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回 ...
-
“阳彦哥，你看见了吗！那个平时不肯卖我们萩饼的大叔脸超～级！白！绝对是被我吓的。”丸一挥舞着自己干巴巴的手臂嘲笑着。
三人中看着最为年长的那个孩子用食指关节敲了敲丸一的额头：“那你也不能带着淳信助去抢了人家的店啊，淳信助绝对是被你这个调皮孩子强拉着去的。”
“没，没有啦阳彦哥，是我偷偷跟着去的。”断断续续的辩解，淳信助以为阳彦挽起袖子想要教训丸一连忙抓住阳彦的手拖住他。
“就是嘛！我才不会带我们的弟弟去做危险的事呢！”丸一揉了揉被大哥补了个脑瓜崩的额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阳彦，有点委屈。
明明我也是个负责任的哥哥嘛。
三个小孩吵吵闹闹向着林中走去，通过刚才那热闹的街道便是一片小小的山林，这颗看起来至少生长了上百年的大树便是两界的分割点。
村民们不会无缘无故的靠近这里，就算有什么大事也不敢进入山林，因为山林深处住着一个名为“水谷宗武”的恶鬼。
据说这个恶鬼会在夜深人静之时会拿着引以为傲的宝刀，喝着烈酒下山来狩猎自己的食物来填饱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
恶鬼，食人。
村里有人看见过这恶鬼提着一名外来串亲之人的身体浑身浴血的吓人模样。可能是因为被旁人瞧见迫不得已才将那可怜的村外人归还至他的亲戚家门口，才得以逃过一劫。
嘴里还会叫着：“哇咔咔咔咔咔咔咔！！”这等怪异的笑声。
“哇咔咔咔咔咔咔！！”
——砰！
丸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旋转起来然后一阵疼痛从背脊扩散到全身。从地上爬起来他恶狠狠的瞪着将自己过倒的男人。
居然还有闲心去悠哉悠哉的喝酒！
“你也别这么看着水谷先生了。”阳彦把像是定了神的丸一拖出了门外，“都说了不要在先生喝酒的时候去挑衅啊。”
“什么狗屁先生！”丸一想要借着阳彦递来的手臂起身却使不上什么力气还是淳信助在一旁搀扶才回到了自己房间。
只有那些，一天到晚埋头苦读想要考取功名的儒雅书生或是村子里那受人尊敬的教书先生才能被称作“先生”。
水谷宗武这种最多……被叫为剑士。
可恶！
————真帅啊啊！
丸一不顾已经被扒拉开的衣服光着上半身在地上打起滚来，红着耳根把脸埋在软趴趴的被褥里。
“丸一哥别乱动啊。”淳信助正在为丸一上药。
丸一听见一向羞涩的淳信助说出那么严肃的一句话便乖乖趴了回去任由弟弟摆弄：“那个臭老头明明酒量就不好，一喝就醉，醉了还要发出那么惊悚的笑声。”
“咱们丸一还真是关心先生啊。”阳彦一副感慨万千的表情，扯过衣角假装擦了擦眼角。
“啧！这才不是关心嘞，阳彦哥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做什么！”又差点一个激动坐起来的丸一这次没有如愿以偿倒是被淳信助狠狠抵着并不严重的伤处压了回去。
“疼疼疼！淳信助你轻点啊。”
淳信助垂下眼帘：“丸一哥是该好好为先生省点心，毕竟是先生好心收养了我们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可怜人啊。”
是了，我和阳彦还有淳信助本就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阳彦哥是在水谷宗武四处历练飘荡时从一家早就破破烂烂的废弃房屋里买回来的第一个孩子。
准备买下长相乖巧的阳彦哥的是当地的一户很厉害的大家，有钱人不总是喜欢圈养一些小孩子吗。从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人家手中抢人可真是惊险，水谷宗武为阳彦哥丢了一只眼睛。
而第二个孩子，淳信助则是在偷盗一个看着穿着金贵的有钱人的荷包时被水谷宗武这个人逮住说教一番后收留的。啊，好像淳信助给我说过当时阳彦哥也学着水谷宗武的模样摸了摸他的脑袋来着。
阳彦哥这个人，看着待人温和一副好人做派，但骨子里就和水谷宗武那个老头一样倔，性格比较懦弱的淳信助也差点融入不进一大一小的两人之间。
直到那个男人把我领了回去。
那时记不清是多久了，反正外面正在飘雪，空气中无处不充斥着恶心的，令人发呕的味道。那时的我把这个味道称作鱼腥味。
我本来就是妓女所生下的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把我生下来的妓女将我丢弃在了一个阴森，充满寒气的死胡同里。
