眉头一皱，转身出了门。

　　南昕在后面喊他：“哎，哥！哥！南阳！你把话说清楚啊，你干什么去啊？！”

　　他充耳不闻，把门关上。

　　他想找到南永信。

　　用脚都想想的出来，王桂兰这个样子是他弄的。

　　南阳见她这个样子很少，基本上就没见过。平时要是遇到点儿什么事肯定会告诉他们，然后一起想个办法什么的。她也很少这样吼人。

　　见不得她这样。

　　所以就很想揍那个傻逼一顿。但是从家里出来走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找不到南永信，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南阳插着兜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停下脚步。

　　瞬间就有些格格不入。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南阳停了会儿，转了个身朝顾北那儿走过去。

　　心情好心情不好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他。

　　他的脸自然而然就浮现在脑海中。

　　顾北此时在家里琢磨着葡萄糖要给猫喝多少。

　　都大白菜睡了挺久的。从生完猫崽到现在就一直在睡。

　　他想了会儿，倒了小半碗端了过去放在它面前，大白菜没动静。

　　顾北慢慢退出房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刚买的鱼打算炖汤给猫喝。

　　鱼是做不来，但是放点水放点盐煮他会。就是不知道应该煮多久。

　　他寻思着等会儿问百度。

　　刚把鱼拿在手里，他就听见敲窗户的声音。来源客厅。

　　顾北转身，看见南阳穿着黑色的T恤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外。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爽和烦躁。

　　顾北拿着东西走过去，打开了一扇窗发，南阳翻了进来。

　　看他进来顾北转身准备炖汤，刚走没两步，后领被南阳拽住，往回一拉，转了个圈被他紧紧抱住了。

　　瞬间鼻间全是他的味道。

　　“顾北……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南阳低喃了一句。他闭上了眼睛。

　　“嗯。”顾北应了一声。

　　刚他被突然抱住下意识身子紧绷起来，僵住不动，此时放松下来，整个人趴在了南阳身上。

　　顾北穿的是白色衣裳。从开的那扇窗里吹来一阵风，把两个人的头发吹起来，黑与白好像交织在一起了。

　　风扑面而来，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在彼此鼻间愈加浓烈。融到一起，又分开，又融合。

　　南阳忽然咬住了顾北的脖子。

　　劲儿不小，也是突然而至，顾北一惊，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他的双手慢慢举起，放到南阳的背上，询问道：“哥……哥？”

　　南阳不说话，更加用力的抱住他，伸出舌头在他的脖子上舔了一下。

　　顾北不说话了。

　　马上南阳又舔了第二下，得寸进尺，又带着试探。

　　他的手在顾北腰间不重不轻的捏了一下。

　　动作着实危险，顾北轻声道：“南阳。”

　　叫哥哥好像没什么用，顾北叫了他的名字。

　　南阳听见这声，动作一滞，松开口头贴着他，手安分了。

　　“知道，我抱会儿。”

　　“嗯。”

　　两个人就这么抱了几分钟。几分钟过后南阳松开他，拾起地上的鱼，一言不发的走进厨房。

　　顾北望着他在厨房里洗手、洗鱼，然后抽出刀，背对着他忙活。他转身去关了窗。

　　南阳做饭，顾北就没什么可忙的了。他做到沙发上，对着手机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牙印。

　　他本来就白，南阳这一下搞的一大片的皮肤都红了。

　　顾北打量了一会儿，把手机关上扔到一旁然后盯着茶几发呆。没过一会儿瞌睡就来了。

　　他最近大概是因为睡的太多，导致特别容易就困。顾北闭上双眼朝一旁倒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有条薄毯。顾北迷迷糊糊把两只眼睛睁开，看见南阳在逗猫。

　　大白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的，走路跟喝醉一样。它伸着一只爪子去够南阳的手指。南阳蹲着，饶有兴趣的在大白菜快够到的时候手往后缩一点儿。

　　表情温柔了几分，刚才那一股脑不好的情绪都散了些。不知是抱了他的原因，还是因为逗猫。

　　顾北坐起来，撑着下巴叫他：“哥。”

　　刚睡醒声音带着点鼻音，听的南阳心里软了一块儿。

　　“嗯？”南阳转过头看他，手被白菜够到，手指弯了弯。

　　“就叫叫你。”顾北说着嘴角一弯，一个微笑。

　　顾北笑的频率增加，不过也就只是在他或者因为他而已。

　　南阳也笑笑，说：“嗯。”

　　今天也其实没什么事。刚刚找不到南永信其实也没多大事，但就是很憋屈。

　　最近因为之前的现在在以及将来的很多很多原因，导致最近他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敏感，一点点小事情都会搞的他烦躁不安。

　　顾北看着南阳转回去把大白菜的爪子移开，然后动白菜的鼻子，声音很低很小：“我一直在。”

　　南阳没有听到，他又逗了一会儿站起身，说：“我先走了。”

　　“嗯。”顾北站起来。

　　说完南阳出了门。

　　顾北在他走后把毯子叠好，看着白菜走的跌跌撞撞，把它又抱回去放到窝里，然后继续趴下睡了。

　　看着大白菜一天天走路正常，一个多月就过去了。再过几天又要开学。

　　这一个多月里顾北就是吃饭睡觉照顾猫，然后和南阳整天整天泡一块儿顺道给南阳甩几个知识点什么的。

　　虽然每天都过的差不多，但是挺不错的。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顾北啃着瓜看着自己写的补习提纲。觉得写的可以了，然后给南阳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怎么了爸爸？”接通电话南阳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如既往的透露着慵懒。

　　顾北望着一旁跟自己尾巴较上劲儿的大白菜，说：“过来。”

　　南阳在那边笑了：“怎么，有事？”

　　顾北说：“过来看猫，和我。”

　　“行了，我这就过来。”南阳在那边乐的不行。

　　“嗯。”顾北说。

　　两个人挂了电话，南阳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