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三唱

5、转世燕，还故塌，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爱染侍立在独孤隆身侧，默默注视着王座上的男人。
　　岁月仿佛对这个男人格外慷慨，这么多年却没有留下任何老去的痕迹，那些不断流逝的时光，仿佛只是给他添刻了愈发深沉的魅力。
　　爱染又想起那个夜晚，大季帝都血流成河，积尸成山。
　　那个夜晚是大季无人敢提的禁忌。
　　那个男人仿佛地狱里归来的修罗，满身戾气，溅满鲜血，双目一片赤红。
　　附属国使者举着珍宝走到王座下，双手高高举起托盘以示臣服。
　　“爱染。“男人低沉的嗓音把爱染从回忆拉回现实，爱染忙走下台阶去接贡品。
　　从台阶向金銮殿外望去，一左一右森严地林列着文武大臣，殿内立着外邦使者，举目望去，竟是密密一片。
　　“我必一雪今日之辱，迎你风光还朝，为大季辟土开疆！”
　　那个男人，果然是做到了啊，今天的大季，雄霸天下，八方来朝！
　　可是，桃花仍在，斯人已去。

　　款待外邦使者的宴席已毕，侍卫护送独孤隆回宫，竟发现一只楼燕在御龙宫屋檐下筑巢。
　　男人止住脚步，举头负手观看。
　　宫婢们大惊失色，黑压压跪了一地：“奴婢们没看见燕子在檐下筑巢，罪该万死，奴婢们这就将燕子驱走，陛下恕罪……”
　　独孤隆摆摆手：“无妨，你们都去吧。”
　　宫人们静静离开，男人举头望着不断振翅啾啾鸣叫的楼燕，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少年的脸，
　　想起那人穿着明黄色宫装在猎场策马奔腾，衣衫被风吹得翻飞不止，笑声惊起林间飞鸟鸣叫而去，
　　然后蓦然兜转马头，笑容明媚耀眼：“我想和你，共享盛世繁华。”
　　是你来接我了么，秋。
　　大季清平二十一年，第三十五代皇帝薨，终生无后无妃，亦无子嗣，与先帝遗骨同穴而葬，引后世唏嘘揣度。

　　黄泉，四处漆黑，磷火莹莹。
　　“你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孟婆搅动着鼎中清澈异常，泛着醉人香气的忘川水。
　　男人狂妄一笑，声音极决绝：
　　“我愿堕阿鼻地狱，受十世烈火之刑，以脱生前杀戮罪孽，但求下世与他相遇，生生不离。”
　　孟婆盛出一碗忘川水递到男人手中：“成交，不过，能否有缘有份，就看你们自己了。”
　　男人端起碗一饮而尽。
　　生同衾死同穴，
　　茫茫人海中我一眼就能找到你，
　　你只要等我就好。End