那个女人丢下的最后一句话：“希望你能活下去。”
生而知之，可能说的就是我吧。那个女人绝对想不到直到百年后的现在我还清清楚楚记得她的话，记得……她的模样。
在那恶劣的环境下一个婴儿绝对见不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但我可能比较幸运吧，被一个偶然间转到这里来的漂亮女人抱了回去。
那栋楼里的其他女人似乎称呼这个漂亮的女人为——花魁。
也许是因为我皮相较好所以被她们照顾的非常好，就连平时最为严肃的那最年长的女人也会给我一些小孩喜欢的玩意儿。
真不知道我小时候那副干瘦皮猴模样哪里看的出来可爱了。明明还没有长开就被吹上了天的美貌真不知道以后万一我长的并不好看这些女人会不会感到脸红。
我的身体并不好，小时候很容易感染疾病，特别是在人来人往的那个地方，当时我稍微有点行动能力后就开始帮着女人们做事，但不知是哪位贵客将当时治不好的绝症传染到了我的身上。
宠爱我的女人们，特别是那位花魁，几乎是将自己赎身的钱全部拿来给我治病。
这些女人可能是将给自己那不能出生的孩子的爱全部分到了我的身上吧，对我实在太好，亲切到我开始过分的奢求起来。
但这病实在严重，天天看着那些娇花似玉的女人们抹眼泪的场景其实我心里也很不忍。
我又被丢弃了。
小孩子在睡梦中总是无法自拔，睡的沉沉的自己被丢出来都不知道，感谢她们没有把我给活埋了吧，甚至还好心为我带上了几件衣裳和少量的盘缠。
真是善良。
没有了我，她们是否会少掉点眼泪呢。
这样想着我拖着看似千疮百孔的身体开始乞讨，带出来的钱支撑了我几个月，衣裳换了又换，空腹的饥饿感让我发疯，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连活人在我眼里都是美味的食物吧。直到我到了个寥无人迹的村庄。
那里的香味让我胃口大开。就在我准备咬下那冰冷但在我眼中是如此丰盛的生肉时一个拳头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被那个男人打出了多远来着，记不清了，反正碰到墙壁才让我停下来。也许那个拳头并没有使多大力气，是我的身体太过瘦弱了，像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
看着那个男人一会儿揉揉自己已经变成一团杂毛的头发，一会儿扯扯自己黑黑的胡子，像是在笨拙的组织什么语言。
就像是那个女人找尽借口瞒下我的疾病时的样子。
他说：“鬼才会吃人，人不会。”
我笑了，虽说我走过的村子并不多，但就仅仅在那条看似华丽其实内部已经被掏得空空如也的花街里，人吃人的场景还少吗。
同类不是不会吃同类。
只是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那个男人牵起了我的手，我的手上被那比胭脂还要艳红的血所侵染，上面还混合着肮脏的泥土，并不好看。
那个男人的手也是，比那些女人们的手粗糙多了，手心的老茧也硬邦邦的，那时我想不到什么贴切的形容词，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双手给我的感觉……
嗯，还不赖。
他带着我走到了一个朴实的房前，好像当时我还稍作反抗了来着。起初我还以为他会把我带去卖掉，毕竟这个男人在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外形还如此邋遢，看起来比我还穷。
但男人好像发现我准备撒腿就跑，把我抗到了他的肩上，挺厚实的。
然后房里冲出来两个小人，我趴在高高的角度看下去，像是没有做过重活的脸，不是粗布做的衣裳，不禁感叹着：这两个小孩过的比我好多了。
男人好似看透了我的内心：“不用羡慕。”
说得好像我也会变成他们这样一样。
两个小孩给我说，那个男人叫做水谷宗武，名字居然不是本人口中说出了的这点让我不爽。可能是那些女人对我太过宠爱让我的脾性变得娇气起来了吧。
然后那个看着像是强迫让自己摆出和男人一样冰冷表情的小孩问我，我的名字叫什么。然后抢在我前面介绍，他叫阳彦，另一个躲在他身后的小孩叫做淳信助。
我没有问他们姓氏，毕竟这种时期很多人都还未来得及拥有自己的姓氏。
包括我也没有。
我说出了那些女人为我起的名字，长期没有开口导致说话沙哑的吓人的声音连我都被自己吓到了，嗓子里总感觉卡着什么，很难受。
“丸一。”这是我的名字。
这是那些没有读过书的女人东翻西找，从各种地方找来的字拼凑在一起然后大家一起筛选出来的名字。
挺简单的，但是我挺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