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言集》愫影

10、专情灵药（上）

　　许舟猛地从床上坐起，他大口喘着粗气，直挺挺地看着漆黑的房间，一颗心仍是剧烈地跳个不停，他坐在床上愣了好半晌，直到窗外路灯反射的微弱光线，朦胧地照出身旁女子姣好的轮廓，他方安心地长舒了口气。
　　许舟赤脚下了床，极轻地走出卧室，生怕会扰了枕边人的甜梦。
　　“呼……”许舟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喘了口长气，好半晌才点了支烟慢慢吮吸起来。
　　他不知为何近来总是频繁梦魇，梦中重复着相同的场景：一根细长的针筒将药物，顺着他的颈后缓缓推入。这梦真实得让他有些恍惚不清，他数次夜里醒来，对镜竭尽所能地查看后颈窝，却是一无所获。
　　许舟很快抽完了几支烟，虽有些疲乏，却依旧毫无困意，他坐在客厅望着卧室虚掩的门，仿佛依稀能够在黑暗中看到床上女子安睡的容颜，想到这里，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他掏出手机，在暗夜里对着屏幕幽蓝的光芒，缓缓上下滑动，一遍遍来回重复看屏幕中女子俏丽的脸庞。
　　“又做噩梦了？”随着屋内的灯被打开，卧室内走出一个睡眼惺忪，趿拉着拖鞋的女子，而她正与许舟手机上的女子面容相同。
　　“嗯。”许舟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他将头埋进她芬芳的发丝间，深深嗅了几下，方觉有片刻安宁。
　　“遇晚，你说我怎么这么痴迷你？”许舟将整个脸都埋在她的发间，发出依恋的低唤。
　　名叫江遇晚的女子，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喃喃道：“怎么，花花公子变专情好男友，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许舟不禁嗤笑，数月前他还是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公子，身边的网红嫩模可谓是日异月殊，从没哪个女子能长久留在他的床上，更别说他的心里。
　　终日混迹于各酒吧夜场的许舟，初次见到江遇晚时，并不觉她漂亮，平平无奇的五官，还算白皙的皮肤，对于群芳环绕的许舟，江遇晚根本不曾入过他的眼。
　　一群朋友聊天中打趣许舟脖子长，有些像长颈鹿，江遇晚忽开口：“倒更像长颈鹿的近亲。”众人茫然，问长颈鹿的近亲是什么，她笑答：“是一种叫霍加狓的动物。”一群人搜索过霍加狓的图片后，对着许舟一比，皆是笑得前仰后合，直说像，太像了。
　　那一刻许舟方注意到这个不知是哪个狐朋狗友带来的女孩子，她默默坐在角落里，听说是搞生物医药学的，许舟不太懂，但他觉得江遇晚和他周围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开始只是出于新奇，和他之前的手段相同，一掷千金地追求江遇晚，江遇晚也很快上钩，同他陷入热恋，但不过数月时间，许舟就腻了。
　　他开始不接她的电话，懒得回复她的短信，对她的日常查岗更是不胜其烦……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终于磨到江遇晚主动开口时，许舟不羁地笑了，“老实说，最近我没遇见更有意思的女孩儿，我还是喜欢你的，只是没之前那么喜欢了。”
　　江遇晚没有像那些女孩子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反而极其冷静地望着许舟，淡淡地说：“好，那过了今晚，我们就分手。”
　　然而那一晚之后，他和江遇晚的角色彻底对调了。
　　许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再普通不过的一晚之后，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竟然再次对江遇晚重燃热情。各色美人如同过眼云烟般，无法勾起他的丝毫兴趣，唯有众人中平凡的江遇晚，却一颦一笑间牵动着他的心弦。
　　许舟开始不再流连烟花之地，断绝与那些狐朋狗友的来往，甚至不愿回自家公司工作，他只想时刻待在江遇晚的身边。她白日里去研究所工作，他就宅在家中打扫卫生，为她洗手作羹汤。无论风吹雨打，按时接送江遇晚上下班。
　　顷刻间，似乎许舟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江遇晚一人，他时常觉得自己只是为她而活，但这种活法却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你说你是不是就像电视剧里一样，给我下了什么爱情蛊？”许舟撑着伞站在研究所门前，接深夜下班的江遇晚回家。
　　江遇晚抬起头，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如同一只懵懂无知的小鹿，她甜甜地笑道：“世间万物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真正的爱情蛊是什么，要不要我给你科普科普？”
　　许舟轻轻吻在她温软清甜的唇上，“不要，我才不想知道什么科学道理，我就想一辈子粘在你身边，让你怎么甩也甩不开我。”
　　江遇晚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你别说，我最近刚好有一项关于情感方面的生物医学研究，有没有兴趣去听听我的讲座？”
　　许舟紧紧环抱住江遇晚，朗声笑道：“你可饶了我吧，你的那些研究估计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连标点符号都听不懂。”
　　江遇晚依偎在许舟怀中，跟着浅声笑了起来，伞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而在伞内许舟觉得此刻当真是幸福到了极点，哪怕江遇晚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但只是拥有现在的江遇晚，对许舟来说远远不够，许舟觉得日复一日，自己变得愈发神经质，出门时他总觉得仿佛全世界男人都要抢走江遇晚，她每晚回家只要微微一皱眉，许舟就心痛得好似五脏六腑都要彻底扭曲掉。
　　他无时无刻不在焦躁和担心，时刻害怕江遇晚会随时抛弃他，离开他。这种恐惧和担忧几乎要将许舟逼疯，以至他夜夜难眠。
　　每晚他都捧着手机一遍遍重复翻看江遇晚的微博、朋友圈和各种网络上关于她的零星信息。
　　可当查到她和前男友过去在网上留下的各种甜蜜互动信息时，许舟心中涌起难以遏制的痛苦和愤怒，他想到江遇晚曾爱过别的男人，她并非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或许如今在她的心中还为前男友留有一块领域，想到这里许舟就痛不欲生，但他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对江遇晚发半点脾气。
　　黑暗中许舟的双眸逐渐布满阴霾，他掏出手机，对着幽蓝的屏幕，快速发出一条短信。
　　“许舟，你怎么回事？”餐厅内桌对面的男子慵懒地抬头问道。
　　许舟拉开椅子，沉着脸坐下，冷声道：“别废话，让你查的资料呢？”
　　男子环视四周，打了个哈欠无趣道：“放心吧，连那小子穿开裆裤的事都查了，不过，你怎么约我来这么无聊的地儿？”
　　许舟有些不耐烦地说：“赶紧的，东西拿来。”
　　男子缓缓从包内掏出一叠资料，边掏边打趣道：“对了，你小子最近怎么回事？自从认识那个搞什么生物医药学的女人之后，夜店酒吧都不见踪影，成天找不见你人，都干嘛去了？”
　　许舟接过他递来的资料，没好气地说：“记住了，她叫江遇晚。”
　　“哼，听你这口气，不会是渣男转性，准备投身家庭当好丈夫了吧？”男子不屑地冷笑一声。
　　许舟握紧一沓资料，起身笑道：“等结婚了通知你。”
　　男子坐在椅子上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但瞧着已行至餐厅门口，正欲推门而出的许舟，慌喊道：“对了，许舟。”
　　许舟顿住脚步回头望向他，但听男子沉声道：“你让我查江遇晚前男友的事情，有一点很奇怪，在你之前她交过三个男朋友，包括她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这三个男的跟她分手后都得了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